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任务，林墨北又重新审视了一遍，确定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便满意地想要离开。
然而。
珍妮这边却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怯生生道：“讲师，不可以去外面请厨师吗？”
“嗯？”
林墨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万一真请来了什么很牛逼的大厨，做出一桌满汉全席，那他岂不是要完蛋？更别说请外面的厨师可能需要很多钱，上一次课花几千块那也是他难以承受的！
“绝对不行！”林墨北立刻说道，“那个……你要考虑到便捷性还有成本的问题。”
他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不少理由：“一方面，学院食堂里的厨师是我们自己请来的，比较可靠；另一方面，咱们学院地点太偏僻，等到他做好菜再送过来的时候，菜品肯定全都凉了，那上课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明白了。”珍妮一副恍然的模样，歉意道：“是我考虑得不到位。”
随即，女孩忽然轻声问：“讲师，你可不可以陪我去食堂一趟？”
“嗯？”
林墨北一愣。食堂就在咖啡厅旁边，距离也就不到一百步，还需要陪？又不是高中时候女生们需要陪着上厕所，看来是另有隐情啊！
“是这样，食堂里那位中国厨师有点凶，我其实有点怕他……”珍妮说话间，竟然有些女儿向父亲撒娇的味道。
“原来如此！”
林墨北挠挠头，他不经常去付费窗口吃饭，所以对食堂里的中国菜厨师没什么印象。
“那我们一起走吧，正好吃顿午饭，顺便我也能帮你参谋一下。”
“好！”
见到林墨北答应，珍妮立刻喜笑颜开。那笑容纯净又干脆，有一种清水出芙蓉不加修饰的美，让他联想起自己大学时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孩。
不过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来食堂算是比较早的，大部分座位还是空着的，窗口前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高大明亮的穹顶上，欧式风格的吊灯向四周放射出金色的光束，奢华如皇室贵族的宫殿。
林墨北先去免费窗口弄了点米饭和小菜，然后又去整了个猪肘子，毕竟是和学生一起吃饭，总不能太朴素，要不然很没面子的！
烟熏猪肘、豌豆汤、酸味炖牛肉、黑森林蛋糕、香气四溢外壳酥脆的苹果酥、维也纳烤香肠，还有一大罐黑啤酒。
部分是免费的，部分是花钱的——但讲师的校园卡是有折扣的，吃饭消费一律七折，再加上学院的食堂补助，其实真花不了多少钱，按照汇率换算过来，这些食物大概一共也不到五十元，但已经算是林墨北这个月的最高食堂消费了。
“讲师，我……要不我们aa？我的钱可能不太够。”珍妮悄悄咽了下口水，盯着林墨北面前的烤香肠，犹豫地说道。
“讲师请助教吃饭，这是规矩，哪里还需要你出钱？如果aa，那反而是对我的不尊重！”林墨北故作严肃地说道，“等你拿到勤工俭学的奖金和工资后，再请我一次就好。”
“谢谢您。”
珍妮很清楚学院里没有讲师一定要请助教吃饭的规矩，林墨北之所以这么说，其实还是在照顾她的面子——换作是其他人，她绝对不会接受的，但林墨北这样说，她反而觉得内心暖暖的，像是被什么温柔的东西包裹一样，心里很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说着，珍妮便毫不犹豫地用手抓起面前的烤香肠，一口就咬掉半个，另一只手端起被子里的黑啤酒，一口就干掉大半罐，咕噜咕噜一仰头，吃相豪放。
这女孩可能很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吧，林墨北如此想着，默默用勺子舀起一勺豌豆汤，又夹起一块炖牛肉，慢条斯理地放进自己的碗里。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震惊地看到面前的女孩手里抓着一个大肘子，而她面前的饭碗已经空了，那一大罐啤酒也消失了一多半只剩个底子——只有豌豆汤和炖牛肉她没吃，因为林墨北好像很喜欢这两个菜。
“好饭量啊。”
林墨北微笑着感慨一声。
来到卡塞尔学院后，他见过的混血种好像都挺能吃的，食量基本是普通人的两倍左右。
不过那些人和眼前的珍妮比起来，好像都差了点意思。
“嗝！”
珍妮打了个饱嗝，然后立刻捂住嘴，红着脸看向林墨北。
“对不起讲师，我早上没吃饭，真的有点饿了。”
不知为什么，和林墨北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非常放松，就像是和……父亲在一起一样，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女孩该有的矜持，吃完之后回想起来，才感觉这样似乎很不礼貌，很羞耻啊！
“没事，你吃饱就行，不用管我。”林墨北笑道，“另外，你该去找厨师了。”
“嗯，我这就去。”
珍妮立刻站起身，四下看了眼，目光扫过几个中国菜的窗口，最终锁定在其中一道窗口上，那里用一个比较明显的横幅写着“川菜”两个汉字。在林墨北目光的鼓励下，她大步走了过去。
片刻后，珍妮又走了回来。
这时林墨北也吃完了，正用餐巾纸擦嘴。
“讲师，我大概看了一圈，咱们食堂里菜品最丰富的窗口就是那位川菜大厨了，但说实话，这位厨师不仅长相有点凶，而且他做的菜……并不是很好吃，味道怪怪的。”
珍妮凑近过来小声说。
“嗯。”
林墨北微微点头。不好吃吗？确实，他印象里食堂的中国菜确实有点难吃，远不如这些经典的德国菜，也难怪那个窗口平时的人流量总是比较少。
看来群众的眼光还是雪亮的！
不过……
这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吗？
要的就是这种水平的厨师！
要是做得太好，他还真不敢随便去请人家做！
他要的效果是劝退，而不是反向吸引学生来上课！
“我估计，学院这边负责管理食堂的校工部主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中国菜，请来的川菜厨师可能也是冒牌货，他做出来的菜根本就不好吃，讲师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换个人？”
珍妮小心翼翼建议道。
“不好吃？冒牌货？”林墨北眼前一亮：“就他了！”
“啊？”珍妮一愣。
“珍妮，做人做事，不能被表象所迷惑。”林墨北心里暗道不好，差点露馅，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比如校工部的哈里曼教授多次对我说，你可能会成为拖油瓶，而且还很笨，是最差的选择。”
珍妮闻言，脸色一暗。
“但是，”林墨北轻声说，“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的，你不仅很漂亮，而且也很聪明，很优秀，我对你很满意。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我明白了！”
珍妮抬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我们不能轻易通过外表和别人的评价去判断这个人的好坏，而是要用真心去待人，去真正地接触，去发现他人的长处！”
珍妮郑重对林墨北鞠躬。“讲师，虽然今天才认识您，但我已经学到了很珍贵的道理，谢谢您的指点！”
“不用客气，那就这样吧，你去和那位厨师联系，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打我电话！
我这边要向教务申请一些课堂资金，你谈妥之后把大概的费用跟我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