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叹了口气:“妈觉得我丢脸了是吗?可当时那个情况,人都是有脾气的,那样一个无赖,我又怎么忍得住呢?”
周母说:“你也知道那是个无赖,又为什么要和他在公司里就吵起来呢?现在你哥还躺在医院,你爸天天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你也不知道给家里省点心。霜霜,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周应淮觉得不可思议,周母这话仿佛都成了他的错一样。在他印象里,父母一直都是开明的。若不是任合欺人太甚,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在公众场合和任合大声吵架呢?他把手从母亲手里拿出来:“我可没有任性,这事我做的没有错。”
周父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眼里,他是个传统的人,对儿子一向严厉,对女儿却和颜悦色的多。他觉得女儿是娇客,在家里过不了多少日子,所以不免纵容。可周霜霜未免太不懂事了。他开口:“要不是你当时一门心思要和那个穷小子结婚,你哥会躺在医院里吗?我看你现在真的是被宠坏了,还卷入到这种杀人案里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周氏的股票要跌成什么样子?”
周应淮被父亲的无情震惊到了。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骚扰的人,父母却把错都怪在了自己头上。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母亲,周母别过头去。看来周父刚才所说的也是她心中所想了。父母的形象一下子裂开,他心中杂乱无章,仍然嘴硬道:“周氏的股票难道比你的亲女儿还重要吗?”
说完这话,他也不敢回头看父母的反应,直接冲出门外。
他有些迷茫,在他印象里,周霜霜一直是掌上明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宝贝女儿受了欺负,等来的不是安慰而是苛责呢?
现在在病床上躺着的是周应淮的身体,可他心里却从未觉得自己出事是因为周霜霜。那可是在车祸前把他推开的亲妹妹啊。他安慰自己,等霜霜醒了,一定要将妹妹救自己的事情告诉父母,免得他们对霜霜有埋藏心底的怨恨。
他离开了家中,自己的车还停在公司,他是坐警车去警察局的。只能拿出手机使用软件打车,司机问他要去哪儿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竟然觉得自己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公司应该也已经下班了,就算没下班,她再去也只会掀起一番八卦的风浪。他想了想,决定先去医院看一看妹妹。自从他出院以来,还一次没回去过医院。
市医院离周宅挺远,打车足足要一个小时,周应淮到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他来到住院部,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发了一会儿呆。他是个高冷霸总,一个人自言自语这么幼稚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不过他对着自己这张脸,真是越看越满意,真是毫无瑕疵的帅啊,就是现在气色不太好。周霜霜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妹妹,怎么就相差的那么多呢?他想起了父母的诡异态度,又一次怀疑起来周霜霜是不是被捡来的。
周应淮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了。夏季的夜也是闷的,医院的夜晚却有点阴森。他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医院深夜传说,又想起自己真真切切的见鬼经历,不由得汗毛倒立。
周应淮快步下了电梯,想打车回去。很快,一辆白色的车就到了,司机是个女人,他竟然因为这松了一口气。这以前还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现在天黑了,如果是个壮汉男司机,他恐怕还会有点担心。可能是因为他现在也是个“女人”吧。
夜色浓了起来,都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在周应淮脸上,又随着车速而逐渐远去。
出租车的冷气未免打得也太足了,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短袖,搓了搓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胳膊。
前面的司机没吱声,他有点奇怪。
打车软件上发来了一条消息。周应淮打开,是司机发给他的,说自己已经到地点了,怎么没看到他的人影。
周应淮遍体生寒,如果他打的车刚刚才到医院,那他现在坐的又是什么。
明明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耳边却安静的出奇。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吓人。
周应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师傅,麻烦停一下车,我朋友在这等我呢。”
那司机朝后面转过头来,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是戈婕!
戈婕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和前日遇到那两个鬼都不一样,整个人表情动作都生动的很,像是个真正的活人。她笑眯眯的说:“你真的要下车吗?”
