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十几天,易子斐踌躇满志地去参加复赛,最后以差两名晋级的成绩遗憾离场,无缘国赛。
但易子斐看得开,对这个结果心满意足。一来是觉得比赛没有失误,练过的东西都完美地呈现出来了,这个成绩甚至算得上超常发挥;二来也总结了不少经验,不虚此行。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能穿着安灵蕴送他的西服站上领奖台。
看着他傻乐,易道珣也忍不住跟着乐,直接宣布歇店一天,大手一挥做东请客,又难得开了那辆许久没开过的轿车,带着易子斐安灵蕴去当地一家有名的老字号吃涮火锅。
安灵蕴家里管得严,下馆子的机会少,平时都是厨子买好食材在家自己烫。而且就算烫也由厨师专门负责,之后再一一分到各人碗里,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安父要养生,汤底弄得清淡,滋味自然比不上外面。安灵蕴第一次来火锅店,见什么都新鲜。
“这是什么?”安灵蕴问。
“毛肚。”易道珣答。
“要烫多久?”安灵蕴又问。
“一烫二晾,七上八下,十几秒。”易道珣教他。
“能熟吗?”安灵蕴不信。
“那你想烫多久就烫多久。”易道珣歪着头,一脸坏笑。
保险起见,安灵蕴足足烫了两三分钟,等捞起来,毛肚已经缩水得不成样子。一咬,硬得让人发指。
易道珣扭到一旁笑得肆无忌惮。他拿一双干净筷子夹起几片毛肚,在安灵蕴的注视下烫了十几秒,然后蘸好调料放进安灵蕴碗里。
又脆又嫩。
安灵蕴虽尝不出味道,但能感受到辣椒的辣和麻酱的香。泡在浸了味儿的空气里,只觉得浑身舒坦。
“少爷哎,还是让小的来伺候您吃饭吧。”易道珣无可奈何叹道。
于是,本来宴请易子斐的一顿饭,局面慢慢变成了易道珣和易子斐争着给安灵蕴烫菜,然后安灵蕴过意不去又抢着给他们烫。总之,三人烫的菜就没有到过自己碗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安灵蕴涮老了的食材都被易道珣捞起来吃了。
被热气一熏,被辣椒一烧,心随着汤底一起滚烫,什么话都敞开了说。
“今天晚上也在外面吃算了。终于可以歇一歇,不用做饭了。”易道珣感慨。
安灵蕴也笑道:“其实,我之前根本没想到你会做饭,更没想到你做饭还挺好吃。”
“说起来,都是我爸的功劳。我爸当年靠着厨艺追到我妈,就自动揽了做饭的任务,这么多年一直没让她进过厨房。等他忙起来实在没功夫做饭时,就开始训练我。做饭的活儿就落在我头上了。”易道珣回忆着,笑得眉眼弯弯。
易子斐也不知道有这段故事,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师兄,我之前问你师父和师母是怎么认识的,你都还没告诉我。”易子斐突然想起来,缠着要继续听故事。
“我妈祖籍本在江南。我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她就一个人北上打工。她之前学过饭店管理,一路做到了国宴的服务员主管,在一次工作交接中就跟我爸认识了。”易道珣小时候也曾问过母亲这个问题,当时她是这样告诉易道珣的。
“我妈会做江南的传统点心,还是她教我和我爸怎么做的青团。所以现在每到清明前后店里也会上一些青团。”易道珣回忆得很慢,说得更慢。
这时,一个服务员过来撤空盘子。她动作还有些生硬局促,像是新招来的。她想把两个盘子摞在一起,结果没端稳,盘子眼看着就要滑下去。
幸亏旁边的易道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盘子。
“小美女,小心一点啊。”易道珣三下五除二把盘子摞稳递给她,无奈地笑着。
服务员涨红了脸,不停地小声道歉,又连忙去拿毛巾给易道珣擦手。临走前还红着脸,不停回头偷偷打量易道珣。
“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被你祸害过。”安灵蕴端详着易道珣那张脸,取笑道。
“我冤枉,我的情史干干净净。”易道珣喊冤。
