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墨秋染说，“奈何我现在有点良心过不去。”

“什么？”楚子航看着墨秋染，一时间不清楚他是又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说事。

“我忽然想起来我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良心，所以又不想告诉你了。”墨秋染笑了笑。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楚子航耐心等待着，片刻后终于意识到这是来自墨秋染的报复。

赤裸裸的报复！

让楚子航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舒服了，礼尚往来一下我终于舒服了，老实说要是你不专门来一趟吊胃口我也就当没这回事，”墨秋染一脸的的畅快愉悦，摆摆手起身，“带你参观一下？说起来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家。”

墨秋染住的房子不大，算不上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但也没什么异味，很正常。

其实楚子航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墨秋染这房子怎么来的。

即使身为富家子弟，楚子航对于金钱也是有一定观念的，墨秋染通过竞赛得到的奖金再多应该也不至于能够买下一套房子。

不过这种事情，墨秋染不主动说，楚子航也就不会主动问。

“喏，这是厨房那是厕所……这就是我卧室，好像也没啥好看的，就这么点大地方……要不要给你欣赏一下我的画？”墨秋染在说完带楚子航参观之后五秒钟改口。

“好。”楚子航点头，墨秋染画画他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上课的时候墨秋染不是写小说就是睡觉或者画画，画完还经常拿给楚子航看看，通常会是一些动漫或者游戏里面的人物，不过也有一些不认得。

“全部都在这了，”墨秋染抓起那一大沓a4纸反手递给楚子航，“你先看着，我看看那ps2和屏幕放在哪比较好！”

然后墨秋染就去拆楚子航带过来的两个大盒子去了。

楚子航将那沓a4纸翻过来，正准备一张张地看下去，却在第一张就停住。

不是因为画得太好。

事实上这张画画得真的很好。

山一样魁梧的骏马身上披挂着金属错花的厚重甲胄，八条雄壮的马腿在地上留下坑洞，抬起又欲要落下，似乎正在不耐烦地要发起冲锋，马脸上带着面具，露出的孔洞里面喷出的似乎不是液体而是电光。

马背上坐着一个巨大黑色阴影，同样身披厚重的甲胄，手里拿着一根弯曲的长枪，看上去像是一根树枝，怪异的弧线却让人想到它抛出之时一定会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痕迹。

画上，祂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绽放出要将一切照亮的光，作势欲要掷出手中长枪，但因为这只是一幅画，所以时间好像就此定格。

但依旧让楚子航几乎喘不过气，如坠冰窖般。

事实上墨秋染所有的画都是用铅笔画的，根本没有其他颜色，但在楚子航的眼里这幅画自动带上了色彩，甲胄是暗金色的，瞳孔是金色的，八足天马sleipnir喷出是蓝色闪电般的细屑……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因为他真的见过。

北欧神话传说中的众神之王奥丁。

那个几年前的雨夜，面对奥丁，他逃了，代价是永远的失去了那个男人，而后他无数次寻找名为卡塞尔的学院的消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去报仇。

血债，血偿！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见到这个形象会是这个时候，这个方式，以及……因为这个人。

楚子航看向墨秋染。

这是……巧合吗？

墨秋染若有所感一般地看向楚子航这边，还没等楚子航说话，他就一挑眉：“你戴美瞳了？”

美瞳？

楚子航一愣。

“之前好像没见你戴过……不对，刚刚你的眼睛都不是这颜色，才戴上的？”墨秋染放下手里的盒子，走近看，“还是金色的，看起来很霸气诶！在哪买的？给人的感觉和发光一样！不错，很帅！”

楚子航心中一惊，看向一旁挂着的一个相框，玻璃的倒影之中，一双燃烧的黄金瞳分外明显。

可旋即楚子航就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墨秋染直接看到了他的黄金瞳！

对视！

楚子航对来自卡塞尔的信息都非常重视，前段时间和卡塞尔那个负责和他沟通的人交流的时候所知道的信息他能够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而其中的一条就是——【黄金瞳是混血种最标志性的东西，绝对不能轻易在普通人面前展示黄金瞳，否则必定会导致普通人受到精神冲击和威慑，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受到创伤】

然而……

墨秋染，好像没事？？！

“你……没感觉吗？”楚子航忍不住问。

“什么感觉？”墨秋染眨眨眼，“很帅啊，戴上之后有种很霸气的感觉！或者难道你还想要我一见钟情？”

说到这里他故作恶寒后退：“这样不行！我不是那种人……得加钱！”

“这……不是美瞳……”楚子航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无论是奥丁的画还是对视之后墨秋染却安然无恙一如往常，所有的征兆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是他从未想过，但是却很有可能，而他不愿意接受的那个答案。

楚子航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几年之前他就因为见证那一切而诞生“灵视”觉醒了血统，这几年来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有摸索如何掌控自己的能力，至少关闭黄金瞳这种事他已经可以做到了。

于是等他再次睁开眼看向墨秋染，瞳孔已经恢复到墨黑色。

“不是美瞳……是什么魔术吗？”墨秋染下意识问，问完忽然想起楚子航应该是有超能力的。

他终于意识到，楚子航展示的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超凡能力之一。

所以……眼睛会发光？

有什么用？晚上走夜路不用担心忘记带灯了吗？

“这不是魔术，这是……”楚子航不知道怎么说，于是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举起手里拿着的那张画，问，“这幅画上的人，你是从哪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