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玄武神兽, 怎么会需要接引官。www.xiashucom.com”男子的声音清冷凉薄，像是含着沙土，膈应的不行。

嗔空满身血污, 提着灵墨的尸首，噔的一声扔在众人面前。

“能让灵墨为你所用, 不愧是异界的四大神兽之一。”男人说的话, 其他人都听不懂。

浮夋和浮光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神兽, 异界？

怎么回事。

浮夋不忍见他刁难琉璃, 开口：“这是新飞升的小仙……”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雕塑，浮光吓得尖叫。

“哥哥！哥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才过了一息, 自己就感受不到哥哥的气息了。

他们是血亲，彼此能感受到互相的生气，然而此时此刻，浮光感受不到，好像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哥哥。

“怎么回事，我、”

她慌忙之间, 竟没有发现, 自己到底双手双脚也已经变的僵硬，变得无法动弹。

片刻后，浮光变成了和浮夋一样的黑色雕塑。

琉璃在他说出玄武神兽时便警铃大作。

不过转眼时间，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黑色石头，同时她的伪装也在缓慢的瓦解。

嗔空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看向她, 喉结滚动，双拳握紧。

从他额前忽然飞出一个拳头大的光晕，能感受到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它缓慢的漂荡过来，到琉璃眼前时，已经变成一个荧幕。

嗔空想给她看什么？

琉璃警惕的看向他，只见嗔空忽然狼狈的笑了一声。“你看看吧，我真的已经厌恶这无休止的击杀。”

话音方落，纯白的荧幕上开始出现许多短暂的画面。

全部都是少年奉天命斩杀天魔的的片段。

“你就是那个斩魔人。”

这上面的人，虽然面孔不同，但是眼神和气度，根本就是一个人。

“是！只要天魔存在，每逢天魔出世，我便要下界投胎为人，为了这个宿命……我折损了九成修为。我也不懂，为何要这样做的人，偏偏是我。”

“你知道为什么吗？为社么我就是要斩杀天魔，为什么天魔总是杀不死的，为什么不能换一个人来接替我，为什么总要在我成神的结点，将我拖回来。”

“这次，我没有顺应天命，而是用全部修为换了一副天眼，目光所至之处，竟皆为虚空，所有人都是棋子，都是木偶，都被看不见的框架束缚，都被数不清的细线捆绑。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能看到你的自由的灵魂，甚至能看到你金灿灿的神魂，你明明也栖身于这一躯壳，但我知道，你是自由的。

不像我……”

嗔空低头，目光投向自己双脚站立的地面。

像是山石崩裂的的声音一样，他脚下的每一块彩砖都变车刮了黑色的石头，并发出这样的声响。

“我不想再这样了。”他抬起漆黑一片的眼眸，顺着眼尾有一抹水色滑落。

“这样的命运，我不想再改变了，灵墨都可以变得不一样，我为什么还要追随这样的宿命，我看透了这世界。但是你知道吗，再过不久，它又会剥夺我的能力，让我陷入沉睡，这次清醒，我杀了浮夋和浮光，也算是给了他他们自由对吗？

如果可以，请你杀了我，请你不要再让我重蹈覆辙，你是神兽玄武，你做得到。等那时，我会尽我全力给你想要的所有。”

上空忽然传来一阵阵嗡鸣的雷声，像是什么东西发怒的前兆。

“它发怒了！你快跑！”天道，修仙世界的天道，掌握一切的天道在得知自己摆弄的棋子苏醒后，震怒了。

“跑？我还能去哪里？”嗔空从未见过天道，他知道这个世界有秩序存在，但那秩序是什么，做了什么，他从来没有实际的体会过。

第一次与天道接触，没想到就是天道要杀了他。

“我无路可逃。”他桀然一笑。

忽然成了洒落至极的散仙。

琉璃却快要被他气死，斩魔人是主角，天道动不了他，但也会给他一次不小的教训，等他受重伤，那才是真的任人鱼肉，一个明白事理的对手，和一个没有头脑只知道杀戮的敌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个世界仙气充裕，宝藏众多，在这儿多待些时间，一定能将神魂温养的极好。

时间回溯之法她已经全数洞悉，回到世界崩塌前，哪怕不能阻止，拯救更多的生命都是她存在的价值，她太孤独了，这是琉璃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孤独。

她想念自己的山头，甚至想念那些一天到晚没事干，只知道找骂的修士。

若论好坏，她的家园真的是最好的，哪里没有天道，任何人都是自己的天道，努力便成，废便败，没有谁会愿意背叛自己的心，束缚自己的灵魂，那是一片乐土。

是她怀念的家园。

“无路可逃，那就拼出一条血路！天道者，在仙界它有仙法修为，能磋磨你，这是仙界的道，但在凡间，他对你的一切磋磨都是在可控的范围内的，不能直接杀你，只能不断折磨你，你若信我便带我去凡间，我能救你。”

