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宁失魂落魄地被带下楼，脑中全是刚才看到的一幕。

从周珩来之后，苏苏就没有再出声，而她确定周珩感觉到了异样可周珩却什么也没说。

从接到电话之前周珩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助理开车开错路，走别的路别的路就会被堵，所有的事情都在把他往这一条路来引，而就在这个时候周珩收到了姜祺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告诉他，姜一宁正在城南的旧小街，而他却一点都不想调转方向。

在姜溯的盛怒中他赶到了这里，同时他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在短信中约定的地方找到姜一宁和姜祺的下落。

他是对的，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对的，从小的时候起就占有绝对的气运，想要的东西都会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即使有波澜也能迅速平平复。

刚才发生的一切更加坚定他的想法——他们所有人都在一个巨大的监控体系下面，而他是绝对的主角。

这么短的时间内火已经完全熄灭了，楼下警车声轰鸣，警察看见周珩扶着姜一宁下来之后派人去楼上查看。

外面寒风吹拂，姜一宁一下来就被周珩抱进了车子里面。

姜溯紧张地查看姜一宁的情况，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一宁白着脸，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往周珩怀里一缩：“没事的哥，就是有点吓到了。”

不是被姜祺吓到，而是被系统吓到了。

姜祺数据化崩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系统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抹杀掉一个角色，就证明系统也能抹杀他们。

进入世界这么久，她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些存在在书里面的角色绝对不是一个符号或者一个数据，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甚至能在被系统完全掌控的情况下察觉到系统的存在并且作出改变。

系统绞杀姜祺无异于是在她面前杀了一个人。

姜溯用纸帮她擦汗，心疼得不得了：“等警察查过没我们的事了就回家啊，医生都在家里面等着的。饿不饿，渴不渴，先在车里面休息一下。”

姜一宁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团浆糊，她更想知道的是周珩到底有没有看到刚才的画面，知不知道系统的事情。

不一会儿，警察从旧楼里面下来，还抬了副担架。担架上面用白布盖着，都看不出人形了。

姜一宁身体颤抖起来，从周珩怀里探出头：“我去看看是不是他，我去看一眼？”

周珩没放手，显然是不赞同，姜溯则是直接把窗户关上了：“没什么好看的，听哥的话啊，马上带你回去。”

姜一宁红着眼眶：“我去看一眼，真的就一眼，去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姜溯依然没反应，周珩却抱着她出去了，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哄道：“不闹了，给你看一眼就乖乖回家。”

白布被揭开，露出下方黑色的一团，只是一眼，白布又被盖回去了——被数据化的姜祺已经消失，躺在这里的不过是这个系统为了维持世界秩序的工具。

姜一宁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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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宁能感受到自己发烧了，房间里面的人进进出出，额头上的帕子换了一根又一根。

明明有知觉，她就是无法开口说话，她竟然在这样的状况里面梦到了从前。

不知道是五岁还是六岁，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姜一宁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换衣服，外面有一道稚嫩的男声一直在催促：“你再不出来就赶不上幼儿园表演了。”

姜一宁嘴一瞥，大喊：“妈妈，哥哥悄悄去游戏厅！”

门被打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走进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这可是我俩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妈妈。”

姜一宁得了便宜，自然不再喊叫：“那你给我梳头我就不告密。”

少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行，你可千万别跟妈说，我待会儿把你送到幼儿园还得出去玩的。”

画面切换，转眼间她已经到了楼下，原本平和的小区里面今天的人格外多，把要出去的路都堵完了，哥哥暂时去找朋友，让她在小花园等着。

路过的人匆匆忙忙，像是要赶着去看什么热闹。

“听说是个富太太带着儿子，可有钱了。”

“当着孩子的面跳的？”

“可怜啊，那孩子很聪明呢。”

“那真是造孽了。”

姜一宁哪能听得懂这些，自顾自在滑滑梯上，爬到上面才发现滑滑梯里面坐了个小男孩儿。

“喂，你不玩就出来，不要挡别人。”

小男孩木木地看着她，脑门儿上全是汗，身上还有些不明液体，姜一宁被盯得一激灵：“瞪我干什么，我又没有惹你。”

