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弟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凌晨小声呐喊,目光不住地往俞知夏身后瞟去,试图寻找一丝获救的希望。
令他们几人提前进入游戏的三位罪魁祸首表情呆滞,乖乖地坐在播放器前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无他,只因显示屏上的画面血腥至极,人生阅历只有十几年的他们从未见过这幅场景。
最低配置的显示屏正中央站着一个女孩,身高目测一米一出头。华丽的小白裙包裹住她纤细瘦小的身躯,长发柔顺地垂下,瞳仁内仿佛装有星辰。
女孩快速迈动步子,努力跟着前方的母亲。她嘴角弯弯,脸上尽是幸福快乐,即便被地上的石子绊倒几次,仍是自己坚强地爬起,继续笑着、跟着。
画面一闪,场景转换。
“谢谢妈妈给我买的冰激凌,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女孩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握住冰激凌的甜筒,严肃郑重的态度使得手中之物不再普通,而是至若珍宝。
女孩的母亲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恋地转身,快步离开。
画面再次闪烁,但这一次场景并未转换。
天色渐暗,女孩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是手中的冰淇淋消失不见,不知是弄丢了还是被吃完了。
“小妹妹,你在这干嘛呢?”画面里出现新的身影。
来者身着传统的男款西式校服,只需一眼便知其做工精细,价格同样不菲。衣服左侧胸口处被手工缝制上学校的徽章——“林城私立中学”。
女孩沉默不语,痴痴朝母亲离开的方向眺望。
“为什么不理我?”男生蹲下,和女孩面对面交谈。
“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或许是平等的身高会拉进二人的距离,男生在得到回应后癫狂地笑起来,原本的儒雅气质消失不见:“我刚刚看到你妈妈了哦,她说她在玩捉迷藏,你抓她藏。”
“哥哥你是人贩子吗?我妈妈没有这么幼稚。”女孩完全不上套,甚至开始冷静地反驳男生。
“那你看这是什么?”男生伸出闭合的右手,缓缓摊开掌心,艳丽的红宝石耳钉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要去找妈妈!”女孩眼神坚定。
闻言,男生又伸出左手,轻轻抓起女孩的小手,不顾手中冰激凌糖浆的黏腻触感,往海盗船走去。
画面一黑,场景转换。
低矮的密室内灯光昏暗、时明时现,女孩眼中黯淡无光,屈膝坐于房间正中央。而她身侧的地面,被成分不明的红色颜料画上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图案。
“我亲爱的主啊!请倾听您忠诚的追随者,接受这份完美的祭品!”画面之外,男生语气疯狂而又虔诚。
话音刚落,女孩像是接到命令一般,拿起一旁备好的银制匕首,手起刀落,右眼被完整地剖出,“啪塔”应声落地。
“我亲爱的主啊!我们歌颂您的伟大,请您降下神谕,引领世界走向无尽的‘混沌’!”
又是“啪塔”一声,左眼滚落,雪白的裙子染上一层华贵的血色。
刀身依旧通体银白,继续自空洞的眼眶划下,沿着女孩细腻的皮肤一路向下。地面上数不清的邪恶图案一一刻印在女孩身上,散发出可怖的黑气。
“对、就是这样!拥抱诅咒!回归本源!”男生激动得大喊大叫,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痛苦与绝望一遍遍冲击着房间内的一切,无形的深渊在此刻张开血盆大口,将所有人性吞噬毁灭。
虔诚的信徒手染鲜血,口中不停地赞美神明的邪恶,企图获得神明无意中施舍而来的目光。
可神明不屑一顾,无论曾经亦或是现在,都未曾在意过渺小如蚁的他们。
“没事、这只是第一步!您会看着我的吧!一定会的!”男生五官挤在一起,丑态毕露,一把抓起地上躺着的眼球,奔跑着冲出房间。
画面回归平静,仅剩下女孩的身体躺于地面之上,安静得与几小时前面带笑容,跟随母亲的模样并无二致。
屏幕外的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他们在心中感叹录像里男生的邪恶疯狂,背脊已被冷汗浸湿。
“这个小妹妹……真的好可怜。”小羽女友搂住小羽的脖子,依偎在男友怀中寻求慰藉。
小羽怔怔地望着女孩的尸体,同样心痛惋惜,可下一秒他便不再感伤,反倒是寒气直逼天灵盖,面露惊悚。
只见录像中女孩的身体动了动,随着“咔嚓咔嚓”骨骼断裂的响声,四肢朝关节的反方向扭曲、翻折,变为普通人匪夷所思的模样。
她一步一步爬到屏幕前,嘴角撕扯到耳根,声音却仍是孩童的空灵甜美:“藏好了吗?”
