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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拾玖 盛宴难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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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源稚生猛地从恍惚中惊醒,肩膀和后背的肌肉群传来一阵酸痛。他抬头,对面依旧坐着面色和蔼的老人,面上带着隐晦的关切注视着他,他身后是巨大的醒神寺露台。他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高楼,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啊,有数不尽的香缤俪影、灯红酒绿,高架上川流不息,每一辆车都在夜幕中拖曳着耀眼的灯光。

只有一只海鸥,它仓皇地飞过那些玻璃巨兽,落在醒神寺的建筑外沿,不停四顾,胸口剧烈的起伏。那是只迷路的鸟,一定也很惊恐不安吧?源稚生突然这么想。

“怎么走神了,稚生?”橘政宗略带关切的话打破了露台上的沉默,“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大家长确实有许多事物要处理,辛苦你了。”

其实他们在之前已经好几次讨论过了,橘政宗甚至表示,源稚生没有文身,随时可以从这里抽身,只要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他就可以按照他的心愿,前往法国的海滩享受他一直期盼着的炽热阳光。

但自那时起,无端的,源稚生就总想起苍不语的话,尤其是橘政宗提起了文身之后。苍不语的声音是不是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是谁告诉你,稚生啊,你没有文身,你是干净的,你没有泥足深陷。”是谁驯化了你?

这是驯化吗?他暗暗想。这一定是个巧合吧?他闭了闭眼,但是苍不语的声音依旧没有散开“可是决定你干不干净的根本就不是文身,而是你的心,你的心是自由的,那你随时可以离开。”

“稚生?稚生?”橘政宗的声音里关切更重了。

“对不起,老爹。”源稚生揉了揉太阳穴,望着黑云低垂,然而下方的商业区却依旧繁华依旧、流光溢彩,“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了,我精神不太好。”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间’。不要因为事务繁多就感到慌乱,你觉得忙不过来了就先把一切暂停,先把心静下来。”橘政宗说。

“我也不用懂这些道理啦,我将来就是个卖防晒油的。”源稚生笑起来。

“我又忘了。”橘政宗也跟着笑起来,“我们已经和猛鬼众全面开战,就是对我们很有利,他们仓促应战,该慌乱的是他们,败局已经注定了。不过最后一击还需你出马。”

“极乐馆?”

“是,”橘政宗点头,“极乐馆是他们在大阪的重要据点,而大阪又是猛鬼众的本部,那是他们的心脏。‘极乐馆’的负责人是樱井小暮,代号是‘龙马’,听说只有通过她才能接触到猛鬼众的领袖,请务必活捉她。”

“我知道了。”源稚生心里突然无来由的涌上一阵不安的情绪,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这不该是他对于橘政宗的情感,他面不改色的转移了话题,“昂热马上就要落地东京了,您一定有些担心吧?”

“是啊,”橘政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被幼子关心的老父,“比起猛鬼众,他才是我们无法捉摸的乱入者。你怎么看待他呢?你既听过他的课,还认识了他的朋友苍不语教授。”

“是个绅士的教育家,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不过确实是能和苍教授比肩的朋友吧?”源稚生想了想回答道,“他看起来像个学院派,而且说起来犬山家主应该也受到了他的扶持,所以才能在那是重新振作起来,成为了日本分部长吧?”

“是的,那时候家族中权力最大的人不是大家长,而是由秘/党委任的日本分部长,那时候的日本分部完全是秘/党的傀儡啊。”橘政宗肯定道。

“听起来是一段很没有尊严的历史,那么他确实是昂热的心腹吧?”源稚生问。

“到也不能这么说,曾经投靠过和是他的心腹是两回事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是个学院派,他只是很擅长伪装自己——这一点上他做的比苍不语谨慎得多。”橘政宗朝着站在角落里的夜叉招了招手,“夜叉,去把档案馆给我取的资料拿来。”

这份档案无疑是惊人的,它几乎完整地还原了昂热的一生。

“他出生在英国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城市里,是个孤儿,小时候过着平穷艰苦甚至说是充满苦难的日子,直到当地的主教看中了他的天赋送他去伦敦学习——他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才华进入了剑桥,那是一个改变他人生的地方,他在那里遇见了一生的老师、兄长与挚友,卡塞尔家族的长子,狮心会的创始人,青年一代中最杰出的屠龙天才,梅涅克·卡塞尔。”

