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宫本志雄又打开一份报告,“这份研究报告本来还要经过进一步的确认才会对诸位公布,但是现在家族的危机迫在眉睫,我想我已经没时间继续研究了。”
“这是在本部派人来日本之前我们派出的勘测船搜集到的信息。”
宫本志雄指着投影在巨幕上的一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那是他们派出的勘察船在日本海沟还没被炸掉之前拍到的画面,就像轩浩潜入极渊看到的情况一样,列宁号已经没有了沉船的模样,而是被怪异的肌肉组织包裹着,形成一个巨大的肉茧,血红色的血管扎根在海底似乎已经与那里融为了一体。
“之前我们本以为这就是神的胚胎,后来发现是我们弄错了,这的确是一枚古龙的胚胎,但是却不是‘神’的,”宫本志雄神色严肃,“神的复苏需要大量的养分,胚胎不可能与成群的尸守混在一起,更有可能的是,这枚古龙胚胎还这群尸守都是有人为‘神’的复苏准备好的祭品!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血腥祭祀!”
“你是说有人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甚至跨越几十年的时间,将列宁号沉默在那里,为了唤醒神?”樱井七海皱眉,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在背地里准备着一切,蛇岐八家居然毫无察觉!如果不是卡塞尔学院的科考船在海上捕捉到了龙族的心跳声,或许等他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日本覆灭的时候。
“是的,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偶然,”宫本志雄脸色有些紧张,“根据日本地震局的报告,从20年前开始日本的地质构造逐步变化,沉睡的火山群以这个时间点突然活跃起来,地震频发,1995年阪神圈大地震,震级7.2,死亡人数大约六千五百人,2004年阿苏火山爆发,在哪之前它已经几百年没有喷发过了,而且,就在日本‘神葬所’被炸掉之后的几天里,富士山也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了,或许离‘神’的复苏真的不远了……而它如果复苏的话,会在哪里?”
“日本……”源稚生沉声道,“这里是神的故乡!”
“我推测它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在这里。”宫本志雄指着富士山的火山口,如果神葬所的胚胎只是祭品,那么下面的岩浆就将是为‘神’输送养分的通道,富士山是岩浆的主管道,下方直深入五公里的地底,如果神在地下复苏想要回到故乡,这里是最好的出口。”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如果‘神’真的在富士山里复苏,那么整个富士山必然会迎来千百年里最大的爆发,不用想那也将是一副世界末日的场面,或许不用‘神’亲自动手,整个东京甚至日本就会沉没。
“想要唤醒神的人……是谁?”龙马弦一郎问。
“除了猛鬼众还有谁?老爹说过,那是他们渴望的进化之路,进化成纯血龙类的唯一途径是借助神的血。”源稚生沉声道,“我之所以会问宫本家主最近日本的异常,就是觉得猛鬼众最近太过安静了,根本不像他们的作风,之前老爹推断的他们会插手‘神葬所’的任务,因为那里埋葬着‘神’,按道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不可能会毫无动作,可你们能从这次的事件中看见猛鬼众的影子吗?”
“没有看见……”风魔小太郎摇了摇头。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早知道‘神葬所’里没有埋葬着‘神’,所以不去参与,二是……”
“祭祀已经完成,神已经苏醒,他们没必要再去‘神葬所’,甚至不在乎我们毁掉那里,因为那里早已只剩下尸守和空壳!”
“见鬼!这么说来‘神’或许已经复苏了?”龙马弦一郎大声问,“猛鬼众的家伙都没长脑子吗?居然真的敢唤醒‘神’!”
所有人额头都冒出冷汗,‘神’的身份他们无比的清楚,因为在座的所有人体内都流淌着它的血脉,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比四大君主还要恐怖的至尊!它的力量仅次于黑王尼德霍格!
白色的君王一旦苏醒,在这个没有黑王存在的世界,它就是无敌的,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它!