周应淮再一看,仿佛大梦初醒,这哪里是热闹的都市夜景,明明是荒郊野岭,走来走去的也不是人,是奇形怪状的鬼。一个吊死鬼趴着车窗看,舌头上的口水几乎都要甩到他脸上了。
他屁股下的触感也变了,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白色汽车,分明是纸扎出来。
周应淮无语,他已经够倒霉了,为什么还要遇到这种事。大难临头,他反而冷静下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戈婕的行为举止真的很奇怪,她能在白天出现,又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直接把他骗过来,按照苏娉的说法,她应该实力惊人。她明明有无数次对自己下手的机会,却没有真正的害死自己,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逗自己玩。她到底想干什么?
周应淮这话问出口,戈婕的脖子像是可以拉伸的橡皮泥一样,整个人身体还坐在驾驶座,脑袋却围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露出来垂涎欲滴的神色。
戈婕:“你这么一个聪明人,怎么就在男人上犯糊涂呢。”她又凑近使劲闻了闻:“好纯正的恋爱脑,一定很好吃。”
周应淮能感受到她嘴来发出的寒气,戈婕却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
还有恋爱脑?那种鬼东西他可没有。
戈婕很想吃他,却又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吃他。周应淮暂时是安全。
戈婕也不吃他,就把他放在这一群鬼怪当中,到底是干什么呢。
看着别的鬼对自己的食物露出了馋态,戈婕也只是冷眼看着,并不出手阻止,那些鬼也只敢流流口水,并不敢真的动手。
时间过的缓慢,周应淮冷汗连连,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久。这群鬼虽然没有真的吃他,但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他心理素质也没有强大到这种地步。
周应淮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烧给你还不行吗?”
戈婕舔了下嘴巴:“我想吃你。”
周应淮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你去投胎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吃人呢?”
戈婕笑了笑:“人能吃人,鬼凭什么不能吃人?”
周应淮:“你胡说八道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吃人的事情?”
戈婕的脖子恢复了原状,脑袋老老实实呆在了身体上面,这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个正常的人了。她把散落的发丝抚在脑后笑得凄美艳丽:“人为什么不能吃人,我就是被人吃掉的的。”
她神秘兮兮的凑近,这次不是脖子拧成麻花,而是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她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当时的事情,当时可是轰动一时呢。”
她说起来倒是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可这她可炫耀错人了,周应淮前二十年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刻苦学霸,后来是工作狂霸总,如果问他国家大事风土人情还能知道,要问什么八卦他可真的一点不知。
看到周应淮脸上的神色,他肯定不知道,戈婕有些失望。她说:“你居然不知道我?当年可轰动了。”她不死心的又问:“人肉包子案,你真的不知道吗?”
周应淮瞳孔放大,这个杀人案当时的确轰动的很,他当年应该是个高中生,也在繁杂的课业中听到过这个案子。
死者叫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了,大概案情他还记得差不多。
开始是一个医生,觉得一家包子店卖的包子肉有点不正常,没想到查出来居然不是店家说的猪肉,而是人的肉。当时那条街买过包子的人都吐了好几天,据说差不多都成了素食主义者。
这个包子铺老板后来招了,他也不是专门做人肉包子的,只是杀了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家是卖包子的,需要大量的肉,索性直接剁碎了掺在其他馅儿里,这样也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可怜的受害者据说是死者女朋友的闺蜜,一直劝分不劝和,一次争吵过后,包子铺老板失手将闺蜜杀死,他和女朋友就商量着谋划了这一出,毁尸灭迹,妄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事情败露后,两个人就全招了。
如果戈婕是当年的受害者,倒是也说得通,帮闺蜜说话却落到了这种下场,也不奇怪怨气这么大成了厉鬼。
可她有冤是她的事情啊,冤有头债有主的,周应淮当时只是个一门心思读书的高中生,周霜霜更小,还是个初中生,戈婕的冤屈和他或者是周霜霜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