橘政宗缓缓将另一份资料也递给了源稚生:“也许你也看过这份文件,但是高天原那夜后我又让人重新调查了这位教授,比起昂热教育家的名头,这位教授直白解决问题的方式无疑在整个业界内更有名气,连我都有所耳闻——不少人都说他是个只知道用暴力的疯子,不过显然他是个敏锐又智慧还身先士卒的人。”

“他是这样的人。”源稚生看着资料上面色冷漠的白发青年,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可否认,他当然要比昂热神秘太多,至少没有人知道他在进入建桥之前究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但是如果你对比着看这两份资料,就会发现自从昂热进入剑桥后,他们的生活大部分有所交集,这也是托了梅涅克·卡塞尔的福——有人传言苍不语和他,他们俩是恋人的关系。那也许是他们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很奇怪的是,那是他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生,因为他几乎从不参加狮心会的具体运行,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百多年过去了,他的容颜几乎丝毫没有改变,这是最顶级的混血种都无法做到的,像是神明的灵魂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发生了什么?”

“‘夏之哀悼’事件。”橘政宗也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中好似有奇异的光芒闪动,不过他很快垂下了眸子,“巨变是突然降临的。秘党本部卡塞尔庄园遭到了龙族的夜袭,一名龙王级别的敌人混进了庄园,整座庄园都被死侍包围了。”

“这听起来像是杜撰的,”源稚生皱眉,“龙类的骄傲让他们不屑于使用阴谋。”

“是的,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场夜袭真实发生过,只不过梅涅克·卡塞尔,一个绝世的天才,在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与龙王同归于尽了,然而之后再也没有卡塞尔家族了,狮心会也全军覆没了,只留下了唯二的幸存者——昂热和苍不语。”

“他们…”源稚生的眉眼中带着一些迟疑。

“不,他们全都在场,但是苍不语那晚没有出现,而昂热在受伤后跌入了地窖,昏迷了。当他醒来时,就看见梅涅克最后留存在人间的依旧站立着的躯体在苍不语的之间灰飞烟灭了——据说就是那个时候,苍不语一夜之间头发都变成了现在的颜色,事实上,在梅涅克回到卡塞尔庄园后,几乎很少能够从资料或者旁人的叙述中看到苍不语的身影,但是在贵族聚会时总会提到卡塞尔爵士有一位来自东方,温婉可人的未婚妻。我认为那个就是苍不语。”

“现在不是说八卦的时候吧,老爹。”源稚生苦笑。

“这不是花边新闻,稚生。”橘政宗无奈地笑了笑,“昂热最后被苍不语送往了医院,这个东方男人便就此消失了,昂热在沉睡一年后苏醒,很快表现出了惊人的活跃,直接掌握了秘/党大权。直到他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他不断巩固权力,培植亲信,把控着卡塞尔学院,因为那里有着世界上最优秀的屠龙精锐,这当然引发了校董会得到不满,甚至在初期一度差点废除了昂热的校长职务。”

“可是最后没有成功,对吗?”

“当然,开表决会的那天,那个男人回来了,当场/杀/掉了两名最顽固的老鬼——剩下的人全票通过了昂热的连任申请。”

“听起来有些热血沸腾。”

“毕竟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社会还没有那么有秩序,你知道的。”橘政宗摇摇头,“但这已经足以说明,在这一百年间,他们是最坚定盟友,虽说他们报仇的立场不太相似,但毕竟他们已是彼此唯一留存于世的挚友了——而现在,苍不语在日本失踪了。”

“是我的话,也一定会排嘛干来吧。”源稚生说,“他们都是那种胸中燃烧着火焰的男人,一旦怒火被点燃就不再熄灭,会将世间的万物都燃烧殆尽。犬山君真的可以应付的来这样的男人吗?”