一个不愿意让，另一个坚决不走，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一宁才听到有人叫自己。

女人穿着大衣，气质温和，把自己从滑滑梯上抱下去，姜一宁朝里面指了指，女人将她放下来，朝里面一看：“是珩珩吧，阿姨说怎么找不到你，你妈妈让我帮忙照顾你两天，要跟阿姨回家吗？”

听到“妈妈”两个字，男孩儿才有反应，女人一手牵着小男孩，一手牵着姜一宁，冲小树林里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姜溯，五分钟不回家今天就没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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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梦里面会有周珩和姜溯小时候，为什么她会下意识以为这是自己原来发生过的事情？

姜一宁想在脑中继续追问答案，可惜面前的画面就跟雾一样彻底看不清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站在百米高的高楼，手里面抱着一个小盒子，没有任何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少奶奶醒了！”

“周先生，姜先生，姜小姐已经醒了！”

面前的白炽灯直晃眼睛，一只手盖在她的面前，等到她彻底适应眼前的光线之后才移开。

姜溯周珩都在旁边，医生用小手电筒测试她的瞳孔反应，给出结论：“只要不继续发烧，姜小姐就没事了。”

“我烧了几天？”她的声音沙哑。

姜溯的声音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三天，本来脑子就不聪明，这下都该烧傻了。”

姜一宁的混沌的脑子回归正常，第一反应居然是她断更了三天。

作为一个合格的网文人，她第一时间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我看看我手机。”

“看什么手机，好好休息！吓得你哥我没法工作。”

姜一宁这才看了一眼姜溯：“哎呀我这已经好了，给我看看手机吧。”

“手机在外面房间充电，我去帮你拿。”

一直沉默的周珩开口，姜一宁这才发现他的情况更糟糕，他眼下是浓厚的黑眼圈，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多了几分阴郁劲。

没有等姜一宁回答，他就已经自顾自地出去了。

姜一宁看着他的背景消失，问姜溯：“周总是遭受什么非人待遇了吗？”

姜溯神情复杂：“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对你挺好的，三天三夜没合眼，我都做不到。”

姜一宁还想说些什么，姜溯已经站起来了：“行了，周珩公司可以倒闭，我公司可得撑住，我得去上班了，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好好跟人家说。”

前几天都还一副绝对不会让周珩进门的样子，现在倒是为周珩说话了。

姜一宁本来就是打算和周珩好好说的，只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想找系统的想法一出来，苏苏就自动冒出来了【宿主，我在的！】

她本来还担心联系不到系统，这下放下心，开门见山道：“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前段时间联系不到你。”

苏苏第一次在姜一宁面前表现出类似犹豫的情绪【系统检测到这个世界发生漏洞，这几天系统的所有人都在修补漏洞，至于其他的事情，抱歉我无可奉告】

所有一切都在主脑监视下，姜一宁也无意为难苏苏：“回答一些边角问题总可以吧，第一我跟周珩小时候是不是见过，第二我到底是不是穿书者？”

苏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说道：“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被罚的穿书者吗？她跳楼的事情引发了一场本来不应该发生的相遇，系统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修正这次相遇，而就在最近，系统发现这个修复方向本来就是错误的。”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直白了，姜一宁直觉这和自己刚才做的梦有关，她最后问：“周珩妈妈是不是就是那个穿书者？”

苏苏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红色警告，一切答案明晰，姜一宁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下线前，苏苏最后开口：“这一切，都是为了补偿那个错误，宿主，最多再等一周就会真相大白。”

她根据苏苏的话补全事件线。

假如她就是被篡改了记忆的姜一宁，那么在梦里面见到的一切就都是真的，周珩母亲跳楼之后导致了本来的事件线发生改变，她和周珩产生了一些不应该产生的羁绊。

系统为了清除他们之间的羁绊，直接篡改了她的记忆，让她成为了所谓的“穿书者”，假如她完成任务，就会以穿书者的身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错误的羁绊消除，系统就能强迫周珩继续自己的人物线。

不过最后苏苏说的补偿错误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像是系统后悔了一样。

补偿总不是坏事，姜一宁没有再细想下去——一切等到系统所谓的补偿兑现的时候自然会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