“无论如何……我们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犬山贺有些无奈,“蛇岐八家是被怪物毁灭,还是被神毁灭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他们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猛鬼众很可能已经复活了神,之所以现在这么安静,或许是因为神刚刚复活还没有苏醒,当它积攒够足够的力量之后就完蛋了。”宫本志雄分析道,“但是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神,还有那个像是怪物一样的男人……”
“或许……他能够成为我们的转机?”龙马弦一郎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你是说想让他帮忙对付神吗?”犬山贺微微摇头,“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连没有人见识过它真正的力量,我们只知道它相比其他所有龙王都要高高在上,但也仅仅是猜想罢了,或许它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先不说轩浩能不能对付,就算能,他也不可能帮我们的,他完全可以先看着我们和神两败俱伤再屠龙,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想看见的场面吧?不论是卡塞尔还是加图索家……说不定他们现在都不动手就是在等待着那一刻呢。”
所以现在究竟该怎么做呢?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都拿不出什么解决方案,这件事情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应该说超出了人类力量的范畴,或许能够解决这种困境的人只有传说中的救世主吧?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坐在主座上沉默不语的源稚生。
虽然很无奈,但是蛇岐八家需要一个‘救世主’,而有能力肩负这项责任的,放眼整个蛇岐八家也仅有一人。
只有这位继承着‘皇血’的现任大家长,不,就算是他也没能力抗下这份重担。这一点所有人都无比的清楚。
皇终究还是人类,人类是无法战胜神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这个年轻人做出决定。
如果他不愿背负这个超过能力范围的重担,在座的各位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埋怨他。
但如果他选择了承担,那么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誓死追随。
源稚生缓缓的起身,他没有任何选择,他心中所坚持的正义迫使他无法后退,他必须站出来!站出来守护整个家族,守护绘梨衣……
即使没有能力也得硬抗,因为只有他站出来,蛇岐八家才能握住那十分渺茫的希望。
“犬山家主,拜托您一件事情。”源稚生朝着这个老人鞠躬。
犬山贺起身回礼,他看出了源稚生眼里的觉悟,“必当竭尽所能。”
“轩浩的产业‘高天原’是在您的管辖范围内,请您时刻注意那边的动向,如果轩浩出现了立刻联系我,”源稚生说,“我会负责与他沟通,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试着要回绘梨衣,到时候就拜托您照顾绘梨衣了……”
“我知道您之前一直反对老爹的做法,是因为您身后的家族。现在您可以让您家族里的人和蛇岐八家其他家族的后裔准备好,如果到了最后时刻,请您带着他们离开。”
“嗨。”犬山贺愣了愣,然后沉声回应道。
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对于源稚生现在所作的决定有异议,他现在所做的安排不过是想为蛇岐八家留下退路罢了。甚至他打算将绘梨衣送走他们此刻也已经不会反对了,哥哥已经豁出性命打算陪着蛇岐八家赴死,难道还不让留下妹妹活着吗?而且绘梨衣究竟能不能要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剩下的诸位,随我一起对猛鬼众发起战争,把他们连根拔起,把藏在幕后的人找出来!在神苏醒之前找到它,杀死它!没有意见吧?”源稚生环视着剩下的四位家主,声音坚定不容拒绝,“我们曾经不对猛鬼众发动战争是因为不忍心看着族人流血,但是现在这个理由已经消失了……现在不流血的话整个家族都会覆灭,诸位现在要做的就是陪我奔赴战场,必要的时刻慷慨赴死!”
“风魔家将誓死追随在您的马后!”风魔小太郎起身朝着源稚生鞠躬。
“龙马家将誓死追随在您的马后!”龙马弦一郎跟着起身。
“樱井家将誓死追随在您的马后!”即使是作为女人的樱井七海也毫不犹豫。
他们身为家主自然要身先士卒,早已做好的赴死的觉悟,有着犬山家主保留家族延续,那么他们就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然,没有人选择去责难这个准备‘苟且偷生’的老人。
因为源稚生这样安排是最合理的,无论是向猛鬼众开战还是对抗‘神’,金融,科技,人力,军火都是不可或缺的,他们四家刚好覆盖着这些领域,而相比之下犬山家主的风俗业在这场
战争中毫无用处。负责监视轩浩的行动或许是唯一能够做出的贡献,但这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有时候要一个人活着是比让他赴死更需要勇气的,他们之中没有人比这位老人更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
蛇岐八家中是黑道至尊,至尊有着至尊的高傲和尊严,自从二十年前政宗先生带领着蛇岐八家找回了尊严之后,他们就再也不甘放下这来之不易的尊严。他们是‘神’的后裔,血管里流淌着古老,高贵又暴戾的血液,这是‘神’赐予他们的强大,他们大多数都不愿意放下这份尊荣,即使这是愚蠢的,他们也更愿意骄傲的活着。
可他们都清楚,整个家族所有人都这样偏激,总需要一个清醒的人。
犬山家主与他们都不同,他们都知道这个老人曾经经受过怎样的屈辱,战争,昂热甚至现在的轩浩都将这个老人的尊严踩在脚底,可无论受到多大的侮辱他都选择默默承受。