“而且,我喜欢男的,怎么祸害小姑娘。”易道珣直勾勾地盯着安灵蕴,轻轻扬起一个笑。
这语气轻轻松松,仿佛在说一件最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安灵蕴一惊,筷子差点被打翻。没想到他如此坦荡。安灵蕴也不便接话,只努力维持得体的微笑。
易道珣往椅背一躺:“出柜时被我爸打得够呛,差点伤着筋骨,还关了我一个月没让出门。”
易子斐默默点头,接话道:“所以我给他送了一个月的饭。”早慧如易子斐,也花了一段时间适应这件事,最终选择理解并尊重。虽说他师兄出格的事可真的不少,但那次是实打实地把易父易母气着了。
“那后来……”安灵蕴迟疑着。
“后来我就跟他们慢慢耗。他们想通了,也就放着我来了。”易道珣一耸肩,笑得张狂又得意。
安灵蕴默然。
火锅吃完,易道珣又嫌撑,非要去旁边的商业街散步消食。三人漫无目的地闲逛。
路过一家手工珠宝品牌店,易道珣盯着橱窗里的一件胸针,走不动路了。
这是一款双头链条胸针,造型复古别致,一头嵌着钻石,另一头嵌着一块上好的茶水晶,棕得透亮。让易道珣莫名联想到安灵蕴眼睛。
“师兄你怎么对珠宝感兴趣了?”易子斐纳闷。他顺着易道珣的视线看去,一看那胸针小几万的价格,忍不住撇嘴,连忙就要往前走。
“反正也没事,进去看看。”易道珣往店里走。
易子斐兴趣缺缺,说要自己快没衣服穿了,就先去了前面的服装店,还拉着安灵蕴给他参谋。
易道珣独自进店,让导购把那胸针拿出来,越看越喜欢,索性买下了。
权当给安灵蕴的回礼。上次交流赛,安灵蕴简装出席,一身素面西装,并无过多配饰。好看归好看,易道珣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最好来个胸针压一压。
这胸针和他真的很配。易道珣抚摸着那茶水晶,不由得出神。
易道珣提着包装盒,优哉游哉地踱步到易子斐去的那家服装店。
易子斐看中几套衣服,一摸口袋才发现忘记带银行卡,又眼巴巴地望着易道珣。
易道珣还能怎么办,只能掏出自己的钱包,随后对着易子斐恶狠狠低声道:“从你这个月薪水里面扣。”
购物小票开好,易道珣随便瞟了一眼,又暗暗骂道:这小混蛋买衣服专捡贵的挑是吧。
好像刚刚花小几万买胸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不是他似的。
晚上易道珣又带着他们去吃爆肚。虽说刚开始看着那黑黢黢的一堆玩意儿,简直难以下口,但吃完后安灵蕴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食物不可貌相。不由得对街边小吃肃然起敬。
这一天尽吃些牛羊肉,安灵蕴回去后只觉得浑身躁得慌,看书也看不下去,坐也坐不安宁。
他正准备去院子里纳凉,一开门,就和易道珣撞了个满怀。
易道珣还先委屈上了,先声夺人:“你吓我一跳。”
“你没事站我门口干嘛。”安灵蕴莫名其妙。
易道珣从背后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塞进他怀里。
“回礼。西装很合身。”易道珣言简意赅。
打开盒子,茶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谢谢,我很喜欢。”安灵蕴眉眼舒展开。
关上门,安灵蕴把玩着这枚胸针。然后他又起身打开衣柜,挑剔的眼光在几套西服间来回审视,最终选了上次穿去交流赛的那件纯黑色西装。
戴好胸针,在落地镜前站立。
易道珣这家伙还挺有眼光。安灵蕴盯着镜子,暗叹道。
东厢西厢的灯都熄了,安灵蕴仍毫无睡意。翻身下床,又开始画一款新品造型甜点的设计图。
画到中途灵感突然卡住。安灵蕴便漫无目的地在一旁胡乱打草稿瞎画。等回过神来,那件茶水晶胸针的轮廓已经跃然纸上。
安灵蕴一愣,飞快地擦掉。不知是自己下笔太重还是因为什么,不论怎么擦,纸上总是有铅笔的印记。他又还嫌不够似的,干脆把纸捏成一团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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