“我信任犬山君,正因为昂热是个满心仇恨的复仇家,而犬山君当时也只是个一心想要保住家族的怯懦孩子,所以他们当时并非和睦的师生,而只是彼此利用。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与他谈判,他选择了通知犬山君恐怕也是仍觉得犬山君是他的学生,想从这里打开缺口。现在苍不语教授和他的小组都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我们之间没有血仇,我们只需让他知道现在的蛇岐八家是铁板一块,他休想插手,而我们只是想要独立。”

“这就是你常说的‘政/治’吧,我完全不懂。”源稚生摇摇头,“但我曾听说过另一个版本,我恐怕犬山君对着这位严厉的老师怀有着尊严被碾压的杀气…毕竟我感觉他应该是个很倔强的人吧,不像能接受对方开价的样子。”

“稚生,你说的有道理。”橘政宗脸色微变,但是隐隐间似乎却也有欣慰,“你长大了。那么就由我赶过去和昂热见一面吧,以免发生意外。”

他按下源稚生的肩膀:“无妨,如今你就是我们的将军了,就由我这个武士为你冲锋陷阵吧。”话落,他疾步走出,不久之后,车队就缓缓驶出了源氏重工,消失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中。源稚生的眼神不经意间又落在了那份摊开在桌面的文件上,银发青年已经面色淡漠,眼神冷得像寒冬里的凛冽刀锋。

这宴席几乎算得上是盛大了,东京最漂亮的女孩也许都坐在了两侧随侍,桌面上摆放的是难得一见千金难买的珍馐,然而席间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这几乎是单方面的羞辱了,”乔伊听着昂热一句一句斯文话,但是那些话几乎就是尖刀插进了犬山贺的心里,他几乎要掏出自己的小本本来,大声感叹,“这我要是全文背诵了,何愁吵架不赢啊!”

“闭嘴。”尤利西斯说,他操纵着小蜘蛛在管道上爬行,感谢‘玉藻前’仿唐的设计,这里的房梁比其它地方要多得多,小蜘蛛趴在上面几乎能够听见他们的全部对话,只不过图像是一片漆黑——尤利西斯很谨慎,小蜘蛛一直处于和室之外的位置,且始终隔着一层天花板监听。

乔伊捂住自己的嘴巴,事实说明,他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吵架技巧。

“秘党和日本分部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克罗珊娜的脸色不太好,“白龙竟然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是谣传,该死的。”

“一直有这样的学术流派。”尤利西斯的神色也很凝重,乔伊凑到他身边指指自己的嘴巴。

“…”尤利西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呼呼…”乔伊放下手,无辜地看着两人,“我感觉气氛有点凝重,他们不会要打起来了吧?”

下一刻,他们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汽车的印象中响起了振刀的嗡鸣,蜘蛛掠过所有人的头顶回到红色的榫卯檐牙之上,摄像头掠过只捕捉到一道黑影闪过,矫健的越过了栏杆,落到了大厅之中,金色舞姬将他团团围绕,缓缓移动,拔出了裙底的短刀。

“糟了,打起来了!”乔伊大喊,他猛地发动汽车,猛踩油门往隔了几条街的‘玉藻前’俱乐部开去,“我们现在敢去帮忙还来得及吗?”

尤利西斯和克罗珊娜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用蜘蛛的眼睛密切的关注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那个老者站在刀刃之间,缓慢地脱下外套、解开领带、褪掉衬衫。随着他舒展背肌,那副“诸界之暴恶”之中朱红的夜叉与斑斓的猛虎都火了起来,他们好像在他的背上相互缠斗撕咬,无穷杀意席卷,时间诸恶横陈。

“停下来,停下来,等等,乔伊。”尤利西斯说。

在车行的十分钟之间,形式已然斗转,昂热已经将犬山贺和他的一众干女儿打扒下了,于是场间的形式再一次进入了奇怪的谈话时间,只不过犬山贺已经不能端正地坐着了,他瘫在沙发上,好像有点脑震荡了。

“老…老当益壮啊。”乔伊干巴巴地夸奖道。

“不愧是苍的学弟啊…”克罗珊娜眼神都有些空,显然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了她的意料,“比他会教育人多了…”

