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相太过离奇,他们都花了点时间接受。早餐一吃完,裴逸去找了点工具,想着万一找到君怀的公墓,就地挖开。
裴逸道:“丰叔,我们一起吧。”
丰春和吴姨点点头。
外面的太阳明艳着照着,很难想象这么美好的地方却到处都是杀戮。君怀一定也是心痛极了。
吴姨问:“我还是有一个地方想不通。如果那个鬼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境界,祂可以随心所欲地杀人。为什么只要我们关上木屋,危险就会远离?”
丰春也点头:“我老伴儿的意思是,我们再想想办法度过这六天晚上。”
裴逸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这屋子是君怀住的地方。她不敢亵渎?又或者,这木屋开过光?”
吴姨叹口气,“可是祂已经知道这屋子里住的不是君怀了。君怀是死了还是失踪了,祂估计都不知道。现在打开木门,发现是我们,肯定是要生气的。”
裴逸一怔,是啊。鬼一直还处在生前的痛苦中,反反复复地回味,也许祂真的不知道君怀已经死了。
丰春道:“那我们今晚不是死定了吗?祂肯定会杀了我们。”
裴逸想了想,道:“不。我们不会死。我们要告诉南风,君怀还活着。”
“如何做?”
裴逸道:“日记里写道,有一天晚上,君怀在写信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个雪女。这雪女的故事,是南风告诉君怀的,南风应该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浪漫,但那一晚,外面风雪太大了,君怀很怀疑,他没有开门。
“可见我们每晚都不开门的行为,就跟以前的君怀一样。祂是又爱又恨,恨君怀在她死后就变了心,等她真正化为雪女的时候,拒绝了祂,还认识了别人;爱则是尽管如此,祂还是对他痴心不改。这南风的每一次杀人,都是生气我们的畏惧,就像君怀当初对她。南风把我们当成了君怀。”
“小裴,你的意思是,今天祂再敲门,我们要把门打开,别拒绝祂。”
裴逸点头,“是,横竖就死,只能赌一赌了。最多直接被祂杀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解决办法了。
两人叹了口气,“好。试试吧。”
说话间,他们到了陵园。
这陵园不大,是新建的,就是因为雪山出事,才修建的。
“公墓是不多,但也有近百个。我们如何判定哪个是君怀?”
裴逸道:“最近的,我猜测君怀刚去世不久。”
方向对了,事情做起来就变得很快,一共五六排,一人负责一排。没一会儿,就听到吴姨把两人喊过来。
“老丰!小裴!快过来!”
两人走了过去,裴逸蹲下来一看,看到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如他所料,名字就叫树生。原树生。男XX78-XX14。日记里出现的树生才是君怀的名字。
“小裴。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逸道:“比较缺德,打开公墓。”
两人一愣,这的确太不礼貌了,但裴逸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丰叔,吴姨,你们在旁边看着。”
丰叔道:“老伴儿,你就在一旁呆着吧,我去。”
裴逸在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道具,木屋外面有几把铲子,丰叔也拿了一把。两人就着着一方墓地,开始开掘,从边上的土地开始,一点点挖开来,挖了没多久,上头的墓碑就开始松动了。
裴逸翻开来,把墓碑倒在一旁,再往下铲,就看到个坚硬的东西。
裴逸道:“丰叔。你可以休息一下,接下来我来吧。”
为了防止把骨灰盒铲碎,裴逸小心在旁边松土,最终一点点把整个骨灰盒抱出来。
与此同时,还有些陪葬物。所料不错,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木盒。裴逸小心翼翼地抱出来,轻轻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有些殉葬的玉器,裴逸看了眼,就是很传统的殉葬品,应该是君怀朋友的一点心意。本以为这一场挖掘是一场空时,没想到木盒下面竟还有夹层,也许是担心被损坏,东西外面还用油纸包着。
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能给你的所有爱,全部在那首诗里。”
丰春两人也看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诗……”吴姨惊呼,“对。诗!我们不是发现两段文字吗?那是首诗。”
丰春道:“可是这君怀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写成这样一张纸条呢。”
裴逸皱眉:“不知道。是给我们的?又不太像……又也许这纸条是写给南风的。现在看来,我们要找到那首诗,然后帮助君怀,念给南风听。”
丰春道:“难道君怀死的时候,南风没看到吗?为什么还需要我们转达呢。”
裴逸道:“她没听到。还记得吗?南风死后,她化成雪女去找君怀,但君怀拒绝了她。她便再也没有找过他,更不会去杀他。还有那天,我被祂推落悬崖,曾经想跟南风对话,但没有成功。
“就算南风是一种电磁波,祂想把信息传达给我们,也是需要载体如收音机。所以,君怀以为南风会看到他留给她的这些东西,但其实南风毫不知情。
“——我怀疑,她甚至都不知道君怀已经死了。”
“哎。生死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给了她写了那么多信,可她一个字都没有看到。”吴姨听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睛,握了握老伴儿的手。
丰春拍拍老伴儿的背。“小裴,上次你说还有哪里没有找到情诗?是北面和西面,是吧?”