“什么意思！”

一道紫红色的雷电从云层中击落，幸亏琉璃迅速带他离开。

两人看着原本的地方成为一个黑色的大洞，嗔空不禁一阵胆寒。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今日却罕有的露出了惊恐和茫然。

“我，答应你。”

——

凡间百年，琉璃的身体在跨越凡间大门时便已经被收回，因为在原本的剧情中天魔从未降临凡间，但也好，没有身体靠着神魂在这凡间正好历练道心。

嗔空就不同了，他本就被安排了无数个转世轮回，因为觉醒，那天道似乎还做了许多手脚。

每次他凡身死，灵魂要被天道拉回仙界时，琉璃才会出面拦截，每每为他选择一个好的人生家世，却总会在最后关头被换成命运悲苦。

要么一出生就耳聋眼瞎，要么成长中家道中落，琉璃已经记不清嗔空经历了多少转世，做过猪羊犬马，当过臣君将相，也是才子书生。

他的记忆被尘封，但是思想从未被磨灭。

因为总是短命，他这一世已经是第五十三世了。

琉璃栖身在海中，竟然发现了一道灵魄脉。

多年来，她已经修炼出了人形，神魂也变得极其强大。

这次，嗔空终于有了反抗的底气，在不断的轮回中他的道心变得越来越坚韧，天道对他人生的影响也在逐渐衰减。

“听说这次做了皇帝。我去瞅瞅。”银亮的带鱼从她身边划过，这条鱼当初险些吃了她凝化成型的元神，要不是琉璃发现的早，她就要被迫成为一条带鱼了。

为了惩罚它，琉璃点化它开了灵智。

现在的修为堪堪入眼。

“主人又不好好修炼！！！”

“得了吧，还有脸说我。”

少女冲破荧光色的壁垒，不顾身后某鱼的叫喊，向着北方游去。

自琉璃化形脱离玄武神兽本体模样，这还是直播间观众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琉璃。

这些年联盟的对与其他次元生物的政策也有所放宽，琉璃的身份在被负责人送审检阅合格并交了一大笔罚金后已经可以被放在阳光下供众人鉴别。

【好美好美好美！！！！！】

【我喜欢这个原生态的造型。】

【等琉璃完成自己的使命，是不是就可以签约经纪公司出道了？】

【姐姐好好看，我太喜欢了。】

【嗔空又要死了，唉……】

【以后写文一定注意，我家空儿好惨，怎么能每次都死的这么惨！！——来自原作者】

【哇！捕捉！】

【其实也没什么错，就是天道占比过重。】

【摸摸，嗔空已经快要成功了。】

……

是啊，已经成功的，再一次嗝屁了。

琉璃登陆后换掉了土著水草装，随便穿了一身衣服。

以最快速度赶到两兵相交的地点。

黄沙残阳，烈马奔驰在灼烫的地面，嗔空孤身入敌，冰冷的寒枪刺入他的身体，红缨上鲜血滴滴答答的坠落，高温的沙石瞬间将血液中的水汽加热到蒸发。

呲的一小声。

在这刀剑乒乓，狂吼连连的战场上，显得微不足道。

每逢君王将士，哪怕文臣言官。

他的下场，总是死无全尸。

那些人利索的动作，五匹马拉着绳索奔驰，最后是顿顿的几声……

敌人带着血腥味道的狂欢，以及他们刺目的笑容，像是刀尖上的的一条虫，明明只要轻微动作，就能把它剁成肉酱，但那样会弄脏刀身。

琉璃在远方站着，直到夕阳被地平线收回，天光与远方的深海一色。

星子爬上月梢，蜥蜴和响尾蛇窜出地面，在黑暗中张开嘴，撕咬，啃食。

他的尸体已经不复存在。

那个躯壳、容器，已经被已最惨烈的方式打碎。

但里面乘放的灵魂，却真正的自由了。

盈盈光点凝聚出一个成年男子的模糊身形。

“它想贿赂我，但我没答应，我的死，可以唤醒臣民的反抗，可以让他们知道形式的严峻，可以刺破都城中那些人虚伪的面孔，皇弟是明君之才，他将知道，我从未欺骗过他。”

“这是你的选择，不用告诉我。”

“不，我想让你知道。因为，只能让你知道。”

嗔空这是第一次见到琉璃的本来的面容，和记忆中的有些差别，但并不大。

“你要离开了吗？”

“不是现在，但也在不久之后了。我要接许多人回家，这是我的责任。”

“会成功的。”

“自然。”

星空万里，蓬勃无云，白色身影再次消失，他经历了千百滋味万种苦楚。

他才更有资格做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