“这要叫会教育人,你没看见那个叫犬山贺的小子恨死他了。”乔伊不认同地耸了耸肩。

“他不恨他。”克罗珊娜轻声说,“他是个因材施教的教育家,他用仇恨和愤怒让这个男孩一直在痛苦的记忆里成长——看起来比苍好多了。”

“说起来…都没问过你,你是怎么和苍认识的?”乔伊心想,这种对比之下都能输,也不知道刚认识的时候苍不语究竟给克罗珊娜留下了多么惨痛的心里代价。

“战场上认识的。”克罗珊娜的目光有些远,像是穿过了漫长的时光。

“你还上过战场?”乔伊吃惊地问,“我知道你有点剽悍,但我没过你会是那种女战士…”

“要不是你死了我们就缺了一个司机,”克罗珊娜瞥了他一眼,乔伊火速又捂上了嘴,“不,那是我只是个在飞机轰炸中苟活下来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吧,我的家乡被炸成了一片废墟,那些士兵在废墟里游荡,试图抓走所有还活着的人,我看见邻居一家被带走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幸运的是,我家有一个地窖,所以我一直躲在里面没有被人发现。”

“那你确实很幸运。”尤利西斯客观的评价。

“是的,”克罗珊娜说,“但是那时候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活下去依旧很难,我后来幸好我是一个混血种,我才没有在那时被饿死、渴死,也没有因为喝了下水道的脏水、吃了腐烂的死老鼠而活活病死。”

“太可怕了。”乔伊打了个哆嗦,同情地望着面前这个丝毫看不出童年饱受战火摧残的漂亮女人。

“大概是我独自生活的第六个礼拜,那时候我几乎快死了,因为我已经七八天没有找到吃的了,而那些士兵切断了全城的供水,水管里再也没有水滴下来了。就在这时,我看见了苍不语,一开始我以为我见到了神,我从没有见过长着白头发却这样年轻的人。”

“他的能耐很大,亚裔的面孔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我从那些士兵的包围和监事之下带走了,他带我回了美国,我们一起相处了差不多十年,我的一身本领几乎都是他教会的。”

“那…他这不是比昂热温和多了。”

“他几乎是全天下最差的老师,”克罗珊娜幽幽地说,“他那时就好像根木头,但我还是很喜欢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突然看见亮起的篝火,你当然要扑过去,紧贴着他,即使他会将你烧伤烧死,多像飞蛾扑火啊。现在想起来,他只是不定期的出现,又不定期的失踪,说是相处了十年,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和一个瘸腿的婆婆住在一起——那是他从我的家乡救回来的另一个幸存者,不过她年纪大了,只负责照顾我,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他是那种教了射/击我第二天就该打十环,教了剑术就要我打烂木人的人,不和我说话,也不给一点温情,总而言之,他就是自己不是人,也不把别人当人。”

“太可怕了。”乔伊又打了个哆嗦。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没有他,我早就死了。”克罗珊娜的神情却温柔了起来,“他这种人就是这样,好像给了别人温暖,回头你才发现,那份温暖根本不属于你,是海市蜃楼,是小女孩的火柴,我曾经也因此怨恨过他,但是我终究还是长大了,人长大了就会理解老师的苦衷,反正我现在也有自己的未婚夫了。”

“你不会还想过搞师/生/恋吧。”乔伊的面色变得很古怪。

这时,音响里传来了犬山贺的声音打断了他,这场潦草的鸿门宴也好像走到了尾声,他大喊:“老师!”

“居然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啊。”乔转换了话题,伊感叹,“他果然还是把昂热当做了自己的老师。”

“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人。”克罗珊娜点点头,音响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也确实利用了你来控制日本分部,就算是两清了。”昂热说,“我们之间没有谈判的余地,我要把所有的龙王都送上绞/刑架,我会挖出你们的秘密,亲手杀死你们的神。当然,我知道你们也不会让步。”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犬山贺问。

“看看你啊,阿贺,好久不见。”昂热轻轻说,这句话几乎都没有被蜘蛛捕捉到,“下次见面的话,也许就是敌人了。”

“老师!家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犬山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好像依旧是那个想要跟在老师身后的小男孩,不过他确实已经老了,扶着椅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我们绝不是想与你为敌。”

“苍不语还活着呢,只是暂时没什么消息罢了。”昂热背对着他耸耸肩,“你们哪里敢啊?”

