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东区。
高层大厦的外层在银色雨丝的拍打下显得格外剔透,散发出一层朦胧的光芒。
昏暗的街道上,车辆稀少,行人寥寥。
叮!
清脆的声响中,大厦地底三层的停车场中,紧闭的银色电梯门缓缓开启。
最先出现的是一双皮鞋,紧接着是轮椅的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推着老人和轮椅走出电梯间。
偌大的停车场完全被封闭起来,在此时此刻,空旷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孤寂、诡异的氛围,仿佛不在人间。
一辆辆轿车沉默地伫立,在暗淡的灯光下反射银光,如同一座座安静的墓碑。
夜深的停车场,大概是种种诡异的都市传说的诞生地。
然而一向冷漠如冰的老人眼里,此刻却散发出异样神采。
他的瞳仁不自觉移动,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畏惧和期待着什么。
他身后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脸色毫无变化,径直推着轮椅,往一辆黑色吉普车后走去。
转过一圈,老人的呼吸陡然加速。
在吉普车后,开阔的水泥地面上,此刻赫然躺着一架造型奇特外观诡异的棺木。
说是棺木或许有些不准确,因为这具棺材并非木制。
它的外壳乍看上去像是一种褐色的木材,但细看,却能从它外观的那些细密繁杂纹路中发现金属的银色闪光。
“这,这就是……”
老人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拍,声音颤抖着说道。
“没错,这就是伟大的王,我血统里流淌着的,是祂的力量。”
黑色西装男注视着棺材,竟然缓缓俯身,同时露出了一种似崇敬似爱戴的目光,以朝圣般的语气说道。
“如果当年不是那该死的贝奥武夫家族,祂又怎么会被迫陷入沉睡,怎么会被该死的牲畜侵占原本属于王的土地?”
老人的瞳孔收缩,看着眼前身穿西装举止高雅如同贵族般的男人,似乎回想起了某些恐怖的故事。
那是他年轻时与一个隐世家族交易时偶然看到的一副以龙类鲜血绘制而成的巨幅壁画。
任何混血种,在看到壁画的一瞬间就会被龙类鲜血中蕴含着的言灵力量所影响,看到近乎于真实版的幻境。
而在那一刻,他看到的,便是人类难以想象的恐怖景象。
古老的城墙周围,竖着尖锐的木桩,那长达一公里的环城木桩上,穿刺着一个个赤着身体的死尸,漆黑如墨的乌鸦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声一边啃食着死尸,周围弥漫着令人恐怖的恶臭和浓郁的血腥味。
而在那古老的城墙最上方,便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铠甲的男人,他身上的铠甲完全是被鲜血染红的,周身萦绕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煞气,那是亲手屠杀上万人后形成的恐怖杀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而那副壁画,描绘的是十五世纪中叶欧洲一场战争的景象。
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名为‘文森特’的男人时,老人记忆里那恐怖的身影,竟然瞬间与眼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融为一体。
五百多年过去,男人眼中的煞气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此刻竟然恭敬地朝那具棺材行礼。
这让老人的身体愈发颤抖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脚并用地爬下轮椅,跪倒在地上,朝棺材叩拜。
西装男人文森特面无表情地张口,口舌蠕动,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又像是听不清楚的呓语。
那是龙类的语言。
老人听不懂,但却依稀明白,文森特似乎是作为仆人,正在请求他的主人降下恩赐。
轰!
下一刻,宛若山洪暴发,恐怖的气场如同岩浆喷发,棺材瞬间开启,一个巨大的身影猛地直立而起,光是站起起来,祂就接近三米多高,完全顶住了地下停车场的天花板。
一条宽大且在不停蠕动、飘浮着的黑色长袍遮住了祂的身躯,老人缓缓抬头,看到的却并非人类的躯体,而是……
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
它位于芝加哥南部的海德公园内,是全美排名前十的医学院——芝加哥大学普利兹克医学院的教学医院,隶属于芝加哥大学,它包括四个机构:临床与科研医学中心、着重急诊医学的伦纳德·米切尔医院、科莫儿童医院还有杜克索斯尖端医学中心。
暴风雨之夜,今天的伦纳德·米切尔医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急诊病人。
身穿黑色西装脸色严肃、沉默的男人如同护送总统的特工般推动移动手术台,穿梭在医院明亮的走廊里。
“噗!”
忽然,躺在手术台上的海顿医生身体一颤,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溅在雪白的墙壁上,洒下一片刺目的殷红。
“海顿的情况在恶化,意识正在丧失,出现了浑身瘙痒、疼痛的症状,需要进icu,目前病人的心率和呼吸加速,问题很严重!”
眼看海顿被推进icu,一位跟在后面的年轻专员皱着眉头,利用耳麦和隐藏的麦克风向施耐德教授通报情况。
这时,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孩路过,年轻专员不由放低了声音。
女孩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看上去应该是在这里兼职的大学生义工。
看到墙上那抹鲜红的血色后,女孩愣了一下,接着便拿着清洁剂和工具走了过来。
年轻专员本来下意识地想让开,但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那抹殷红,忽然凝固了。
“等等,这里不用你来打扫。”
他猛地推开女孩,在女孩错愕的目光中,对着‘空气’大喊:
“教授,有问题,海顿刚才吐出来的那口血里有东西!”
“教授?”
他是在跟谁说话?
今晚照例在芝加哥大学校医院做义工的李雨婷愣了一下。
接着稍有迟疑地退开几步。
对方穿着黑色风衣和西装,看起来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窗外依旧在肆虐的风雨,转身离开。
看到年轻女孩离开,专员松了口气,接着对施耐德教授说道:
“那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年轻专员的声音微微颤抖,“刚才海顿突然喷出一口血,我看到那血里好像有类似铁线虫一样的东西。”
鲜红的血和雪白的墙壁形成了鲜明反差,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还真发现不了隐藏在那鲜血里的奇异生物。
那血红色如同细线蠕动着,只有凑近仔细看才能发现。
而另一边,海军码头的临时指挥部里,施耐德教授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仿佛想到了什么。
“血里有虫子?”
“立刻封锁那间医院,近距离接触过海顿的人全部都需要隔离!”
施耐德猛地转身大声吼道。
“立刻在芝加哥远郊建立一座临时隔离医院,把所有捕捉来的死侍全部送进去隔离,所有参与猎杀行动的小队成员必须佩戴隔离防化设备!”
“您这是什么意思?”同在通讯系统里的卡琳副部长愣住了,“您这是在用对待瘟疫的态度对待那些死侍吗?”
“你不明白,那种东西,可能比瘟疫还要可怕!”
施耐德面沉如水,本来就惴惴不安的他,此刻愈发明白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的用意。
难怪那家伙要选用游客最密集的海军码头以及那艘游轮,并且在被发现之后还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它是在寄生病毒!
那些死侍——并不单纯是它的仆从,还是它用来污染整座城市的‘携带体’,包括海顿船长在内的所有人,体内恐怕都携带有那种诡异的‘血虫’,那东西绝对能通过血液传播!
很难想象,如果那些死侍毫无阻挡的蔓延开来,通过鲜血传播着那诡异的‘血虫’,恐怕几个月内,整座芝加哥就会彻底沦为那龙类的巢穴!
曾经与校长一同战斗,施耐德教授所知道的,要远比普通人多。
“问题变得更加严重了,通知校长和校董会吧,现在的情况,恐怕仅凭我们这些人,很难完善处理。”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s’级事件,而是一场可能蔓延到整座城市,乃至于整个伊利诺伊州,甚至于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的灾难!”
施耐德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打出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