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娘娘说得比较委婉,元神交汇之法,取自术流动静中的动字门。
沈缘只是单纯的缺少一些基础知识,而不是真的蠢笨。
动字门中最着名的摩脐过气,那是双修之法,使用的对象要么是道侣,要么是炉鼎……
沈缘自认绝不是什么渣男。
但他觉得这种两者都完全不知情下产生的误会,暂时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毕竟他当初并无异心,幼鬼虽聪慧,却也不懂这修行上的事情。
即使要把事情掰开揉碎来道歉,也要等那小东西长大了以后再说。
神魂蕴养的事情必须到此为止。
沈缘已经打定主意,要替蒋轻蝉寻找一处魂魄浓郁之地。
经历了奎木狼之事,他也相信对方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等下次休沐,便去凡间找找看。”
就在沈缘沉思之时,蒋安康吞服丹药,精神已经有所好转,只是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沈兄。”他慢慢走近,颇有些吞吞吐吐。
“嗯?”沈缘面不改色的看过去。
蒋安康看了眼远处的幼鬼,埋着脑袋,苦笑着压低声音:“我想离开天庭,去凡间散散心。”
闻言,沈缘疑惑道:“你跟我说干嘛,想请假去找史超。”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太想继续在斩妖台当差……”蒋安康深吸一口气。
沈缘略微蹙眉,良久后才笑道:“伤自尊了?还是觉得给我添麻烦了?”
蒋安康揉揉脸,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心思,他也笑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话说的那么直白……都有一点。”
显然,当着义女的面被侮辱成这般模样,终于是让这个男人心中生出了怒意。
天庭内的资源早已被大天尊分得明明白白,是修士养老的地方,真正想要拼搏出一条大道,还得去凡间寻找机缘。
只是习惯了按月领俸禄的生活,未必还能适应的了凡间的残酷。
沈缘也是没想到,还没把徒弟送走,反而先送走了蒋安康。
对方深深看了眼蒋轻蝉,像往常那般摆摆手,拖着身躯一瘸一拐的驾云离去。
“义父要去哪?”幼鬼像是看出异样,挣扎着想从江云韶怀里钻出来。
沈缘并没有回答,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感慨。
他能说上话的人原本就不多,现在又少了一个。
不过沈缘并没有出言劝阻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他能帮得了对方一时,却终究帮不了一世。
更何况蒋安康连和义女道别都不愿意,说明胸腔里怀着一口必定要出人头地的心气。
沈缘也不愿将离别弄的太过严肃,他虽盼着对方好,但若是姓蒋的时运不济,没混出个模样,到时候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回来,就当出去玩儿了一圈。
想着,他驾云重新朝天上而去。
沈缘并没有忘记,还有个后土娘娘正在“宣召”自己。
……
四御殿。
素袍女子垂眸看向殿前,青年藏在袖袍中的双掌上还沾着暗红血渍。
她无奈浅笑,轻挥袖袍。
沈缘看着恢复如初,如白玉般无瑕的手掌,拱手道:“多谢后土娘娘,不知为何事相召。”
后土并未多说什么,指了指小方桌,温声道:“坐。”
沈缘略带疑惑的走过去,盘膝坐下,这才见对方又点亮一盏神灯,青烟萦绕。
在青烟之中,他忽然感觉识海中有清凉之意升起。
素袍女子浅浅瞥了他一眼:“嗔念倒是散了,为出一口气,耗尽三五年修行,值得么?”
沈缘面色微变,在对方的注视中,却是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许久后,他无奈的笑了笑。
沈缘和奎木狼的交战并非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老狼敌不过他的拳脚,但他的妖界同样扛不住白虎星宿的摧残。
奎木狼乃是白虎七宿之首,但他并非虎头,而是虎尾,似那钢鞭般扫来,每一下都能让妖界生灵死伤无数。
只不过这次后土却是看走了眼。
他的损耗并没有三五年那么多,以妖界中的时间流速,想要弥补亏损,最多也就是外面三五个月的时间。
“一个小不点,学别人为了面子强撑作甚,好好养伤便是。”
后土娘娘淡然的收回视线,挥手将那神灯送到沈缘面前,重新拿起玉简处理事务。
“……”
沈缘咂咂嘴,抬眸看着女人如瀑布般柔顺的青丝下,那肤白如凝脂的修长脖颈,视线上移,又在那温婉脸庞上停滞片刻。
他淡淡道:“娘娘真漂亮。”
闻言,后土似笑非笑看去,叹息一声:“说你是小不点,你还不服气。”
这小子每次被看穿心思,就只能用这种法子想要找回脸面,简直稚嫩到了极点。
沈缘无奈的伸了个懒腰,不愧是皇地只,真是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他只是这无尽岁月中,四御殿诸多过客中毫不起眼的一位。
娘娘惜才,所以多赐了几分怜惜。
但除此之外,沈缘无论如何撒泼打滚耍无赖,都无法掀起对方心底哪怕丝毫的涟漪。
念及此处,他收拢心神,专心的借着那盏神灯开始疗养伤势。
大殿中复归于平静,时间飞快流逝。
等到青年心神沉浸,素袍女子略微抬眸,眼中多了几分趣味。
她能看出对方早已踏入第六境,却丝毫感受不到那方天地的情形。
对于高坐帝位的几人而言,天庭凡间皆是枯燥乏味的一成不变。
而青年流露出来的异状,便是极少的能引起她们兴趣的“变化”。
对于这样的变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态度。
有的倾向于将其覆灭于摇篮中,有的则是期待它能给天地带来些许生机。
后土皇地只属于后者。
当然,她既不愿让这变化被其余人发现后抹去,同样也不希望对方变成祸害,所以才肯多花费些心思,稍微替对方修整一下长歪了的枝叶。
就在这安详的气氛中,数月时间眨眼而过。
沈缘的脸色愈发平静,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开眼。
与此同时,端坐帝位上的女人也是看了过来:“伤势还未痊愈,又要去胡闹?”
“娘娘说笑了,我向来修身养性,又不是惹祸精。”沈缘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储物袋,他在那青烟下太过沉醉,竟是不小心忘记了时间。
“倒也是。”后土点点头。
就在这时,大殿中却是响起一道爽朗的狂笑声:“大哥,到时间了,快带着小弟去干一票大的!”
“管他哪路仙神妖魔,我兄弟二人这就去杀他个痛快!”
话音落下,后土静静注视着青年:“……”
沈缘嘴角抽搐两下,用力拍碎了储物袋中的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