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块脱水的鸡胸肉,平脸很喜欢鸡胸肉,果然看到以后眼珠开始转动了。
纪初桃皱着眉,狗的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是她总觉得,平脸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只是在太阳没落山之前,就连她也看不到。
“我丢出去,等狗跑进阴影里,咱们就跟着跑,怎么样?”吴邪说道。
“行行行,快干吧!”胖子附和。
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平脸就一下子冲了过来,极其凶残地扑抢鸡肉。它过来的一瞬间,纪初桃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焦臭味和血腥味。
张起灵凌空一把就卡住了平脸的脖子,直接从半空按倒在地。
“小哥,别杀它!”吴邪急促地说了一句。
狗在吴家是有很深的渊源的,他没办法因为这些不正常就把平脸杀掉,看到平脸,吴邪还经常会想起小满哥。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按住平脸脖子上的声带,胖子也一起按住狗的后腿,大概是知道绝对力量的差距,就不动了。
而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了引擎的声音,石灯两边冲出来两辆大切,把他们团团围住。
下来的人全副装备,都是又黑又强壮的蒙古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而吴邪说的三叔的仇家,穿着一身昂贵的蒙族贵族民族服装上一,围着长三四米的绸缎腰带,上面挂着刀子、火镰、鼻烟盒等装饰物,下身牛仔裤和高腰的蒙古话短靴,还有奇怪的蒙古毡帽。
“我靠,□□!”胖子惊呼。
纪初桃蹲在地上,抬头盯着这个大汉,目光落在几人身后的地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人下来就直接吸了口鼻烟,对身边的人说,“把狗弄死。”
边上的人随即端起一把土□□,走向胖子和张起灵,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按住,我一枪不会让它痛的,它会回归长生天的。”
吴邪立即站起来,挡在那人前面,“等一下,这是我借的狗,姜叔叔,上来就杀人家狗,不是你的风格啊。”
纪初桃又看了一眼来的这帮人,而后转身去检查平脸的肚子,雪白的手指按在狗肚子上来回移动,骨骼下面一块一块的东西让少女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而那边吴邪和姜四望的寒暄也开始了。
“我听说过你,你是吴三省的儿子?”姜四望看着他问道。
吴邪摇了摇头,“我是他侄子。”
“对喽,像他那样的人,应该绝后嘛。”姜四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狗,“黑灯海不能有动物,这些东西进来都会出问题,弄死吧,反正你最终也要弄死的。”
吴邪看着小桃子正在检查平脸,吴家人没法因为这种理由弄死狗,随即拒绝道,“不行,这狗不是我的,我无法处置。”
这其实让姜四望很难理解,他们也带进来了狗,但是已经都杀了,不然它们最后反正也会死在其他东西手里。
“可以,那你自己选的,不要让它靠近我们的帐篷。”
纪初桃现在已经确定了平脸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她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已经晚了,太阳落山以后就会出问题。
张起灵看到爱人有些凝重的脸色后,微微蹙了一下眉,而后恢复往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依着小姑娘的意思放开了手。
小哥都不按着了,胖子自然也就松开,重新获得自由的平脸一下子就逃远了。
吴邪听到动静,把鸡胸肉往远处一丢,它就跑了过去,看起来和普通的狗也没什么区别,但他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狗不是狗,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四人上了姜四望的吉普车,一路开上山坡,他的人已经在扎帐篷,姜四望的地位高,帐篷也是先扎好的,进去以后,一股咸奶茶的味道扑面而来。
张起灵牵着小姑娘的手一言不发,也不看什么其他东西,对姜四望没什么兴趣。
不过纪初桃的目光倒是一直落在姜四望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就有人给姜四望拿来了一根新的腰带,要带上有九面大概碗口大的青铜镜,全都是古董,上面包浆很好,看图案大部分是萨满教的发起,但也有两三个中原的。
少女忽然想起来,外面的蒙古人,身上都带着铜镜,基本都在腰带上。
察觉到小姑娘的目光,姜四望很好心的解释道,“辟邪的,我这几个都是老萨满死了之后送给我的,很有力道,对于我们科尔沁博来说,这些就是我们的旭特根,能保佑我们不受这里鬼主作祟的伤害。”
科尔沁是蒙古的贵族,曾经也是正统汗系的支持者,纪初桃对于蒙古的文化了解的尚有欠缺,不过对姜四望所说的至少还是明白的。
“你这个小姑娘很不一般。”姜四望看着纪初桃的眼睛,明亮妩媚穿透人心,但在他的眼里,这个美貌惊人的女孩有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比青铜镜还要饱满的力量。
吴邪以为这牛皮糖想要缠上小桃子,当初他三叔就是被姜四望另眼相看,才导致他们吴家和他的渊源持续了很多年,遂立刻挡在纪初桃面前。
“你老婆?”姜四望看着护人的吴邪,嗓音低沉听上去不太聪明,目光落在后面两个年轻人交握的手上,又摇了摇头。
胖子这时也插科打诨,“九个那么多,你卖几个给我们呗?”
