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体康复后,我已经找不出什么理由再呆在这里了,童年美好的回忆都在墓里被冲击的支离破碎的,几乎想起来心就疼,所以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想尽快的逃回杭州去,希望时光能让这些事慢慢的淡忘掉。www.jiujiuzuowen.com
我拉着姑姑的手,劝她也跟我一起走,可没想到她坚决的摇了摇头,她说她一辈子在这个小县城呆惯了,根在这儿,走哪都不习惯。
“可是,可是如今您一个人住了!多孤单啊!”我还是试图想说服她。她现在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实在不希望今后天各一方,各自孤独着,而且去杭州散散心,对她的心情也是有好处的。
“不了,子琳,你们走吧!你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姑姑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敷衍我,让我安心的吧!我也拗不过她,只得放弃了。
临走时,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场,生离死别般的告别了一番,我这个姑姑性格也是很奇怪,平时都让人感觉她性子平淡如水,清冷高傲什么也不在乎,但是只要触及到她心里的软肋,她也是绝不吝啬用眼泪当作情感的表达,这点我倒有些像她。
闷油瓶看我情绪不好,主动坐在了驾驶座上开着车子,这车我已经大半年没见着了,上次出车祸修好后,姑姑就一直帮我保管着,闷油瓶会开车我倒是一点不意外,他看起来很熟练,不像是新手的样子,我俩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到南昌已经是深夜,我们迫于无奈又得在这里住一宿,由于人生地不熟,只能又找到上次住过车站旁的那间旅馆,前台大姐还是同一个,我看到她那张脸就头疼。
这次我也学聪明了,一进门就叫闷油瓶准备好身份证,然后两张身份证往柜台上一拍,冲那大姐牛气的说:“大姐,要两间房。”心想这次你没撤了吧!同时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心眼还真小啊!
谁知道她只是轻淡的瞄了一眼柜台上的证件,就朝我一挥手,说:“没两间了,只还有一间,一百二爱要不要。”
“嘿……你这生意是有多好啊,是不是对每个顾客态度都这么恶劣啊!”我心里简直快要气炸了,脸上还得强忍着,看着大闷开了一天的车,满脸倦容,只能勉强压着火气,又问:“那有标间么?两张床的那种。”
那大姐停下手里的活,瞪了我一眼,又提高了点嗓门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都大半夜了,有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只有一张床爱要不要。”说完眉头一皱,那种熟悉的表情又重现了。
我极度怀疑这老娘们还记得我,而且有故意针对的意思,要不就冲她这态度,这旅馆还能撑这大半年才有鬼了,我很无奈,看了眼闷油瓶,想问问他是什么个意思。
谁知道他正靠在一旁墙上闭目养神,一幅事不关已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心想,你小子就装吧,反正等会也是你睡沙发。然后就冲那大姐把一百二一拍在柜台上,大声说:“我要了!”那感觉其实是很憋屈的,就像走到一间服装店被店员鄙视了,还硬要买店里的衣服似的。
拿完钥匙,一进房间,闷油瓶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那感觉特别怪异,我们就像两个陷入冷战的情侣,互不说话,也许对他来说没什么困扰,但对我来说也是很折磨内心的一件事。
等我洗漱出来,还是怕他着凉,把床上的被子给他盖上,这一幕幕都那样熟悉,只是此刻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上次我们俩这样独处时,他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而现在我知道了太多,多的让我们相处都这么不自然,也许我们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吧!
我心烦意乱,毫不睡意,搬了条椅子坐在阳台上,陌生的城市,熟悉的角落啊,当时流过的害怕眼泪现在想想算个屁,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害怕,也许这一次下墓真的让我的心境也改变了许多。
如水的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望着皓洁的月亮,开始回忆我的父母,我的童年,,还有初遇闷油瓶的情形,自己的身世等,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似的,让人感叹让人嘘唏,这种人生如果可以选择我还要吗?我还敢要吗?也许吴邪说的对,当个普通人,已经是莫大幸福的事了。
正想的入神,突然感觉右手边后方闪出了一个人影,吓了我一大跳,我一扭头,只见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不知道他出来多久了,竟然无声无息,跟鬼一样,跟他呆一块真的心脏承受能力要很强,也许指不定他就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闷不吭声的出现了。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问道:“饿了吗?”
