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
江拂瑛不解,她似乎没做什么事吧?
周楚砚点点头,知道她刚拜入宗门,有些事不知道情有可原,主动点明缘由。
“对,是芯片的事。”
这让她更糊涂了。
芯片?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那日实验时,周楚砚陷入心魔的事情。
莫非,与这件事有关?
她试探地问道:“和那日心魔有关?”
周楚砚忽然沉默下来,良久点了点头,脑海里不受控制闪过一道身影。
那是他的师弟。
江拂瑛不再多问:“虽然不知道师兄因何生心魔,但拂瑛相信师兄会战胜它的。”
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人人都说他可以克服心魔,仙道通途,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行的,做不到的。
他勉强撑起笑容,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行走。
心里仿佛压了块巨石,令他呼吸都是痛的。
偏眸望着不久前沈熙禾离开的方向,有意转移话题,问道:“沈熙禾她,单独见你做什么?”
江拂瑛也朝那个方向看去,眸中光亮闪烁,笑而不语。
一句半真半假的话道出。
“不太清楚,拉拢我吧。”
周楚砚低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想到比武堂两宗的友好切磋一事,有意拉进她和弟子间的关系,状似无意道:“师妹来宗门多日,没瞧过他们比武的样子吧?要去看看吗?”
江拂瑛岂会看不出他的用心,这些日子她不是在千凝峰就是在炼机堂,宗内弟子除了他和叶知沂,几乎不认得谁。
她如今身为照墟宗的弟子,是该和他们认认相处。
“好啊。”
比武堂。
青芜仙君和梓陵仙君坐于高楼之上,垂眸望着下面两宗弟子的切磋。
沈厘右手手肘撑着阑干,目光扫过下方的弟子,扭头盯着端坐品茶的褚凜,戏谑道:“听阿砚说,你今日见到江拂瑛了?”
褚凜面不改色,轻轻“嗯”了一声。
沈厘与他有几分交情,言语间没有旁人那般疏离,眼神惊讶,语气略显夸张。
“咦?见到昔日徒弟竟这么淡定?传闻我可都听了,是你亲手废了她的丹田……”
“嘭”一声脆响,褚凜搁下茶盏,眸光微冷睨着他。
沈厘浅笑不语,转身继续望着下方的战况,嘴里仍旧嘀嘀咕咕着什么。
“传闻嘛,信则有不信则无,反应过大反而叫人怀疑……唔,不过也多亏天虚宗狠心,不然我宗也得不到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你说那芯片可真神奇,就是不知孙乾那边炼制的进展如何……”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褚凜耳中,眉心不由蹙起,面上多了一份烦躁。
江拂瑛……江拂瑛……
好像从见到她起,身边总会时不时出现她的身影,他们有意无意地强调他曾经的徒弟江拂瑛,去了别的宗门,是他抛弃了她。
褚凜越想越烦躁,耳畔猝然钻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兄,是这里吗?”
是江拂瑛。
褚凜眸光微滞,思绪渐渐发散。
沈厘那些话在耳边萦绕,脑海里又浮现那双充满委屈和失望的桃花眸,心口狠狠一钝。
他试问自己,亲手废了江拂瑛丹田可有悔过?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自己的徒弟可有悔过?
褚凜不知道,思绪杂乱冗长,理不清剪不断。
抬手揉了揉眉骨,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事已至此,想再多已无用。
楼下,照墟宗的弟子看到周楚砚,纷纷围过来,“周师兄”三个字此起彼伏。他们没见过江拂瑛,但观其身坐轮椅,大概猜出她的身份。
江拂瑛拜宗晚,在他们之中属于师妹。
众人面面相望,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相较于周楚砚,他们对江拂瑛的了解知之甚少,大多都是传言中听来的,但那日飧堂的事在照墟宗传开了,两方传言产生冲突,他们无法辨别,只能静观其变。
周楚砚看出他们的顾虑,主动站出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这位是你们的江师妹,师妹拜入宗门晚,有些事不如你们清楚,身为师兄师姐,不能叫旁人欺负了自宗弟子。”
江拂瑛配合着他,桃花眸弯弯,漂亮的脸蛋不经意迷惑人心。
“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众人神色各异,但那句“不能叫旁人欺负了自宗弟子”的话却是记在了脑中,心照不宣的同她打起招呼。
比武堂上,两宗弟子还在比试。
两宗的交流学习,第一环便是进行切磋,亘古不变的条例。
蓝白相间的弟子服是照墟宗的弟子,黄白相间的则是天虚宗。
两名弟子打斗一番后,照墟宗弟子落败,楼上的沈厘恨铁不成钢似的“啧”了一声,喟叹道:“天虚宗这次的弟子,胜过以往啊。”
褚凜不置可否。
天虚宗蛰伏数年,暗中培养修炼天赋高的弟子,就是为了之后的宗门大比。
“不过,”他语调转了个弯,意味不明道,“下一次仙门收徒也将至,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批。”
褚凜抬眼回他:“拭目以待。”
二人相视而笑,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天虚宗那边,赢得一场的胜利,士气正高,个个脸上露着喜意。
沈熙禾拽了拽叶知策的袖口,轻声道:“师兄,下一场让我上吧。”
叶知策眼中划过一抹担忧,随即道:“好,点到为止,注意安全。”
“嗯。”
见沈熙禾上场,照墟宗这边响起窃窃私语。
这些年沈熙禾的名声传播各宗,其修炼天赋令人望尘莫及,仅十八虽便已至金丹初期。
在她之前,江拂瑛曾被誉为修真界历来天赋最高的一人,但沈熙禾的出现,推翻了她以往所有的记录,如今一个是冉冉之星,一个却沽名钓誉。
在场之中无人修为敌得过,仅有周楚砚一人是金丹中期。
总不能恃强凌弱吧?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来。”
叶知沂自人群后方走来,柳眉冷硬,抬眸与沈熙禾对视。
她足见点地,翻身跃上比武台。
二人修为同为金丹初期。
“叶师姐!”
