暗金马妖说到这便停下，不肯再继续，但信息量足够季茵找出答案。

前面，牛妖的黑红血液已不见踪迹，消失得干干净净，草叶被雨水击打，绿得宛若上好翡翠，像是那些血污从未出现。

可季茵清楚记得，只在三分钟前，那里都还有直径足一米的范围被腥臭血液覆盖。

雨滴很大，落得又快又急，打着树叶枝干那噼噼啪啪的响声像是在下冰雹，风在几棵树形成的狭管间发出尖啸，仿佛就像有冤魂在靠近、追赶。

但这不是让那些血迹消失的源头。

季茵死死盯着那块地，脑海中的猜想逐渐成型。

无尽大陆，是活着的。

很难相信，但又无法反驳。

灵气随着视线，凝结在那块诡异的地上，铺开一张轻薄的灵气网。

她能感受到，‘祂’在呼吸。

看不见的气流规律的起伏着，只是速度实在太快，像是饱食后略带了些激动。

如果附身倾耳，与地面相贴，或许还能听见草叶之下的泥土粘稠蠕动的声音，腥臭血液在地下极细小的缝隙中奔流，听上去像是有人在轻轻的吞咽。这声音细小而短暂，有时候会被地面上一阵脚步所掩盖，在暴雨中更是隐藏得极好，也不能细辨，仿佛是指甲在黑板上狠狠摩擦而过时发出的声响，刺耳得让人恨不得割下耳朵。

但在注意到了这点细微的动静后，就会发现避无可避，这声音无处不在，它们围绕着地面上的所有生物，哪里存在生命，它们就出现在哪里，像盘旋着伺机而动的秃鹫。

如果只是秃鹫般捡些漏子，这些马妖不会如此忌惮。

现在地底下的力量还尚显渺小，但绝不可小觑。且不说蝼蚁筑穴可溃江堤，积少成多可水滴石穿，单论暗金马妖的脸色就可知道，还有更猛烈的杀招尚未出现。

“茵鸟阁下想来是懂了。”暗金马妖见她表情越发凝重，眼中的考量之意越发深重，“不愧是神授者。”

季茵沉默两秒：“过奖。”

暗金马妖：“阁下是否愿意同我回马妖聚落宿下？马妖聚落会热情招待恩人的。”

鬼知道热情招待完还走不走得了。

季茵腹诽，这暗金马妖对她有一种很奇怪的需求感。

不像是人际交往之间那样或出于感情、或处于利益的需求，更像是对一样奇兵、一封资格证的需求。

要是去了马妖聚落，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等着。

她摇头：“多谢，但还是不了，既然暴雨夜这么可怕，那我更想早些回到自己的地盘，这样才好安心。”

“那么，需要我派属下送你回去吗？这一路，恐怕不好走。”暗金马妖并不意外。

她依旧是拒绝：“这么危险的时候，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出了意外，那可就太可惜了。”

暗金马妖眼眸中有金光流过，转瞬即逝。

“那，就此别过了，神授者阁下，希望第二年，还能见到这样的你。”

“第二年见。”

——

空间中只剩最后一缕光明尚未被黑暗所吞没，似乎伸手就能碰到让人作呕的影尸，一切景象在黑暗中都显得诡异无比，模糊不清。

树木在夜色中张牙舞爪，树干上缠绕着的、此时正晃动的藤蔓似乎随时就要把季茵抓起绑缚，发出细碎声响的大地似乎是在温柔地笑着，监视地上的一切生物。

在季茵的视线当中，前方有许多星星零星地散布着，在空中悠悠漂浮，很美。

一棵枯树上竟像是穿上了华丽的纱裙，如同鬼魅一般。

真实又虚幻的场景，让人难以分清。

但——她还是有一点点记得的，无尽大陆没有星星。

打开面板，果然精神值已经所剩无几，地面下的声音对于摧残人的精神非常有用。

季茵抿紧了唇。

不仅是因为疯狂掉落的精神值，更因为面板上的日志。

“灵竭季第七天，晚上十点整，玩家茵鸟与马妖*谈话。

晚上十点三十二分，玩家茵鸟触及***规则。

晚上十点三十五分，玩家茵鸟与马妖*达成初级合作契约。”

什么初级合作契约？第二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