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沈寂的疏导,夏然然的心情已经好了大半。反正今天晚上的训练已经请了假,沈寂让她干脆回去好好休息。
等走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提着的一袋子吃的还没给沈寂钱。
“人呢……走这么快?”
夏然然急匆匆沿原路返回,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忽然间才想起自己有他的微信,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
“你投篮时候的动作太慢了。投球手不是狙击手,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瞄准,找手感。队友给你营造了进攻的机会,你就一定要把握好。不管这个机会是不是短短的一瞬。”
“你也不是刚开始打篮球,应该知道即使一秒钟在球场上都十分珍贵。”
“先休息一会儿,喝口水。”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夏然然偏过头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篮球场附近。循着刚才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发现了正在灯光下练习投篮的林诗琪。
还有正在一边指导她的范薇。
“怎么是范薇和林诗琪?”
眼瞅着人就要转过身来拿水,夏然然赶紧躲在旁边一堆自行车后边免得被她们发现。
“范薇学姐,你是真的准备退队了?”林诗琪走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薄红。顺手从长椅上拿起一瓶水递给范薇。
林诗琪同范薇说话的时候,她好像还在看着什么地方发呆。林诗琪喊了她好几句,她才反应过来:“啊?你刚刚说什么?”
“学姐你是真的打算退队吗?”
“申请书都交了,不然呢?”
“大家都说你最近不在状态,可是刚刚你教我投篮,不像是没状态的样子啊?”
“那只是退队的借口罢了,如果不这样,恐怕我连退队的机会都没有。”
林诗琪见范薇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那学姐……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想退队了啊?”
“不想再继续打篮球了。”范薇虽然脸上有些不耐烦,但林诗琪问她这么多问题,她还是全都回答了她。
不想继续打篮球?怎么可能!
“范薇,你这借口能不能编的再像样一点?”夏然然躲在后边兀自嘀咕了一阵。
“为什么突然不想继续打了?今天下午我听见队长说……”
“你打好你自己的球就行,别管我这么多。”范薇从另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自己再练会儿吧,我还有事。”
“好。”
本就是人家的私事,上赶着问人家那么多,的确是有些不太妥当。林诗琪手里拿着球,看着范薇一个人走出球场。
夏然然赶紧转身,想冲上去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冲到她边上,另一个熟悉的人就出现在范薇身边。
她下巴都差点没被吓掉。
“怎么是沈寂?沈寂和范薇怎么在一块儿?”
到底怎么回事啊?
“找到夏然然了吗?”
没想到范薇见到沈寂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提到了自己,夏然然方才还在想上去问个清楚明白,这会儿又怂了吧唧地赶紧躲起来,想听听这两个人到底背着自己在搞什么名堂。
“找到了,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沈寂同范薇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夏然然猫着腰,悄悄混到旁边一棵树后边,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所以告诉沈寂自己在那个地方的不是宋茹,而是范薇?
“她以前每次输了比赛,都喜欢一个人在那地方待着。”范薇低声说着,“她……怎么样?”
“还好,夏然然很能自我开解。”沈寂回答她,“她还在想是不是她对你说的话太重了。”
“她每次都这样。”
听沈寂说起夏然然的反应,范薇有些无奈地笑了声,“之前我们打比赛输了,她也喜欢在那个地方待着,说是反思自己,其实是一个人躲在那个地方难过。”
“你很了解她?”
“毕竟是当了一年多的队友,这点小习惯,平常都观察得到。”
范薇侧过头去看向沈寂,“你……没有跟她说我的事吧?”
“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自然不会出去乱说。”
沈寂稍稍停顿了一番,似乎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夏然然被吓得不轻,赶紧让自己严严实实地躲在树干后边,时不时探出个眼睛来看看情况。
“不过,你父亲……去世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同夏然然她们说?”
“说了有什么用,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算告诉她们,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范薇仰着头,看向天空中正闪耀着的星星,“我爸一直以来就希望我能够拥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工作,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所以才会改了我的志愿让我去学会计。他在临死之前也就只有这一个遗愿。要是我连这样一件事都做不到,那我这个女儿,也的确挺失败的。”
什么?范薇爸爸去世了?怎么会这样?
夏然然躲在树干后边,听范薇平淡地说出这样一件事。她爸爸身体不好,夏然然是略微听说过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你不恨你的父亲在临死之前还给你上了一把枷锁?”
沈寂一眼就看出来范薇那落寞的眼神。女篮校队那几个女孩子,都是真心喜欢篮球这项运动。能够坚持到现在并且拥有了一定了成绩,在他看来实在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没有热爱的心,她们根本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可范薇的父亲,却在最后关头给范薇上了一把道德的枷锁,逼着她往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上走。
光是想想,沈寂就觉得有些窒息。
“恨有什么用,还是安心做好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吧。”
“只是……篮球,我不会,也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范薇从座位上起身,郑重其事地朝沈寂道谢,“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也只有对不熟悉的人,才能这么无所顾忌地说很多想说但平常又不敢说的话吧。”
“不用。”沈寂叹了口气,“节哀。”
听她说这么多话,夏然然能够明确地感觉到她深深的疲倦感。想到今天自己居然还当场指责她说她不配继续站在赛场上,夏然然满心满眼都是愧疚感。
她怎么能对范薇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