“也许真如老师说的,从今以后大家就是敌人了。”犬山贺这么说着,却强撑着站起来,朝着昂热深深鞠躬。

“看来危机是解除了?不愧是这个男人啊。”乔伊看着屏幕上都准备告别的师生松了一口气,“那我们要趁着什么机会去找他?”

“咔哒。”突然,音响里传来了轻微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像就在小蜘蛛边上炸开了一样,在三个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枪/声震耳欲聋,弹幕如暴雨梨花般轰然落下,大口径高/射机/枪就被固定在红牙飞檐之上,横扫整个舞池。

昂热无处可逃,然而他就如猛虎出山,没有后退半步,悍然抽出折刀,犬山贺抬起鬼丸国纲向他猛冲而来。

小蜘蛛被弹片击中,被炸成了碎末,徒留下车上只剩下一片突如其来的寂静。

下一刻,克罗珊娜抄起后座的急救箱,砰得打开车门,向着火光冲天的‘玉藻前’俱乐部冲去:“我去捞捞那个老家伙!万一还活着!毕竟是苍不语的学弟!”

乔伊和尤利西斯对视一番,乔伊再一次发动车辆关闭灯光,将汽车驶向离俱乐部更近的地方。

显然,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所有人。天花板已经被绫音的火箭/炮轰出了一个大洞,细密的雨丝顺着红绸飘落,温柔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舞池已然成为废墟,昂热在灰烬之中盘腿而坐,而犬山贺正枕着他的膝头,四面八方全是弹痕,折刀竟将那一枚接着一枚的机/枪/子/弹都切成了两半。

“这才是极速啊,”犬山贺的声音太轻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只觉得看见了星辰。”

昂热的眉角留下了一滴血,砸在了犬山贺的脸上,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剩下的全在犬山贺身上了——鬼丸国纲挡在了他的左胸前,帮他挡住了几枚子弹,他几乎全身都是弹孔了。

“笨蛋。”昂热低声说。

“我确实是个笨蛋啊,我可以拥抱你吗,老师?”犬山贺说。

“当然了。”昂热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

“老师…他们都不相信你,这里没有人值得你信任,教授还活着,就在东京,你要去找他,还有那个男人…他也还活着,他知道一切。”

“我知道。”昂热摸了摸他的头。

“老师说的道理,我现在懂了。”犬山贺说,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昂热忽然间就明白了,就像他不是来和犬山贺谈判的一样,犬山贺也只是来见见他这位让他心怀怨恨但有记挂了一辈子的老师啊。这不是一场谈判,这只是一场充满遗憾的故人重逢。

就在这温情的时刻,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被猛然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涂着烈焰红唇,漂亮脸蛋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的金发美人踩着红底高跟疾步走来。

她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走过来,在犬山贺身边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神色变得奇怪起来,她扒拉了一下这对师徒情深的老年人,拿出自己的医疗箱,彬彬有礼地对昂热说:“让一让,让一让,校长,再拖下去他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昂热望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也有些微微吃惊,就见她眉目间竟透着温和说道:“之前苍和犬山贺在东京塔下吃了一顿晚餐,曾和我说,如果故人相逢就是最后一面的话,也太让人遗憾了啊。我以为他说的是他和犬山贺自己,没有想到今天他还会给您留下了这个惊喜。如今,我也把这句话送给您吧。”

昂热这才微微低下头,就对上了犬山贺也很迷茫的眼神。

这时大家才终于看见,犬山贺身上居然开始冒出了莹莹绿光,充满了温暖与生机,昂热这下难得地大惊失色,冲着站在边上愣神的美少女们大喊道:“糟糕,快再来几个人,他愈合的太快了!快过来把子弹挖出来!不然全埋肉里了,是要做钢铁侠吗!”

所有人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期间还能听见昂热的怒骂声:“笨蛋,连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都分不清吗!还给我把眼睛闭上了!”