他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早点睡吧!”说完径直又进了房间。
待我进去时,他已经又躺在沙发上了,如果不是原来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又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床上,我正有种怀疑他在梦游的感觉。呃……这是要把被子让给我盖的意思吗?心里立马一暖,他就是这种人啊,甜言蜜语永远不说,道歉对不起也不会说,只是默默地把能做的都做了,也许我被他打动的不正是这些特质嘛!
有人说冷峻的脸和安全感的能力是男人最迷人的特质,这两种闷油瓶都有,所以对于他的冷我一点也不觉得是压力和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反正我懂得他的心是热,他对朋友是仗义的,还有他的责任感这些都让人无法忽略,想到我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墓里的秘密突然变得一点也不在乎,青铜门里有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闷油瓶不让我知道的东西必有他的理由,我能做的也只是珍惜眼前人,别的事都不是我该关心的。
我像卸下了所有的包袱,钻进被窝里,一觉睡到了天亮,睡眠好久没有那么好了。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就直奔杭州,我还主动要求开车,因为感觉闷油瓶没睡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被子让给我了,着凉了。
待车子停在了吴邪的店门口时,又是夜幕已至,门口的柳树仿佛又长高了一些,环境还是那么清幽,王盟早下班了,闷油瓶径直开了一楼的门,我们爬到二楼一瞧,吴邪正趴在房间桌子上认真地研究着那份从厉王墓带回来的黄色金帛,见到我们很高兴,他说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分析这东西,还挺有收获的,里面信息量很大,没有完全被破译完,有些生僻的古文字还得再仔细找找。
见我跟闷油瓶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也没多说什么,随便带我们去吃了些东西就回了闷油瓶的之前的住所。
之后我去了趟老师的家中,取了一些古文字的资料书,老师活着的时候果然博学多识,他那小三房里面有两间房几乎满满当当地堆着这些参考资料,让我不得不叹服老师对于学究的认真程度。
我和吴邪又研究了好几个昼夜,终于理清了一个大概的脉络,整件事听上去又像是一个奇异的不能再奇异的故事,说出来估计也没几个人会信,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其中的事只能说明神话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关键是要看谁信了。
里面是这样记述的……
西周天子周穆王姬满,在两征犬戎,国家局势逐渐平定后,开始游性大发,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在京城坐不住,想在全国各处到处观光旅游一下,他应该是历史最早的“驴友”了,当他巡游到西域昆仑山脉这一带时,结识了当地的一位美丽的统治者,这位统治者也非常钦慕穆王的学识和风度,便请他观赏逗留了几日,日日美酒歌舞相伴,让穆王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想这个统治者应该就是西王母了。”吴邪分析着看了大家一眼,然后又接下去说。
他与西王母相谈甚欢,临别还互赠了贵重礼物,穆王赠其金银绸缎,青铜玉圭无数,而王母给了穆王两件最珍贵的礼物,一件是桑树的种子,另一件是一张图纸,王母说图里的标着的都是天下万年福泽吉地的位置,可供人百年之后葬之以待复……复生。”吴邪顿了顿,看着我们。
“这难道就是周穆王派鲁殇王到处掘墓的原因吗?原来他的目的并不是寻找金银财宝,而是找这什么万年福泽吉地?”胖哥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补了句:“人死魂散,哪还能复生,这也未免太扯了。”
吴邪和胖哥同时看了一眼闷油瓶,接着都不说话了。
我拍了拍吴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自鲁殇王假装坐化升天后,穆王不得已停止了找寻万年福泽吉地的计划,而其实逼使他停止这个计划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刚上位时连年征战,后虽平定天下,但他没有把心思放在恢复民生上,反而是迷恋到处嬉游,游历天下,长年天子不坐朝堂,导致朝政松驰,导致穆王后期西周的国力由盛转衰。”