“我要来找你们了哦!嘻嘻嘻……”
女孩渗人的笑声变得嘶哑绵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断刺激着众人敏感的听觉,同时污染本就不稳定的精神。
“听着有点鬼畜啊。”俞知夏松开对凌晨的束缚,又带着对方来到播放器前,不顾几人怔愣的表情,直接按下暂停键。
凄厉的笑声随暂停键的按下瞬间止住,阴郁恐怖的气氛也被驱散了几分。
“那啥,凌晨哥,没弄疼你吧。”俞知夏轻柔地捧起那双苍白的双手,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歉意。他很是懊恼,当时居然头脑发热,把人抵在墙上欺负。
这是人干的事?太没礼貌了!
此时,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凌晨好看的眼眸,祈求得到谅解。可希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何况是沉迷伪装成高冷男神的阿飘凌晨呢?
“骨折了,赔我医疗费!”凌晨吸了吸鼻子,眸中泪光闪过,在凶手俞知夏眼中,称得上是十分的可怜了。
在外人看起来,画面或许异常和谐友好,殊不知二人各自心怀鬼胎,想法大相径庭。
凌晨环顾四周,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俞弟你还是太年轻,这不得狠狠诈你一笔?不是医药费也算精神损失费了!
而俞知夏则是在心里吐槽:虽然很抱歉,但阿飘受伤也要去医院治疗啊?活着真难,没想到死了还是难啊!
二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同情与怜悯。
“腻歪好一会了,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算了,我就浅浅磕一下cp吧。”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语气无奈,实则全是暗讽和嫌弃。
发现身侧有人正瞅着他俩,俞知夏立马松开凌晨的手,避嫌似的转过身,轻咳两声:“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他警告眼镜男。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眼镜男气势不减,但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花费太多口舌,毕竟大家都懂得时间不多这个道理,“说说那个录像吧。”
“我刚刚发现几处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录像里的女孩和你之前提到的很像,难不成你们真的遇到它了?”
“只是听到声音了,它的样子是在新闻里看到的。几年前在乐园里失踪,过程应该和录像里的一致。而凶手抛下所有东西离开,表面之后的死者大概率是女孩动手杀害的。
新闻中对死者信息的描述很模糊,但他们之间肯定有共同之处,否则女孩早就乱杀,杀疯了。”俞知夏回道。
眼镜男点头表示同意:“一切的源头已经是明示了,就是那个密室,具体位置探索过程中大概会给出提示。能藏这种房间的地方……只有这个鬼屋和乐园餐厅了,除非那个人挖了个地下室。”
“不能被看到这条提示也给出重要信息,乐园内必定有东西寻找我们,找到后就会来杀我们。考虑到这是1级难度,抓人的阿飘不会太多,加上乐园面积大,躲藏难度也不会太高。
男人之后带着女孩去不同的设施内找‘母亲’,或许副本内,女孩的妈妈真的在里面呢?这位母亲和男人见过,结局不明,更重要的是她在女孩心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最开始的游戏提示里,‘她’确定为母亲,‘你’指玩家或是失踪的母亲,‘我’应该是女孩本鬼。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限制任务时间……”
说到这里,二人意有所指地看向凌晨。
凌晨原本正听他们分析得起劲,跟着另外三个人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突然猝不及防地被提到,他抬起本该处于骨折状态的手,指了指自己:“我咋了?”
“你的手……”俞知夏注意到了盲点。
“你们想问什么?我知道肯定回答!”凌晨慌乱道,又一次放弃了自己的高冷男神人设。
一晚上失败两次,真的很打击人啊。
凌晨表示很无奈。
“关于游戏的组织者,你知道多少?”眼镜男没等俞知夏提问,自顾自地抢占先机。
“老板很神秘的,我只知道它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但我知道,它正看着我们呢。”凌晨眼角弯起,用嘴平淡的语气说出令人脊背发寒的话语。
“真的吗?这不妥妥的人形监控!”俞知夏很配合地感叹道。
“你是怎么成为游戏的员工的?”眼镜男完全没有让凌晨休息的想法,片刻不停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凌晨单手捂住半边脸,犹豫几秒:“我好像死之后一睁眼,就变成员工了。老板说我和它有个交易,它兑现承诺了,我没有支付酬金。所以只能打工还债。”
“生活不易啊,死了还得给资本家打工!”俞知夏无缝连接。
“你给我闭嘴!”眼镜男狠狠地瞪视这个坏气氛的人,继续提问,“怎么结束游戏?”
“这个嘛……”
眼镜男耐心等待着答案,忽然感觉手臂异常疼痛,像是被铁水炙烤,足以腐蚀骨骼的剧烈痛感。
他痛得瘫倒在地,下意识地撸起袖子查看,只见不知何时,手臂的皮肤被人为刻下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不停地有血液渗出。
【永无止境,直到命定之人挑战世界,取得永恒的胜利。】
“嗯……是谜语人没错了。”俞知夏托腮,低沉的嗓音与台词极其违和。
闭塞的鬼屋里间,一道冰凉的冷风突然划过众人的脸颊,紧接着又一行文字出现,只是这次被刻在俞知夏的手臂上。
【其实就是看哥的心情,不服憋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