可以想象如果蛇岐八家覆灭之后,剩下的余孽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这个老人将要肩负起的是比死亡还要沉重的担子。
会议结束后,整个会议厅异常的安静,昏暗。
其他家主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源稚生一人还沉默的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门外手等候着的樱和乌鸦。
他们很识趣的没有打扰源稚生,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源稚生大概比起他们更需要静静。
源稚生安静的抚摸着腰间的佩刀,从他继任大家长的位置开始,他的腰间除了原本的那把名为蜘蛛切古刀之外多出来了一把肋差。这两把刀可以在战斗的时候使用二天一流,这是最适合皇战斗的刀数,几乎没用任何混血种更够抗下他的暴力。
当然,除此之外或许还能有其他用处。
他轻轻抚摸着肋差,将刀身抽出几寸,冰冷的寒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真是难看的脸色啊……”源稚生静静的看着自己映在刀身上的面孔,推刀入鞘。
“锵——”
会议室里回荡着清脆的刀鸣掩盖了叹息声。
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缓缓的走到窗边看夜景。
源氏重工很高,可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畅快的感觉。
楼下依旧是五光十色的繁荣都市,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萤火般流动的车流在城市的高架路上缓缓流淌,四下里都是一副灯火通明的场景,他很害怕下一刻这些灯光都会熄灭,就像他心中的希望一样被无情的掐灭。
鸟儿白色的羽毛在黑夜里被染上了漆黑,黑得看不出一丝原本的颜色,就像他心中的所有正义,公平,希望和未来,早已看不清了。
那是一只被困在城市里的海鸥,它本该在海面上一望无际的天空上,自由飞翔。
可现在却被染成了漆黑的一片,惶恐的盘旋在钢铁都市里,不知什么时候回坠落深渊。
一只会飞的鸟儿尚且被困在这光彩夺目的虚假迷宫中找不到出路,何况一只象龟呢?源稚生想着自己大概一辈子都爬不回自己的水坑了,也许只能等他死后,会有海鸟带着他的躯壳回到某个海边。
源稚生有些微醺的走出会议室。
樱和乌鸦迎上来,他们看着源稚生的模样有些担心,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像这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
他们看着走出会议室靠在栏杆上发呆的源稚生,很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
樱朝着乌鸦示意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要谈心的话,还是男人之间比较好说话,虽然她也很担心源稚生,但是应该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女人看见软弱的一面。
“不要自暴自弃啊老大,没什么事情是过不了的,你不是还要去法国卖防晒霜吗?目标就在眼前了,等干完这一票我们一起……”乌鸦也靠上栏杆。
不过他嘴里说着说着就闭上了嘴,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安慰,更像是立了一个必死flag。
“我虽然说过要去法国卖防晒霜,可没说过要带上你们啊……”源稚生微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乌鸦想安慰他,可是你能指望一个流氓会安慰人的吗?
“怎么这样啊?老大你不要我们了吗?”乌鸦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我们可是你的家臣啊,不管你到哪里都会跟在你后面的,别想甩掉啊……”
“行了,行了,你就不适合安慰人,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源稚生有些无语的看着乌鸦,“说得就跟我们已经确定完蛋了一样。”
“唉……早知道还是让樱小姐来安慰你了。”乌鸦从怀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源稚生,“果然安慰人这种事情还是得女人来,我听说男人难过的时候只要扑进漂亮女孩怀里哭一场什么都好了。”
“……”源稚生有些无奈的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两人静静的靠在栏杆上抽烟,没有再说话。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乌鸦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毕竟做的都是挖坑埋人或是浇水泥这类的体力活,要安慰也是用枪指着人家鼻子让人别哭,早知道不在樱小姐面前逞能了,现在换人来安慰老大还来得及吗?
沉默许久后,香烟燃烧到了尽头。
源稚生吐出一口烟圈,浓郁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散去后,那张因为喝过酒有些微红的脸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平时工作时那张面无表情充满威严的脸。
源稚生私下里不是很严肃的人,但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总是会带上这张‘面具’,身居高位的人总是要保持必要的威严的,特别是像他这种混黑道的。当然,他一般不会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心腹摆出这副姿态,但是现在不拿出点威严来感觉这三个活宝不会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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