裴逸点点头,“时间有限。这里,我们便分开走吧。我去北面,你们去西面。”他抬头看了看天。“过了正午,12点一到,没有发现,便折还。天气估计还会变。”
两人道:“好。你也小心啊。裴。”
“好。”
三人分道扬镳。因为没有任何通讯手段,他们只能通过地上的树影判断时间,预计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多时辰。
裴逸去的是北面,最高滑雪点,也就是小A掉落的地方。这个地方,他来了好几次了。有一次还差点被陈默推下去,这次他还是要小心。
他看了一周,先是看树,但树看了一会儿,他想了想,如果他是君怀,既然树写过了,肯定也不会写树了。换个思路,想起那一堆废弃的滑雪服。
找了几下,果然见其中一件滑雪服上写了一行字。
"I shall not see the shadows,I shall not feel the rain;
I shall not hear the nightingale,Sing on,as if in pain:"
裴逸把它抄录在笔记本上。
抄完,仰头看天,天色再次暗了下来。裴逸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回去。刚走出没多远,只见不远处堆了一个雪人,纯白的身体,冰雪般圣洁。但他的头却不是雪人,而是周游的。
他已经死得很透了,脸上满是冰霜,紫红紫红的,是被活活冻死的。四肢从雪里伸出来,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用一种极大的力量折断了。鲜血粘在雪上,已经干涸了。
死状太惨了。
与此同时,裴逸的面前扬起风雪,迎着他的面就扑了过来。裴逸闭上眼,坦然道:“我弄错了。南风,你知道君怀很爱你吗?”
那风雪似乎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极速地飞旋,然后瞬间落了下来。祂肯定是无法理解的,裴逸知道,但祂能感受到。裴逸举起笔记本上的情诗,也不知道给谁看,慢慢道:“你能看到吧?这是君怀给你写的。”
裴逸仿佛看到这南风惊慌失措地逃离,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恨了那么久的人,还深爱自己。
那小雪在天空飘洒着,裴逸回到木屋。
只有丰叔一个人回来。
丰叔叹口气,“小裴,我没能找到那句诗。你吴姨掉落悬崖了,还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去的。她害怕我跟着去,主动放开了手。是我的错啊。……
“如果那天,我不心血来潮去玩密室逃脱,她也不会跟着进入JC。是我害苦她了。……是我啊!”说着说着,丰叔老泪纵横。
裴逸道:“丰叔……也许只是普通的死亡,游戏结束后就没事了。”
丰春摇摇头,“不是的,小裴,死亡就是真的死亡。我们之前有个朋友,他就是抱着这个心态;但他死后,就真的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有人活着回来。
“——这就像赌博,没有人知道这次是真的死还是只是游戏死亡。系统又是如何定义一个人的死亡?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裴逸叹了口气,“也许……也许,丰叔。所以你要好好活下来,代替吴姨活着。她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他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我知道君怀为什么喊南风君怀了。”
丰春迷惑地问:“为什么呢?”
“我刚才那句话,代替!一个人死了,就希望另外一个人代替他好好活下去。君怀把自己当南风一样活着。”
但丰春已经不关心真相了,他自言自语地颓然坐在那里。
下午三点一过,天已经黑得透透的,宛如黑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入V……
这种灵异无限流纯纯地为爱发电。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