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人工副本,没有各种商城购买各种补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异能的原因,陆林言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能量的流失非常迅速,只不过跋涉了小半夜而已,她已经感觉像是饿了五六天,脑子都有点迷糊不清。
想到这里,陆林言关上眼皮子,然后把自己继续沉到了沙土深处。
幸好前世的种种废人训练练就了她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本能,陆林言屏气凝神差不多1分钟,她终于感觉到四周空旷无物,只剩下沙土在草绳的摆动下发出的沙哑声响。
她露出脑袋,迎面甩过来一截草绳。
这些“绳子”是链接刚刚那些头颅的花茎,看长度和方向应该是源自他们的“老巢”。
陆林言灵敏躲过,草绳掠过鼻尖的那一刻,她嗅到了独属人体的那种体温和汗腥味,混杂着血的味道。
不好!
陆林言拔腿就跑,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草绳串联头颅的灵敏感官已经将发现猎物的信息传递了过去,几乎是一瞬间,陆林言就看到无数头颅从远处高高跳起,遮天蔽日地朝着自己袭来。
他们就像是带着锁链的炮弹,又像是追捕猎物的猎犬,她拼尽全力的奔跑,在他们眼中就像是蝼蚁在蜗行。
陆林言的肩膀被咬掉了一块,她把持骨变化成一截烙铁,淬火锻造,然后用烧红的部分死死抵住伤口。
一股焦味在空气中四散,满地乱窜想要把猎物尽数入口的头颅突然暴躁起来,她们渐渐闻不到血腥的味道,就像是失明的羔羊,只能等待屠戮。
陆林言疼的脸色发白,她在地上滚了两圈,让自己身上的血气散尽,然后举着烙铁朝着靠近自己的那颗头颅精准砍下。
头颅落地,人脸变成一滩死物。
稀烂发臭,从植株阔大干瘪的头颅里,流了出来。
原来如此。
这些观众早已死亡,亡灵不知归处,只剩下一副皮囊和五官,被这些残忍的月亮花掠夺,供他们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来猎杀人类。
陆林言不再心软,下手如风,脚下的死水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河流。
她看着遍地即将融化的五官,发现这里不光有和她一共进入副本的观众,还有更多陌生的面孔。
也许他们是商人,是学生,是女人,是小孩。
但现在,他们都失去理智,变成了死不瞑目的怪物,被困在副本里,灵魂无法得到救赎。
所以,他们积聚在这些花苞里,本能地进行猎杀。
仿佛,这就是活着。
陆林言满身脏污地半跪在沙地里,她已经筋疲力竭,完全没有多余的气力。
又一波袭击从头顶直坠而下,她闭上眼,唤醒了自己微弱的水能量,只想在临死之前,洗个脸,体面点。
咻——
尖锐的蜂鸣声在头顶响起,陆林言感觉到阴影分成两半,血水瞬间撕裂在沙地上。
她摸了下耳畔淋下来的黏腻液体,仰起头,就看到从高处一跃而下的紫发身影。
“谢谢。”
陆林言本能开口,瞳孔里的鹤厉并没有额外的表情,只是朝她微微颔首,然后道:“你输了。”
轻蔑之意溢于言表,陆林言知道,她是在说比赛。
陆林言心知,刚刚如果鹤厉出手,她必然会丧生于此。
她说得对,在武力值方面,自己甚至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更何况……陆林言视线落在鹤厉的腰带边缘,那里面木系能量充溢,她抬眼,再次打量眼前之人,“你找到了月亮花?”
鹤厉没有隐瞒,从腰带内侧夹出那截花茎,“整个大漠的月亮花全都被恶灵吞噬,这是唯一一朵存活着的植株。”
陆林言扫过鹤厉身上不输于自己的伤痕,怪不得这些怪物一路追着自己跑,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原来是鹤厉端了人家的老巢。
她不舍地挪开视线,不用想也知道这片小小的花茎,得来必然不易。
既然不易,那鹤厉就绝对不会拱手相让。
“如果你是想从我手里抢到这朵花,我劝你别做梦。”鹤厉看也没看陆林言,冷硬直白地说:“你现在重伤在身,我随便就能弄死你。”她侧过身,蹲下来望着陆林言满脸的血渍,道:“副本里死人再正常不过,谁也不会怀疑我。”
陆林言觉察到鹤厉的敌意,心里有些纳闷,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比赛选手,即使因为侥幸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也不至于让这位这么欲要杀之而后快。
除非,她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里,而且是致命把柄。
陆林言正疑惑着,忽然感觉手里的持骨突然发冷发烫,像是在极力抗争一样骤然颤动起来。
鹤厉突然靠近,持骨在她手掌心化作一缕光线,蓦地消失不见。
不对,不是消失,而是进入到了她的身体。
记忆就像经过挑拣似的浮上心头,陆林言清晰地记起,在原主的记忆里,眼前的少女是金岩星早就选定的王储,而甄选的标准就是持骨是否认可她的即位。
在金岩星官方的通告中,鹤厉从小便持骨选中,继而被作为王储进行培养训练,她各方面素质都近乎完美,毫无瑕疵,一切都顺风顺水,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主。
然而也有些小道消息称,鹤厉的王储地位有变,因为她未能获得上古神器持骨的完全认可,佐证便是她不管是在副本战斗,还是星际战役中,都从未在人前使用过持骨。
这一谣传在持骨战损报备之后,越演越烈。
陆林言回想起记忆中官方发布的持骨形态,再对比刚刚钻入她身体的武器的特征,一个不太秒的猜想跃然眼前。
“原来那是你的持骨。”陆林言不卑不亢地对上鹤厉的视线,“因为持骨认我为主,所以你才想要借刀杀人?”她笑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又放松下来,“不对,你不会伤害我的,如果我死了,只会有更多的人质疑你的王储地位。”
鹤厉的脸色越来越差,只听陆林言笑道:“鹤厉长官,你需要我。”
需要我为你作证,为你辩白,为你所隐瞒的一切打配合。
“所以,到底是谁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呢?鹤厉长官。”陆林言心里透亮,话也直白了许多,“还是说,我该叫您王储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