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明明已经要离婚,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苏软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她没敢去看傅霆深,匆匆对张晟鸣说“张大夫,咱们走吧。”
张晟鸣点点头,主动迈开步伐。
他刻意快走两步,与苏软交换了位置,将她挡在自己身侧,避免傅霆深与苏软发生接触。
傅霆深冰着一张脸,漆黑深邃的眸光似有暗涛涌动。
在两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唇角抿直,低沉凉薄的嗓音淡淡响起。
“作为我的诊疗小组一员,什么时候我复查,苏大夫可以不参与了?”
苏软脚步微顿,有些困惑地扫了眼傅霆深笔直修长的双腿。
她记得非常清楚,傅霆深双腿已经痊愈,眼下根本不需要什么复查。 𝙈.𝙑𝙊𝘿𝕋🅆.𝕃🄰
张晟鸣不是傅霆深诊疗小组的成员不清楚正常,傅霆深怎么也这么说?
难道是腿又不行了?
不等他开口,张晟鸣率先出声。
“傅总恐怕不太清楚,苏大夫已经离职,傅总要复查,不如找你的诊疗小组的其他成员。”
傅霆深嗤笑一声,双手插着口袋缓缓转过身来。
“张大夫非诊疗小组一员,恐怕也不太清楚,谁说我的诊疗小组成员一定是辛禾医院的医师?”
他抬起脚步,不缓不慢地走到两人身前,唇角噙着一抹暧昧至极的笑。
“三年前,苏大夫为了加入我的诊疗小组,是不屈不挠锲而不舍,生怕落了后。怎么,才三年而已,苏大夫就贵人多忘事,忘了当初加入我的诊疗小组,签的是另外一份合同?”
他重重咬着的“我的”一词,似乎在意有所指。
张晟鸣皱了下眉,轻声问苏软“真的?”
苏软垂眸,张晟鸣听不出来傅霆深的言外之意,她却非常明白,傅霆深说的压根不是什么诊疗小组的合同,而是指他们结婚这件事。
“嗯,真的。”苏软随手撩撩耳边的发,“不过合同快到期了,傅总应该也知道吧?”
出院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预约离婚,预约成功后她立即截图把时间通知给傅霆深,虽然傅霆深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复她。
傅霆深想到三天前收到的离婚预约成功截图,眼睛眯起。
他突然出手,拽着苏软的胳膊强行将人拉至身侧,在苏软企图挣扎时压低嗓音威胁“只差一天,你也是我的人。不想让张晟鸣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就乖乖听话。”
苏软深吸一口气,她冷冷地瞥了傅霆深一眼,挣扎的力度缓缓泄去。
傅霆深占有欲十足地揽住苏软的细腰,笑着看向张晟鸣。
“没错,合同是快到期了,不过在合同到期之前,苏大夫还是我傅霆深的——”他刻意一顿,在苏软骤然屏住呼吸时,缓缓一笑,“诊疗小组的人,是不是,苏大夫?”
苏软指尖攥紧,缓慢地点了点头。
张晟鸣的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褐色眸光在傅霆深和苏软之间扫来扫去。
苏软不敢去迎视张晟鸣的目光,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傅霆深笑意更深,“张大夫,我的诊疗小组成员要陪我去复查了,您请便。”
说完,不等张晟鸣有所反应,强揽着苏软潇洒离开。
张晟鸣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间,向来平易近人的脸上爬上几分阴霾。
苏软跟着傅霆深离开天台,便用力甩开他紧紧箍在腰间的手。
“傅总,有什么事直说,不要动手动脚。”
傅霆深垂眸看向她。
自从他提出离婚之后,苏软就像变了个人,浑身长满刺,根根刺向他。
想起刚才在天台上苏软朝着别的男人露出温柔的毫无防备的一面,他的心脏像被绳子勒住一样,几乎喘不上气来,闷得难受。
他随手解开领口,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找好下家了?”
“没有。”
“我说的不是工作。”
苏软愣了愣,想到张晟鸣刻意的拥抱,反应过来傅霆深问的是什么。
心跳无缘无故地加速几下,刚才傅霆深对张大夫敌意那么大,是……在吃醋吗?
感知到女人狐疑的目光,傅霆深轻咳一声,强硬地说。
“别误会,怕你乱搞办公室恋情,影响医院青年骨干的前途。”
苏软咬咬嘴唇,果然是她想太多。 𝕄.𝙑𝙤𝔻𝓣𝕎.𝕃𝔸
经过这几天的事,她竟然还对傅霆深暧昧的举动抱有幻想,真是……犯贱……
她极快地调整好心态,轻轻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我要辞职了。”
傅霆深皱起眉头,“真看上他了?”
苏软一脸漠然,“与你无关。”
傅霆深肚子里的火气开始蹭蹭上涨。
他抓住苏软的胳膊往楼下走。
苏软被拽得胳膊疼,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甩不开。
“傅霆深,你放开我!你干嘛!”
“复查。”
“你有病吧?你的腿已经没事了!”
傅霆深骤然止步,厉声道“我说有事,就有事!”
苏软脚下刹不住,一头撞到傅霆深宽阔硬实的背上,鼻子撞得生疼,眼睛里顿时起了雾。
傅霆深转身,看到苏软捂着脸眼尾泛红,强势霸道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三分。
“撞哪儿了?”
苏软不理他。
傅霆深强行把苏软捂脸的手拽开,然后看到她圆润白皙的鼻头红彤彤一片,漆黑的眼眸雾蒙蒙的,哀怨地看着他,模样无辜又可怜。
像极以前被他欺负狠了,想生气又不敢说,只能故作可怜与他撒娇的样子。
不知怎么,傅霆深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他抬手帮她拭去眼角晶莹的泪花。
傅霆深的手指粗粝,烫得苏软心口一哆嗦,她下意识后退躲开,忘了自己站在楼梯台阶上,脚下踩滑瞬间失去平衡。
苏软挣扎几下,傅霆深的手臂粗壮有力,紧紧箍着她的腰身不放,力度之大似乎要将她揉进血骨里,她根本挣脱不开。
傅霆深贪恋地将脸埋进苏软肩头,小半个月不见,他有些想她。
“别动……我腿麻,让我靠一会儿……”
傅霆深惯性地找着借口,哪怕他与她都明确知道,他的腿早已经没事了。
苏软记得清楚,傅霆深第一次站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撑着墙壁迈开一步,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扭头对她说,你看,我能站起来,我能——
话未落音,他紧接着又跌回去。
她惯性地扶住他。
那一次,傅霆深没有厌恶地甩开她,而是用力地颤抖着抱住了她。
他那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能站起来,只是腿麻了,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像现在一样,他的脸颊埋在她的肩头,几乎要将全身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似乎她是他唯一的支柱。
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他唯一的支柱。
至于现在……
苏软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雪松香,现在她只想问一问傅霆深。
问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待她,问问他明明都放弃她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有意无意地招惹她。
话到嘴边,一句也问不出口。
没什么好问的。
他要离婚,她答应了。
他要她低三下四地道歉,她也做到了。
纵使三年间倾其所有的付出与爱意让她在他心里有了那么点儿分量,在盛欣然面前,大概也经不起斤称掂量,不然也不会那么羞辱她。
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苏软扯了扯唇角,不再挣扎抵抗。
她静静地站着,木头一样,等着傅霆深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