“走了,该走了,校长。”克罗珊娜拉了拉昂热的衣袖,他正骂道兴头上,不阻拦一下的话恐怕很难收场。昂热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领带和西装三件套,终于又勉强恢复了以往的绅士做派,他昂首挺胸,拎起行李箱走出了‘玉藻前’的大门。

“真是气派啊,在枪林弹雨之中还能从容地踱步而出,带着美人,领带整齐。”坐在劳斯莱斯里的橘政宗缓缓摇下车窗,对着神情戒备的保镖说,“让开罢,你们有什么资格挡着昂热校长的路?”

“橘政宗?”昂热靠在劳斯莱斯上,慢慢举起了刚才已经熄灭的雪茄。

克罗珊娜沉着地走上来,替他将剩下的半根点燃,然后微笑着说:“橘先生,您有一点说得不对,我并非校长的手下,我只向苍不语教授效忠。所以…”

她突然神色变得锋利起来,在保镖们还来不反应之时,她就已经劈手抢过了保镖手上的防身棍,反手朝着橘政宗所在的车门砸去,钢化玻璃顿时碎成了蛛网,漂亮的流线车门也凹陷下去一大块,然而她并没有停手,她绕车而行,一棍一棍在昂热微笑着吐出烟圈的注视之下,把橘政宗的座驾砸成了废铁。

“都别动,让这位小姐放松一下吧。”橘政宗平静地说。

“走吧。”昂热终于扔掉了手中的雪茄,提起自己的行李,看着四面透风的豪车对克罗珊娜说——这位女士的手法显然十分娴熟,即使算是半个行内人的昂热都不敢确保自己做的比她更好。

“需要送您二位一程吗?”橘政宗问。

这时,街面猛地被雪白的车灯照亮,一辆黑色低调的CT6高调地一个甩尾撞开排列整齐的奔驰车队,高兴地在这些豪车上留下长长地擦痕,在众人的注视和惊慌四散的保镖之中潇洒撞碎了劳斯莱斯的反光镜,哧溜停在了他的边上。

一个金发男人帅气地摇下车窗,朝着昂热和克罗珊娜打招呼:“真高兴见到你,晚上好,校长!您和我想象得一样威猛。”

“方便让我搭个车吗,年轻人们?”昂热问。

“当然。”乔伊愉快地说。

“多谢。”克罗珊娜帮昂热打开了车门,昂热微笑着朝她道谢。

乔伊望着这个他一直很欣赏的老男人,看了看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劳斯莱斯,又看了看自己的低调黑色商务车,终于还是有些遗憾地道:“嗐,终究还是花少了苍不语的存款,是我们给您跌面子了啊——不过你放心我们加装了防弹系统,肯定比他那辆破车经砸!”

“……”昂热突然怀疑自己上车是否是正确的选择,这好像是一辆贼/车?

“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啊。”乔伊丝毫没有察觉到昂热的迟疑,唏嘘道。

“至少大家都还活着,或者就有重逢的机会,不会让人觉得真是太晚了。”尤利西斯说。

“盛宴难再啊,盛宴难再。”昂热低沉的笑声在风中传来,在橘政宗的注视之下,那辆黑色的车终究是在黑色的夜幕中渐行渐远,今晚,东京深夜的风一如1946年,裹挟着战败者经久不散的硝烟。

作者有话要说:1.源稚生和橘政宗的谈话部分引用自《龙族III·黑月之潮(中)》第五章 荆棘丛中的男孩

2.没想到老梅还能有个打酱油的机会。

3.苍宝:我没出场,却存在感极强,还搭了半条命。出场费结一下谢谢。

4.欢迎各位苍宝的粉丝朋友(真的有吗?),本周女主角(?)因工伤休演,特此公告,各位来片场探望的朋友切莫跑空!

5.昂热:…我的学长认识的都是什么人?路明非plus吗?

6.更新晚了一天但是字数增加了,其实龙族的连载基本上也算是进入到尾声了(因为我的咕咕属性本来应该国庆完结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大概是要到年底了…)

但是答应了大家的事情也没有完全不做到!所以从十一开始小宴的另一篇HP同人也会开始更新,感兴趣的可以移步看看,《课后留堂的108个小技巧[HP]》,祝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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