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宜沛问询容晚玉对迟不归的心思,那自然是满口的愿意。
先说迟不归对她和行哥儿的救命之恩,再说迟不归的才华抱负,将人从头夸到了脚,没有半点不是。
钟宜沛将容晚玉看了又看,最后伸出手戳点她的额头,“一个姑娘家,半点不知羞,将人都夸上了天。”
“如你所言,这晚生品性还算不错。但到底出身寒门,想来无甚家底,若成婚,便似当初姐姐和你父亲一般,你当真愿意?”
“论出身,他和父亲当年是相当。但我可是和舅舅合商的,我的花容阁生意可不小,便是京城中的哪家公子,也未必有我腰包富足,何以图他的钱财。”容晚玉微微晃头,当真是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至于这婚后,若迟不归和父亲一般,是个见异思迁之人,那我便与他和离,有母亲和外祖母给我撑腰,我才不委屈自己。”
在钟宜沛看来,容晚玉所言难免有些少年稚气,但这份稚气又何尝不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呢。 🄼.𝙑🄾𝘿𝓣𝙒.𝓛🅰
如她一般,早早将人生看透,将婚姻当做生意,到底乏味,不如护住容晚玉这份稚气之愿。
于容晚玉而言,一是熟知迟不归不是会轻易许诺感情之人,二则当真有这份和离的底气。
她连生死都渡过了,人生漫漫,何以在乎这些不值得的人和事。
“既如此,你外祖母那头,便交给母亲。你呀,就安心待嫁如意郎君吧。”钟宜沛伸手刮了一下容晚玉的鼻尖,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容晚玉和迟不归的婚事,如今容府不过主君主母知晓,容沁玉都被蒙在鼓里,自然无法向二皇子传讯。
迟不归与容束商定此事后,立刻修书三封。
一封寄给四皇子,托他借太子之力与二皇子暂且对峙,拖延时间。
另外两封,都寄给了青州,一封交给他的母亲,言明自己心有所属,事急从权,只能绕开父母之命定下婚约。
还有一封,寄给了青州上善书院的山长,自己真正的恩师,名满江南的一代大儒,请山长为自己做媒。
如此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万事俱备。
二皇子还以为受太子之命的老四才是自己求亲的拦路虎,没少撺掇以前礼部的相熟官员给姜询找麻烦。
加之没有接到容沁玉的消息,以为容束不过受他和太子之威左右为难,一时倒没有再逼迫容束。
一心想着和太子斗法,让他束手。
钟无岐收到容晚玉的传信,虽然意外和自己称兄道弟的迟不归会和自己的外甥女结缘,但也表示了支持,直接在家书中,力保迟不归的品性优良。
儿女都如此言,外祖母对迟不归这个晚辈两次见面的印象都还不错,又对幺儿有救命之恩,如此便也算默许了此事。
永宁侯府唯有一人,对这结果难以接受。
钟宜沛和母亲,以及两个嫂嫂,欢欢喜喜地说定此事,言及眼下还不是公开婚约的好时机,永宁侯府也只做不知便好。
外祖母已经开始念叨着要给外孙女置办怎样的嫁妆,二舅母上官氏也十分兴奋地发表意见,说自己也要早早备好添妆礼。
大舅母康氏,对作为外甥女的容晚玉,没有任何不满,但若作为儿媳,她其实是不大
喜欢的。
以她端庄内敛的性子,也希望儿媳是一个温良贤淑的女子。
不过当时容晚玉的婚事被人算计,婆婆提出要让自己的儿子迎娶容晚玉,事急从权,她一向温顺,也没有违逆。
如今听容晚玉另定良缘,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贯苦涩的脸难得露出了些笑意来。 𝕄.🆅🄾𝓓𝙏𝙒.𝓛𝘼
无人注意到,坐在末尾的钟衍舟,低垂着头,有些失魂落魄。
“祖母,屋里有些闷,孙儿想出去走走。”
钟衍舟只觉得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祖母告礼退了出去。
完全不顾身后母亲追问他去往何处。
心中憋闷,明明自己已经告诉了母亲,愿意迎娶表妹,母亲却不愿为儿子多争取一下。
翻身上马,钟衍舟漫无目的,向京郊而去。
不管不顾地跑马了半个时辰,风打在脸上生疼,一点点吹醒了他的脑袋。
“真没用啊钟衍舟,还埋怨母亲,自己不也是一点争取之心也没有吗?”
迟不归替他解过围,初见的争执早已抛之脑后,将人视为朋友。
他深知迟不归品性才华皆是上乘,也知晓表妹的性子,不会勉强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
两情相悦,他有何脸面反对。
京郊小路,一架马车和钟衍舟相对,缓缓向城中行驶而去。
行至他身侧时,马车停了下来,一只手撩开窗帘,露出了一张和善的面孔。
“是钟家贤侄?怎的一人在此跑马?”
钟衍舟寻声望
他虽已接到授职,但还未去应职,既无官身又无爵位,在田首辅面前,自该行礼。
“晚辈见过田相,闲来无事,一人随意逛逛罢了。”
田首辅似乎对钟衍舟很是和气,下了马车,邀钟衍舟沿着小径,一起说说话。
在钟衍舟的记忆中,田首辅以前还是户部尚书时,和自己的父亲很是交好,对自己也十分亲厚。
但后来父亲和二叔相继战亡,永宁侯府慢慢落魄,田首辅却平步青云,往来便少了许多。
加之有不知何缘故,频频挑衅自己的田康,钟衍舟对田首辅也不剩什么好感了。
刚想开口推拒,便听田首辅忽然发问,“会试头名迟不归,贤侄可与其相熟?”
一个首辅问起一个还未正式殿试的学子,钟衍舟心有疑惑,索性下马,应了田首辅的相谈。
“迟兄与我交好,自然相熟。不知田相为何忽然提及迟兄?”
田首辅负手身后,轻笑几声,“不日便是殿试,对这位被陛下夸赞过的有识之士,有些好奇罢了。”
“你和他,是在酒楼那回结识的吧?说起此事,是康儿的不是,伯父替康儿向贤侄赔个不是。”
钟衍舟没想到田首辅会主动提起自己和田康的冲突,见他所言非虚,倒是有些想起了当年常常给自己带好吃的好玩的田伯伯。
想着迟不归殿试,田首辅定然是考官之一,钟衍舟便挖空心思地向田首辅陈述自己这位好友是何等的优异。
生怕田首辅因为田康那件事,对迟不归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