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某些人的保护色,各怀目的的人一到晚上就像蝙蝠一样纷纷冒头。
这群人里也包括初云。
晚上11点,躺在折叠床上的初云倏的睁开眼睛,动作麻利的起身。
她需要出去一趟,为了她的副本穿梭道具卡。
目的地,疫情防控指挥中心。
新闻为了安抚民众,能发出去的消息大概率经过上面授意,这里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初云从路边撬了辆自行车,专挑阴暗的小巷里钻,她方向感极强,按照一早规划的路线,半小时后来到在之前查到的地址。
还未接近时初云便弃了车,隐藏在树影下,透过微弱的灯光望向防控指挥中心的大门。漆黑的天幕只一两颗星星点缀,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中,这里却亮如白昼,来往的人都穿着防护服。
初云早有准备,换上服务站里顺到的一套防护服,灵活的跟在一个队伍后面混了进去。
前方一个小白和同伴低声说着话,初云竖起了耳尖。
“听说了吗?我们的粮食撑不过几日了?”
“这不救济就在路上了吗,明天就可以到。”
“可我听小道消息说送粮的车在路上遭遇了拦截,粮食都不翼而飞了,不知道真假?”
“听我姑姑的儿子的同事说,十七八九是真的,歹匪至今还没抓到呢,听说是海那边的那个国家搞的鬼。”
“天啦,这里疫情还没控制粮食就快要没了,保佑千万不要是真的呀。”
“别乱说了,去给指挥汇报工作吧!”领头的突然转过头来,制止了他们继续谈话,也看到了初云。
初云被他这突然的转身吓得心脏一个紧缩,压低了嗓子改变音色,故作老成的说道:“你们视察完工作啦,嗯,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您是?”领头抚了抚防护服里面的眼睛,睁着疑惑的双眼,绞尽脑汁,他好像没见过这么年轻的领导。
初云默不作声,后颈却滴了一滴冷汗,正沉思着用什么借口。
“哦,我想起来了,您是总指挥官身边的那个小秘书对不对,对,那个小秘书就是这个声音!”领头的说完还向身边人投出询问的眼神。
“哦哦,对对对,我们那天还见过一面呐。”有人跟着附和,领头的更加确信初云就是小秘书。
“嗯……”初云还想着如何蒙混过关,这几人几句话就帮她解了围,她没有否认稳当当站在那一副视察民意的模样。
“张秘书,你多劝劝指挥使,让他多休息休息,他为了我们这个疫情呀,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哦。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在开会呢。”一位年轻护士指着前方一处房间说着。
“嗯,我会把你们的关心带到的,我现在有急事要汇报,就先走啦!”
为防止说多漏出马脚,初云快步朝总指挥的房间走去。多亏了防护服和口罩的掩盖,也多亏了领头人800度的钛金狗眼,机缘巧合之下将她误认为指挥秘书,还将指挥地址告诉了她。
*
总指挥使门前有两队人来回巡逻,初云掐着两队交接的那几秒闪到了指挥室房间后的阴影处。这里是临时修建的铁皮房,初云观察过,只有房间后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窗口。初云如暗中穿梭的刺客,悄无声息的来到房后,利用带来的工具轻轻撬开在里面锁死的窗户。
“咔嚓”一声,窗户开了又闭合,细微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屋内人的警觉。
“什么声音?”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精神老者就要走过来。
初云灵机一动,翻身闪进草丛中,嘴里“喵呜”一声。
声音惟妙惟肖,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老者走到窗户边,没有见到有人的痕迹神经才松下来,看来真的需要休息了,熬了几天几夜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原来是猫呀,确实是快要到春天了,听说这里修建之前有很多野猫呢!”一位年轻点的男人说道。
“唉,要不是因为这疫情,他们也不会流离失所。”老者哀叹道。
“好了,汇报正事吧!”老者正襟危坐,声音变得威严。
重点来了!如果不是怕被发现,初云耳朵几乎要贴着窗柩。
“救援物资确实是被拦截了,拦截人不明,但可以确定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那些人有消息吗?”老者问。
“暂时还没有,老师。”年轻人回答。
“公安部干什么吃的?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找不到犯罪同伙,也就找不到初代感染者,查不清传染途径,也研发不出特效药。”老者勃然大怒。
“不过老师,有消息称在八区附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年轻人连忙上前安抚道。
老者脾气这才下来点:“明天你去一趟公安部提点提点,要他们加快进程,再找不到这饭碗就别要了。”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引起民众恐慌,私下查探。”
*
回到家,初云躺在行军床上,双眼直视屋顶。
初代感染者?那些人?这些词语回荡在初云脑海中。为了她的道具卡,她是不会安安心心苟活的。
八区,不就是她服务的这个小区吗?危险就隐藏在自己身边,且被她知晓了,她脑中思路顺了一圈,所有住户她都有送菜,每一户好像都挺正常,没发现什么异样。那这批犯罪分子到底隐藏在哪呢?