姜四望看了一眼纪初桃,随即又看向张起灵,“你们不需要,你们有自己的旭特根。”他邀请几人在支好的桌子旁坐下,先给小姑娘和张起灵倒了茶。
“我在南方见过一种庙,庙里的神仙很像你。”他看着张起灵说道。
“通过青铜镜能看到草原上的脏东西,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下墓的时候,就会把镜子都装在胸口和肩膀上,这样如果身边出现东西,会立即看到。”
姜四望说着,还看向纪初桃的眼睛。
吴邪压根不吃他那一套,“金万堂的队伍,已经死了一半了,我们就是来救人的,姜叔叔,你确定不离开吗?”
“那是你们中原人,中原人认为西藏是神秘的,认为云南的雨林是神秘的,认为湘西是神秘的,而草原却是洁净而单调的,事实上,真正神秘的意思是不了解,中原人对蒙古极度不了解,这里才是真正的神秘,百分之八十的国土都是无人区。”姜四望淡淡地说道。
纪初桃对此是非常赞同的,蒙古的地气之说已经颠覆了她对中原风水的认知。这是他们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就算是张起灵也并不能了解全部。
这里的地气远超他们的想象。
少女再度看向姜四望,忽然用蒙古语说了一句话,吴邪完全听不明白小桃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发现,姜叔叔的脸色直接变了,变得非常吓人。
那种变化是一瞬间的,不到一秒他的脸上就泛起了无尽的遗憾,吴邪都被这种表情触动了。
姜四望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猜出这么多的东西,但现在已经晚了,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你们不能往里去,再往里面走两天,就晚了,我找人带你们离开这里。”
纪初桃摇摇头,“不可能,我们必须进去。”
“这片草原这个地方,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的灵魂都永远无法离开,小姑娘,你应该明白的,离开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姜四望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吴邪和胖子有点心惊。
少女敛下眼眸,沉默了几秒以后,才又抬起头直视姜四望。
“你有你的理由,我们也有必须的理由要进去。”
姜四望不再说话,也不回答吴邪的问题,只是目光在纪初桃和张起灵之间逡回,两人的视线也全部落在他身上,三人几乎是像对峙一样对视。
过了很久,姜四望将身上的一面镜子解了下来,递给他们两个。
“你的眼睛很厉害,但是我认为你们应该需要这个东西,你们执意要做的事情我无法阻拦,不过是你们两个一起的话,或许能成功。”
吴邪和胖子一直都云里雾里,但是对于姜四望的话,他们还是听懂了一些,就是他似乎发现了小桃子的眼睛能破开幻觉,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而小哥和小桃子来这里,除了救人以外,还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或许因为过于危险,两人并没有告诉他和胖子。
吴邪倒不会因此而多想什么,就是因为危险,所以小桃子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也是对他们的保护,等时间到了,她自然会说。
这么多年以来,吴邪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张起灵接过来青铜镜,帐篷里忽然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安静,吴邪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这里连呼吸都要没有了。
等了大半天,纪初桃和张起灵才站了起来,冲姜四望点了点头,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营地。
胖子看着好像很紧张,叫回平脸就立即往前走。知道看不到山坡上的营地以后,才停下来,但还是不停地回头看。
“你怎么了胖子?”吴邪疑惑地问道,他很少看到胖子如此紧张。
“你没发现吗?天真,这些人都没有影子!”胖子吞了吞口水,说出的话却令吴邪毛骨悚然,“小哥,快把镜子丢了,快丢了!那镜子不能要,肯定有问题。”
纪初桃看了一眼爱人手里的青铜镜,那是品相最好的一枚萨满青铜镜,不过镜子其实已经完全被火烧毁了,上面还有很多交谈的痕迹。
少女落在上面的目光一顿,而后默默地移开视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