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们拿到了那张地图,恐怕也无济于事。”
曼施坦因皱眉道:“因为根本没有办法送到水下的两人手里。”
顾谶说:“我们只要找出来就够了,用它来给他们指路。”
“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曼施坦因表情沉重,他甚至怀疑对面之人是不是因为太年轻,且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了。
“路明非会联系我们的。”顾谶说道。
“什么?”曼施坦因一副‘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零仰头,看着身边的顾谶,他挺拔得像是一株茁壮的小树。用小树来形容一个成年人或许不太恰当,可就是如此,笔直又生机勃勃,好像永远不会经历秋天。
“black sheep wall.”顾谶轻声道:“他会想起来的。”
零唇角轻轻抿了下,很淡,像是一缕转瞬即逝的笑。
虽然不可避免地,仍有人觉得顾谶是在说天方夜谭,可没有人不在祈祷他的话成真。
大家保持着安静,竖起耳朵听着通讯频道,唯恐错过一丝一毫的声音。
顾谶站在传真机旁边,随着沙沙的工作声,一张张青铜城结构图被打印出来,而他只是拿起看一眼就平放到书桌上,逐渐拼凑出那座雄伟的巨城。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不管能不能看懂,都在看着这副经过了详细解析的地图。
而就在几分钟后,一道焦急的声音爆响在摩尼亚赫号的前舱,惊呆了众人。
--“老顾,能听得见么老顾,你兄弟就要死在水下啦!”
“这...”恺撒猛地抬头,冲到操作台前。
而曼施坦因则死死按着额头,他的脑海里,蛇群在躁动。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蛇’是一种生物电流,叶胜曾经用它直连摩尼亚赫号的无线电设备。而对于拥有‘蛇’的曼施坦因而言,这群虚空之蛇是他忠诚的部署,只听从他的命令。
但现在,蛇群失控了!
‘蛇’高速地返回,瞬间进入他的意识里。路明非的声音不仅出现在扩音器中,也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竭力对‘蛇’下令,却没有效果,‘蛇’在传递信号,而他则充当了路明非和摩尼亚赫号之间的中转站。
因为某个不可思议的命令被下达,曼施坦因的言灵之力被强行征用了,跟它相比,顾谶刚刚的能力就像是一缕不躁的春风,他竟然开始怀念起来。
“这是...作弊吧?”他很想说。
这种能力超越了任何已知的规则。
“能听到。”顾谶并不意外,「black sheep wall」,路鸣泽的作弊码,路明非的记忆力在绝境时总是很靠得住。
“太好了!”路明非有种绝处逢生的惊喜,又马上说:“这里在崩塌,我们迷路了,在龙王家里迷路了!”
而他每一次喊叫对曼施坦因而言,都是脑海中的雷鸣,直把他震得瘫软在椅子里。
屏幕上,从路明非那里传回的信息完全显示出来,那是一张青铜城的地图。
顾谶先看了眼额头冒起青筋的曼施坦因,然后语速很快道:“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直径大约两米的圆形通道,你们刚经过了一处水闸,之前有很多转轮。对吗?”
“对的!”路明非立马道。
“学术上的原理我就不多废话了。”顾谶看着屏幕地图上,象征着路明非位置的荧光点,“前方向下,会有一眼方井,它在几分钟内会收缩消失,那是你的路。”
他根本不需要再对照打印出的解析地图,一切都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而他对青铜城本就有模糊的印象,此刻在确定了路明非的位置之后,一切就更清晰起来。
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当然不是因为他刚刚淡定的挥斥方遒,而是在观察他。就好像...在看某种正在成长中的事物。
“你果然是最靠得住的!”路明非抽了抽鼻子,像是喜极而泣。
“地图是芬格尔发来的。”顾谶说道。
“败狗师兄?”路明非惊讶。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种时候我就不得不出声了,老顾很高尚,师弟你很狗!”芬格尔的声音极为突然地出现在通讯频道中。
“芬格尔你怎么会在频道里?”恺撒再一次惊了,“你侵入了保密频道?”
“虽然不能跟师弟一起下水,但我的精神始终与师弟同在!”芬格尔大义凛然道。
“你够了,我们可以不出声的。”接下来出现的是古德里安的声音,显然这位精神脱线的老家伙也黑了进来。
准确地说,这俩货不知道在通讯频道里藏了多久。
曼施坦因额角跳了跳,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一定会跳起来将他们喷下线,简直太放肆了,有把自己这个船长放在眼里吗?
船舱里,之前紧绷的氛围好像忽然间消弭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但马上就有人惊呼一声,“你们快看外面!”
众人趴到舷窗上,看见了外面雾茫茫的白气,原本该是一片明亮的月色下,能见度不知何时降低到浓雾下的程度。
江面如一口正在烧煮的锅,蒸出着越来越浓的白气,浓得像是牛奶。
“他来了。”零平淡道:“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他的高热加热了江水,产生大量水蒸气,我们忽略了温度表,外面的水温已经接近50度。”
她看向顾谶,“看起来是有计划的,他来捕猎我们了。”
但意外的是,她没有从身边之人脸上看到任何惊慌或意外的情绪,就好像对眼下的场景早有预料,亦或者是因极度的自信而带来的镇定。
“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吗?”零轻声道。
顾谶‘嗯’了声。
“为什么?”零问。
顾谶看过去,“从未败过,你就会相信自己。”
零怔了下,她想说奥丁恶念那一次还是自己跟麻衣帮了他,不然他是否留存意识还尚未可知。但仔细想想,当时的他既然会让自己落到那步田地,不可能考虑不到,毕竟那恶念是在他体内的,有什么动静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换句话讲,是他将一切都考虑到了,包括那个人会帮忙的打算。
那么这一次,难道也是早有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