两日一发粮,初云和小新作为社区志愿者,没有发粮工作时就被调剂到总服务站做后勤服务。有时候是按照物资调配清单整理出每个社区的物资用量,有时候是跟随护士在社区内进行巡查,发现可疑病例和密切接触者及时上报。
她每次外出任务都特别小心,全程包裹的密不透风,回来时严格按照流程对全身进行消杀,就连一起做任务的护士都夸她专业,问她是不是学过医。
小新和她是搭档,也有样学样,加上家里医生老妈的耳提面命,在周围同事都中招的情况下,两人一直以来都防护的很好。
初云白日打工,入夜就出去探查消息,然而几天下来,没有丝毫进展。这群人到底藏在哪里呢?现在封禁这么久囤货早已消耗完毕,大家都是靠的政府救助,这几天她给社区每一户都送过物资,按理来说会有可疑人物出现,但为何没发现一点迹象呢。
今天又是两天一次的送菜日,两人装好配菜驾着三轮车行驶在道路上。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看见两台救护车,患病的人额头发着高烧、脸呈猪肝色,像痨病鬼一样使劲咳嗽,听者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跟着咳出来,他们腿脚抽搐、眼白上翻,既像羊癫疯又像感冒。
其中有一位身材有点胖,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赶她出来的那位胖房东。初云忍不住唏嘘一声,胖房东防护的那么严实,没想到还是感染了。
急救科的医生护士们和死亡赛跑,担着架子边跑边紧急救援,病人家属在后面哭天抢地、紧追不舍,楼上围观的外人远远看着,偶尔感叹交流几句。小新架着三轮车匆匆路过,比起病人的亲戚好友街坊邻居,他们就像个过客,一眼就忘,日后连成为谈资都要看运气。
如果有上帝视角,这一幕会显得正常且滑稽。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个词,只是因为事情没有经历在自己身上。你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同样,别人也无法理解你的苦难。
“初云,到啦!”一个刹车,没有丝毫准备的初云身体忍不住向前倾斜。
“初云,你在想什么呢?”小新一脚走下三轮车,见初云一副没反应过来的状态,附身回来在她面前招了招手。
“没事,走吧。”她回过神来,和小新去三轮车箱后卸货。
“小新,疫情有两个多月了吧!”卸货时他两开始唠起嗑来。
“2个月零7天!”这是他搭档第一次这么主动和他聊天,有点受宠若惊。
“当初是因为什么感染来着?”初云状似无意的问道。
“当时新闻报道说是一群人聚着吃野味回家就发烧感染了,就是那种蝙蝠、蛇、蟾蜍之类的,可真够变态的,什么都敢吃。”小新撇撇嘴。
环顾四周后他做贼似的低声说:“但我院里的老妈做传染病流调研究时发现初代传染源并不是这批吃野味的人,猜测是某国外研究所搞出来的害人玩意儿。”说到最后都咬牙切齿起来。
初云不禁想起重生前的丧尸世界,也是国外某丧心病狂的研究所整出来的祸害,那些个无色人种,自以为高人一等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最后还不是自食恶果,成为末日来临后第一个消亡的地方。
他两负责的这个社区,有成片的城中村大楼,也有独栋的两层民房。
城中村人员集中,送完这一个片区就完成了95%的任务,剩下的就是分散的民房。其中有一处位置较偏,八区本来就靠着郊区,这一栋楼还挨着一个小公园。这里住了十几个人,所以每次都要准备十几人份的物资。往常都是一位戴眼镜的的中年男人开门,匆匆拿了便进去,从没见过房间里的其他人。
之前工作人员做过人口调查,这的户主是当地一位人民教师,附近的人都叫他周老师,从爷爷辈就开始生活在这,说家里除了他和刚上小学的儿子刚好还有一大帮朋友来家里做客,所以每次物资都挺丰厚。
“都是街坊邻居,我们认识几十年啦,虽然人死板了点,但为人忠厚老实,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那些朋友的证件我核对过,没有问题的。”对接工作时调查员和她这样介绍。
但现在看来,不像没有问题的样子呀!初云眼睛微眯,熟悉的人在就会知道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你们来啦,给,给我吧!”眼前的男人半个身体倚靠在微微打开的房门上,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唯唯诺诺。他脸颊瘦削,嘴唇苍白,短短几天宽圆脸竟然变成了三角锥。
?
不是按人头准备了物资吗,虽说这几天食材分量确实减少了,但饱肚子也完全够了不至于饿得变化这么明显吧。他这个状态倒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吃饭,外加被虐待,仔细看他的面孔,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但仍掩饰不住脸上的青肿。
有情况!
初云依旧面不改色:“社区要我们顺便做个回访,请问这位户主对我们志愿者工作有什么建议,我们提供的物资是否合您心意,您还需要其他什么援助吗?”
最后一句,初云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小新闻言疑惑的看了初云一眼,这是什么时候领的任务,他怎么不知道。初云依旧一脸正经,小新觉着绝对是管事的看初云能干,背后给初云下达任务了。
周老师听闻瞬间抬起了头:“我需要儿童吃的牛肉,我儿子在长身体阶段,长时间不补充蛋白质容易长不高。”说起儿子时,他浑浊无力的眼睛散发出了母性的光芒。
初云:“好的,您的建议我们收到了,我们回去后会向上反馈,请耐心等候。”
“老于,在外面磨叽些什么呢?”也许是两人聊天的时间过长引起了房间里其他人的主意,一个雄厚的嗓音渐渐逼近。
糟糕,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