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白发沾了血,顺着头发脸颊滴落在破损衣物裸露的皮肤上,抬起的金色竖瞳透着冷漠,审视打量意味十足地在四周一转,随后慢慢锁定到前方正被一众刃忌惮的……审神者身上。
“退…你要做什么……?”身后竭尽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警告以及担忧,“你已经重伤了、不要逞强……五虎退…!”
声音最后一句咬牙切齿但还记得不能大声喊,只是担忧变为了惊恐,伸手阻拦也只能看着衣袖从指缝里溜走。
手掌骤然握紧,他也只能和注意到这里异常的其他刀剑一起看着浑身都透露着‘失控’‘找死’的五虎退一步步靠近审神者——
入眼是刺目的红色。
那双不甘瞪大的眼睛。
以及…
短刀脱力般摇晃倒下的身影。
“——退!!!”
12.
头晕,眼前还有点模糊……
听最后鹤丸的声音,他们的神隐貌似、出问题了?
因为零九的缘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感觉的我正在努力适应目前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不正常地感知到身边似乎有谁后正想方设法地——把眼睛睁全。
事实上,自己眼睛现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流下来糊住了一样,稍微睁开一点就感到一阵不适的酸涩。
这情况不太正常。
我尝试着小心举起疑似有伤的胳膊,手试探性地在眼上揉了揉,发现感觉良好才稍微松口气给自己的脸简单抹了一下。
实在怪不得自己这么小心翼翼,主要是这个身体……传来了很不好的讯号,神经传来的信息是一种…自己几乎快要碎掉的错觉。
……碎?
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的我若有所思地捞起一旁的短刀,看着上面断断续续的裂痕,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一度陷入了沉默。
啊……刀,还是短刀,更是个快要碎掉的短刀。
以及,这把快要碎掉的短刀大概可能应该……就是现在的自己。
……
神隐、居然可以让一个人的灵魂、跑到刀剑付丧神身上吗?
我恍恍惚惚觉得哪里不太对。
‘零九?’尝试着在心里呼唤了一下,没有熟悉的回应,倒是听到了一阵很弱的呼吸声。
不连贯,甚至几乎听不见。
我还没来得及探究,就被突如其来按在肩上的手强行转了过去,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本体——退,别任性,你不能再出去了。先把身上的伤养好……”
……药研?
愣神抬起的眸子对上那双担忧的紫眸和熟悉的面容,恍然意识到自己目前在谁身体里的我只靠这几句话完全没搞清楚情况,抿唇微微侧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保持沉默。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进到五虎退的身体里?还有这本丸散发的气息有点熟悉……
等会…这种气息不就是…!
被一同沉默叹息的药研安抚性摸了摸头、而低下头用头发遮掩眼睛的我微微睁大了眼,独一无二的气息,这里是自己的本丸啊!
又一个问题出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看身上这伤,有自己在不可能是未来,应该是…一任还是二任?不对……一任自己和刀剑们了解过,不太可能……
那就是还没来得及知道的二任了。
…自己穿回了过去?
然后、该怎么回去?
晃神的功夫,面前坐在一起的药研就无奈地起身,端过来一碗药放在桌子上,嗓音温柔:“不要想太多了,退。我只是担心……这样吧,等把这碗药喝了再睡一觉,你想出去我也不会拦着,好吗?”
“……”如果这是过去,那我该回答好还是不好?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药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了自己最后一眼便退到门外,关上门的时候低声的话透进来:“好好休息,我先去帮一下鹤丸他们,马上就回来……”
门被彻底关上,光的来源被削薄,房间里只剩微弱朦胧的阴沉,和死寂。
“……真是糟糕。”不知道是在说自己目前的状况还是什么,我起身看了眼那碗药,沉默半晌默默转移了视线——不,这种一看就很苦的东西……
房间里没什么,空荡荡的,除了简单的桌子外便是地上破碎的血迹了。
短刀身体的直觉告诉自己房间外面的动静很大,但这个房间的隔音似乎很好,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
我回想起刚才药研说的话,皱起眉适应短刀身高走到门口,手指搭上门框,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用力推开。
如同两个世界一般,身后是寂静安心的休息屋,身前是血腥吵闹的屠宰场。
各色的声音一下子涌进耳朵,那是真实但残酷的…不详前兆。
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从哪飘过来,这个本丸一眼望去几乎哪里都能沾点疑似血液的红色,再加上沉闷的天气,堪称恐怖片开端。
争吵声逐渐逼近,蜷缩的手碰上带着的短刀,我才回过神般隐藏气息观察了一下被什么胁迫憋屈着退至附近的几把刀,眼神扫过后面跟着过来的一群,措不及防间对上了一双红眸。
是加州清光。
不怎么注重精致的打刀看起来意外极了,眼里透露着‘怎么出来了’的惊讶。
……大意了,还没适应好短刀的隐匿属性。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跟着大部队越来越靠近这边的加州清光趁着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拽到了队里,跟着其他几刃也明显惊讶的刀剑一起打掩护小声凑过来问:“退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要找药研的话还要再等会,你哥现在在忙呢……”
“……”我看着眼前试图用自己身体挡住前方‘主战场’视线的几把刀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我已经看到了药研和被药研以及其他主领刀剑盯着的人?
