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条火舌吞吐地伸向天空,将暗黑的夜空变得亮如白昼。
“走水啦,走水啦!咣,咣,咣!”
不知谁发现了火舌,拼命地敲打高喊,试图叫醒屋里的人。
可诡异的是,屋子里静悄悄的,始终不见有人逃出来。 𝕄.𝓥🅾🅳𝙏🆆.𝙇𝓐
使臣馆走水了!
远处,几道暗影悄悄地躲在人群后面。
他们看着周围人用盆、桶接水来浇火,可惜杯水车薪。
很快,大火便吞噬了整个使臣馆。
“小王爷,咱们这么做,真的能瞒天过海吗?”下属有些紧张地问。
“不能!”鲁必逊斩钉截铁地说。
下属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信或不信,不过是心照不宣的事。大豫的陛下想相信,便相信;不想相信,便不信了。”
他诡异地笑了笑,“咱们要做的,不过是做戏做全套。”
说完便起身,沿着黑暗的街道,从使臣馆火势最小的后巷进入,抓起一把烟灰往脸上一抹,又猛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凑近火烤了烤,待燃烧后,用力放在地上踩灭火焰,最后再将烧得破烂不堪的袍子穿到身上。
他看了看自己光洁如玉的肌肤,蓦地走近火场,抄起一根焦炭,两手紧紧地握住。
他顿时闷哼出声,一股焦炭味从手掌心散开。
“小王爷!”在下属惊呼的声中,他终于扔掉了焦炭,同时手掌心往手臂上一抹。
“你们照着做。”
鲁必逊忍痛哑着嗓子说。
下属们咬咬牙,照着他的方式,每人都弄出了伤。
“行了,出去吧。记住,步履要踉跄,神色要慌张。”鲁必逊叮嘱。
众人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鲁必逊嘴里高喊着“救命,救命!”
刚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众人见还有活着的人,顿时激动起来。
有的找担架,有的找大夫,有的把人扶到空旷的地方。
不多会儿,几人便悠悠转醒。
圣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什么?”他大惊,刚刚说出话,身边的贤妃便紧紧地蹙起了眉。
他即刻披衣起身,向外殿走
“怎么回事?”
李良着急禀报,连衣服扣都扣错了,一高一低地跑来欣曰宫禀报,路上竟还跑掉一只鞋子。
此刻的他,一只脚上有鞋,一只仅剩下脏不拉几的袜子。
“陛下,使臣馆大火,周围百姓自救,仅救出三人。”
“哪三人?”
“小王爷鲁必逊和他的下属,另一个是昨日从小王爷一起驾马游京的随从。”
圣人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小王爷没事就好。
若小王爷出事,他真怕引发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安顿好了吗?”
“安顿在附近的医馆中。”
圣人沉吟片刻,“接进宫来,安置在上阳宫,即刻召太医正入宫。”
“是!”李良得令离去。
圣人重新返回内殿,贤妃睁开迷蒙的眼睛,坐起身子,“陛下,出事了?”
“无事,继续睡吧。”他脱了外袍,重新搂着贤妃躺下。
不久,贤妃的呼吸深了。
他则久久无眠,仰天瞪着黑沉的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家到清泠宫找首辅的时候,首辅同慕杨睡得正深沉。
两人被同时唤醒。
韩屹拍拍慕杨的头,“你继续睡,我去去便来。”
慕杨点点头,乖巧地躺下继续安睡。
韩屹轻笑起来,只有当慕杨迷糊的时候,才如此乖巧听话。
她清醒的时候,总是无声地抗议着,让他很不开心。
“何事?”韩屹披衣而出。
“大人,使臣馆走水了。”
韩屹一惊,“小王爷如何?”
“小王爷无事!只是,整个使团只救出三人。”
“哪三人?”管家摇头说不知。
韩屹再也按捺不住,穿戴好衣衫便出了府。
第107章 不好了,走水了(2/2)
慕杨见韩屹离去后,也起了身。
片刻后,屋里多了位黑衣人。
“暗主殿下,明日行程是否依旧?”
“如若静宜公主的大婚不推迟,行程依旧。”
“得令!”黑衣人转身而去。 𝕄.🅅𝓞𝙙🆃🅆.𝙇𝔸
慕杨亦回转入了正屋。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黑沉沉的耳房里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将一切看在眼里。
韩屹一路打马急驰赶到了使臣馆,却没有找到鲁必逊。
等他询问了周围人,才知晓鲁必逊被送去了附近医馆。
等他再次赶到医馆,却被告知,鲁必逊已被李良接进了宫。
韩屹眉头紧蹙,他即刻转身打马追赶。
眼看就要追上,可就在前方不远处,他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进了宫,宫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地闭合。
“该死!”
宫门里,小王爷鲁必逊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地去往上阳宫。
“小王爷,首辅大人似乎追来了!”下属提醒道。
“不必搭理!”鲁必逊一派悠然。
难得见着大豫首辅着急的模样,岂可轻易让他追上?
韩屹有些失落地回到使臣馆。
火,已经被扑灭了。
他一人一马行走在烧毁了的使臣馆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
武侯铺众人见了首辅大人,纷纷上前行礼。
韩屹微微点头后问道,“可发现生还的女子?”
首领有些吃惊地看向首辅,如此大火,连男子都无法逃出,更何况是女子?
韩屹见他表情,便明白了过来。
他无比自责,刚刚找到人,还未完成恩师的遗愿,便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再次失去了?
隔日,当第一缕阳光突破黑暗、照亮大地的时候,整个京城苏醒了过来。
昨夜使臣馆的大火,并未影响到京城的热闹与繁华。
今日,便是静宜公主嫁予首辅大人的大日子。
公主府一大早便忙碌开了。
<
因为宫门前闹的一出,原本说好送嫁的五福夫人拒绝前来。
静宜公主气极又无奈,当她打算另寻一位夫人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京城的夫人都对其关上了府门。
她气得险些吐血,咬咬牙,无奈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不得已,索性将一切步骤都简化,只让平日里伺候惯了的蓝田和白玉替她上妆。
太后殿下赐下的忍冬与秋槐,早早被她发配到洗衣房。
她不会将她们带在身边,就让她们老死在公主府后院吧。
吉时到,蓝田捧出了嫁衣。
粉红色的嫁衣!!!
静宜公主一见这身嫁衣,便无比地抗拒。
“本宫不穿!”她咬牙切齿地说。
“公主殿下,您只能穿这身嫁衣。这是太后殿下的赐下的,是懿旨,您若不穿便是搞抗旨。”
白玉小心翼翼地劝说着。
静宜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嫁给首辅韩屹的强烈奢望,终于促使她将手伸向粉色的嫁衣。
却几次伸出又缩回,始终嫌弃地下不去手。
蓝田见状,毫不犹豫地取过嫁衣,“啪”得一声抖开,“殿下,再耽搁,吉时一过,便不美了。”
粉色的嫁衣上嵌着无数珍贵的宝石,一眼望去便知是用心而制。
可此时这件嫁衣在静宜公主的眼里,却像是来自世人的讥讽,讥讽她的不自量力,讥讽她的一意孤行。
但她没有选择,不得不伸出手,任由蓝田和白玉,将这件代表着屈辱的粉色嫁衣套到身上。
粉色嫁衣无比合身,正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衣服上点缀着的宝物,就像一只只眼睛,嘲笑她的无奈与卑贱。
无论这件嫁衣用了多少珍贵的珠宝,只一个粉色便令它永失高贵。
“殿下,您,还是莫看了吧!衣衫是穿给旁人看的,您,别看了!”白玉好心地劝她。
岂料,这句话更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