等到了厉王时期,国内的矛盾更加突出尖锐,而厉王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暴君,他不但横征暴敛,虐待百姓,还不让国人谈论国家政事,那时的老百姓,只要走在街上聊天只能用眼神示意,稍有不慎,就会被官兵抓去杀掉,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厉王止谤”。可见当时的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之后又连年战乱,老百姓的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得不发起了大规模的暴动,这次暴动厉王根本无法镇压,几乎动摇了西周王室几百的根基,他自己也战败后逃出了镐京,在逃跑之前,他带着当年穆王从西王母那里带回来的万年福泽吉地的地图一起上路,并找了一个卫国的巫师去破析其中的秘密,这个巫师这里并没有记录他的名字,我们就暂时叫他卫巫吧!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穆王死后到底有没有埋入吉地,说说这个鲁殇王吧!也许他并不是没有找到,相反正是他找到了,并且自己住了进去,只是他没想到途中又出现了个铁面书生,出来黄雀在后了一把,所以整件事情有些复杂,我相信鲁王宫的地址也是这地图上的其中一处吉地,然后我们几个都去过里面,除了躺在玉蛹里的铁面书生还有呼吸之外,并没有什么长生复活的人还活在里面。”吴邪突然看了我一眼,仿佛为了安抚我鲁王宫的事有时间再跟我解释。
我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厉王逃到了彘地也就是今天的山西霍县东北部,并且不久就死了,你们还记得我们在厉王墓的壁画上面看见一个小孩从皇宫里带出一个藏宝图样的东西,这小孩就是周厉王,他从小就开始琢磨祖上传下来的这张地图,他在还做天子时,曾经找到了过一处万年吉地,可惜当他派兵去寻时,已发现被人鸠占鹊巢了,派去的官兵仿佛受到了天神的滚滚之火,烧得一个也没活着回去,这事让当时年逾不惑的周厉王异常震惊又失望,后来他也不敢再造次,随又在地图上寻了一处。”
“你们还记得那墓里曾有一幅官兵围打一个山洞的事吧,讲述的就是这个故事,可以说厉王一生都在追寻这些万年福泽吉地的秘密,那你们现在应该知道当时洞里的那个瘦高的人是谁了吧!”吴邪突然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小子赶紧往下接着说。”胖哥没耐性的朝吴邪一挥手。
“不会就是那个卫巫吧?”我试探性的问。
“对,就是他,而且他还真的是妖,幻化成人形,为报厉王烧洞之仇而接近他,用异能当上了当时周朝的国师。”
“难怪他会有条长尾巴呢。”我补充了句,对那条尾巴至今还是记忆深刻,似乎想忘都忘不了。
“是的,那次醉酒之后,他的秘密也被厉王发觉了,同时还发现这个妖似乎还爱上了他的美姬。”吴邪喝了桌子上的口水,润了润嗓子。
“妖也有真情啊!真是怪事。”胖哥忍不住嘲笑了一句。
一旁的闷油瓶一直不置可否,也不插一句话,只是两眼漠然,看上去好像听的很认真,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又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我只能暂且不去管他。
“那美姬就是墓室里的那一位女子吧!”我问了句。
“嗯”吴邪一点头。
“那妖因酒误事,动了真心,被厉王识破后,用了大刑,之后不得不服了软,而厉王也似乎只要他帮他再找到一个万年福泽吉地就把这女人赏给他。”
“后来他还果真让他找着了,就是现在的云南厉王墓,这个墓其实也是几番波折,我们被尸蹩攻击时掉下的那个万人坑,是之前生活在那里的一个族群,后被这个卫巫用巫术杀戮殆尽,尽数陪了葬,卫巫自知罪孽深重,在厉王死后,厉王墓建成,用尽毕生法术保住了心爱女人的容颜不老,而自己喝了杯毒杯,陪着厉王一起到了地下,可能是因为毒酒的关系,他死后才变成了人形干尸,而那女的也不敢独活,索性也殉了情,和卫巫一左一右的为厉王守着陵。”
到这时厉王墓的谜团就解的差不多了,此刻我们的心情都非常复杂,几千年的事,说神话迷信也好,说迂腐荒唐也罢,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当故事在听,能让我们感慨的,不过是妖其实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偶尔狠毒偶尔也会有真情,偶尔又会良心发现,说起来不过是被当局者利用罢了。
“子琳,你现在知道张家人为什么要把祖宗建在厉王墓的下面了吧!”吴邪看着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张家人的祖先发现了那是万年福泽之地吗?”我回答道。
“是,又不全是,你想想张家人如果没有信息怎么知道偌大的横断山脉里能有一座几千年前的王陵呢?”吴邪抿嘴一笑。
“那是为什么?”我摇了摇头,表示也想不通。
这时吴邪看了眼闷油瓶,突然沉默了起来。
闷油瓶看了一眼我,平静地说了一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来:“因为鲁殇王就是我们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