决定维持‘五虎退’沉默寡言形象的我默默拨开几刃,散乱白发遮挡的眼睛看向了那里唯一一位闪着诡异红光的人,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如果没猜错,这位恐怕就是二任审神者了。
不是光之子的身体却还存在光之子的特性吗……那也就是说,心火其实…可以用?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很多事情就、可以实施了。
我看向那位带着疯批笑的二任眼里逐渐充满了跃跃欲试。
短刀本身的伤没怎么愈合,血从才稍微干净的额头流下来,再次覆上了眼睛,然而我眨了眨眼便适应了那种酸涩,开始尝试调动自己那从头到尾存在感低到几乎没有的心火强化身体。
二任期间好像比一任还要惨烈啊……这群刀剑当初到底是怎么解决二任的?
只记得好像提过是鹤丸最终弑主的……
鹤丸……
我侧了侧头,主人公正跟染血的三日月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用语言插那位二任几刀心窝子。
没什么时间想了…即使心火益散的些许气息帮本体维持住了生机,这身体目前也只是不会丢了命,拖不了太久的清醒时间……
垂眸看了一眼五虎退摇摇欲坠的本体,我慢慢握紧了刀柄,眼睛锁定在暂时奈何不了对面刀剑气急败坏的二任身上,很轻的笑了一声。
对付一个全靠身体里灵力压制的废物审神者,只要稍微暂时增强刺激一下目前几欲昏迷的身体,再强行压下那对于自己并不起作用的刀剑契约的不适……
凭借着被增强的短刀性能,靠近审神者,然后——一击致命?
不,捅几下,然后等反应快速的鹤丸跟上来补上最后一刀。
光自己这个意外来的假刀剑动手有什么意思,让他们随便一个亲自报仇不是更好吗?
嘛……起码也是自己的刀剑。
——唔、未来的刀。
那双令人作呕的恶心眼神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再然后便是…恐慌。
我看着这双因剧痛不得不弯腰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的狠毒里带着后悔——但不是对于自己一直以来所作所为的后悔,而是怨当初为什么没有碎掉五虎退的后悔。
“……恶心至极。”短刀从身体里拔出,刀尖转了个弯对上了令刃愉快的惊恐眼睛,我朝他弯了弯眸子。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神,那就干脆不要了吧。
黏糊糊的血喷溅到了脸上。
说实话,不是很舒服,但还能忍受。
“越来越遭了……”我皱了皱眉,并不希望自己把五虎退的身体玩崩,于是叹了口气小声问他,“我赶时间,你可以快点死掉吗?”
那人看起来不甘极了,眼球带着血丝都快瞪出来……啊不对,这人的眼睛已经被一刀捅得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和瞪出来没什么两样——最多吓人了点——喉咙里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一副疯了的样子,我却继续对着他笑:“本来就该死的废物就不要拖拖拉拉了~”
“简直是——”
“浪费时间。”
被密密麻麻裂痕布满的短刀本体再一次插进肉里,颤抖着扬起的手瞄准浑身是血的短刀,却在瞬间又被从后方赶来的太刀在心口处刺了个对穿,手最终无力地垂在了染血的白发上,“嗬嗬”的临死喘气声——消失至无。
二任死了吗?
……意识开始模糊了。
“退!”
心火就那么一点,除开最基础的保证自己灵魂不陷入沉睡,剩下的能量也只够支撑着重伤的‘五虎退’多砍这么几刀了。
眼睑忍不住地阖上,倒下的身体被刃接住,很多道气息围了过来。
“退!你——”是药研啊。
也对,刚才并没有见到其他藤四郎…除开本体形态的乱和一期,短刀就只剩药研和退了吧。
“没事的退,他死了…我们都没事……”
脸被捧了起来,我看见了极尽压制自己情绪却仍哭得狼狈的药研,见我微微睁眼,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退是最厉害的退可以撑住的对不对……退别怕等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别哭、退,别哭…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泪水一滴滴砸在脸上,强行撑着的意识让我有些分不清脸上是药研的泪还是‘五虎退’自身哭出来的。
自己睡过去的话,五虎退就会回来吧。
那……
我朝着他弯了弯眼角,声音不大,勉强能听清:“退不会有事、退还想——”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药研哥呢……”
“好,好、我守着退醒……”
几近哽咽的声音,但我已经没办法顾及了。
还想说的话有很多,就如……
——药研,别哭了。
——退没事。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多少?
不过还有一句。
——……下次醒来再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疯疯的川崽.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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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走心的闭环,对应着五虎退没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