叶知沂平时看起来不着调,没事便去缠着美人儿,然修炼从未落下,虽不如沈熙禾那般十八岁修至金丹,但金丹初期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柳叶眉挑了挑,叶知沂气定神闲,连武器都没拿出。
沈熙禾暗暗打量她。
小九在空间里待着无聊,偷偷跑出来看比武,望着台上二人,暗戳戳提问:【宿主,你说沈熙禾和叶知沂,谁会赢?】
轮实战经验,沈熙禾这个半路穿过来的哪里有叶知沂丰富;轮修为,二人同为金丹初期;轮气运,沈熙禾身负女主光环。
两相对比,结果很明晰。
“沈熙禾。”
【为什么?】
江拂瑛盯着台上已经开始打起来的二人,淡淡道:“沈熙禾有女主光环,我们这些女配,哪里能轻易赢她。”
都叫女主光环了,这种小比试都赢不了,那不就是废的光环。
台上,二人赤手空拳打了几个回合,不分伯仲,沈熙禾不想浪费时间,提议道:“这么打下去也分不出什么,拿出你的剑吧。”
叶知沂赞同地点点头。
二人拉开距离,却见她拿出一柄青色的伞。
以青色为底,伞面点缀银色机械零件,手柄是紫檀木做的。
沈熙禾持剑,睨了眼她的伞,提起十二分精神。
原著中提过叶知沂的伞,看似华丽赏目,实则是柄杀人于无形的素银伞。
叶知沂两手握着伞柄,抬头欣赏自己华丽的素银伞,忘我的状态已将台上还有一人的事抛之脑后。
沈熙禾脸色铁青。
台下照墟宗的弟子皆掩面无语,周楚砚抵唇浅笑。
天虚宗的弟子脸色臭臭的,碍于在照墟宗,只得憋着气。
叶知策看着那人如痴如醉的模样,扶额叹息,眼中柔情似有似无。
沈熙禾提剑刺来,剑锋直逼她面门。三寸之距,叶知沂目色一凛,仰面下腰,一脚踢飞那剑,右手握着伞柄旋了个圈,重新靠在肩上。
那一脚力量极大,沈熙禾被迫后倒,脚步急急刹住才避免摔下比武台。
【沈熙禾看起来有点弱哦。】
小九点评,摸着下巴又道:【我看其他小说里女主都很厉害的,这个沈熙禾不行啊!也就嘴皮子厉害。】
江拂瑛嘴角微抽,略有些无语:“继续看吧。”
沈熙禾垂眸看了眼自己发颤的手腕,抿唇不语。
叶知沂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再来
空气中倏然产生一阵波动,定睛一看竟是沈熙禾在聚集灵力,剑锋包裹一层灵气,泛着森森寒气,比武台上肉眼可见寒霜。
脚下凝起一层薄薄的冰,叶知沂动了动脚腕,蹙眉踩向一处尚未结冰的地面。
这寒气来的古怪,竟循着她的气息蔓延,哪怕她用灵气护体也隔绝不了这股寒凉。
叶知沂凝了脸色,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终于收敛,开始认真审视对面的人。
裹挟寒气的剑锋劈来,素银伞面向前一挡,吸住剑端,皓腕顺势翻转,将人带起。沈熙禾连忙抽身,足见擦着地面停下,反手一道剑光挥出去。素银上抛,叶知沂侧身躲避,飞身抓住伞柄,旋身落到一侧。
伞面“咔嚓”一声,银色机械零件转动,猛然射出数条细如雨丝的东西。
沈熙禾面色严肃,知道那是原书中描写的“千丝”。
千丝一出,百里之内,血雨弥漫。
只是一场切磋,叶知沂收了力,没有发挥千丝的全部实力,这也就给了沈熙禾钻空的机会。
比武台忽然升起大雾,众人始料未及,瞬间台面雾气厚重不可窥,“叮叮当当”的声响时不时传出,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紧张地捏着手心。
叶知策望着台上的情况,心中一急,下意识喊出声:“阿姊!”
众人诧异,纷纷扭头看着他。
阿姊?叶知沂是叶知策的阿姊?!
两宗弟子皆面色古怪,双方处于敌对阵营,结果他们二人是一对姐弟,这还真是,离了个大谱。
楼上的沈厘,侧身望着褚凜,挑眉问道:“你说他们谁会赢?”
褚凜掀眸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身侧,视线扫过下方众人,似意料之内的状况,并未惊讶,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沈熙禾。”
沈厘抿唇一笑,目光最终落到江拂瑛身上,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神奇的念头。
也许,照墟宗可以把宗门大比的希望寄托在江拂瑛身上。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惊呼,江拂瑛似有所感,凭着感觉抬头望去,正对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比武台上,浓雾渐渐散去,素银伞被击落远处,沈熙禾身上的衣裳被千丝划破,叶知沂脖颈处多了一道血痕,喉间正前方,抵着一把散发寒气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