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偷偷喜欢一个人的这件事,跟犯罪一样,最怕公之于众的那一天。
秘密被揭穿的时候,温岁被迫仰起头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下巴的力道不减,她的瞳孔微微颤动,一时失语。
“我开个玩笑,”祁鹤挑眉,戏耍般地说,“你当真了么。”
是啊,不会有人知道的,更不会有人告诉他。
“单纯好骗,不过岁岁我要告诉你——”指腹摩挲着女孩柔嫩的肌肤,他神色饱含歉意,“千万不能喜欢上我。”
“因为我不喜欢谈恋爱,太无趣了。”
温岁眼里的光慢慢灰淡下去。
他紧盯着,心口却无来由地发酸。
仅是一瞬。
“好了,不管你因什么事情置气,都暂且放放,”祁鹤松手,“在母亲面前装装样子,省得我听她唠叨。”
温岁低着头,答了声嗯。
他总算变得舒心些,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出房间的前刻,温岁叫住他:“祁鹤,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
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也清楚答案对她而言会何其残忍。
只是她忍不住,明知天上会落刀子雨,她这样愚笨的人还是心甘情愿地冲进雨中。
人,或多或少都有受虐体质,即便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仍不死心,就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让心碎得不能再碎才罢休。
彻底死心之前,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有豁免权。
“你谈过恋爱吗?”
祁鹤轻敛眼皮,“没有。”
“那你跟我亲吻的时候,你是把我当做我还是钟姒。”
犹如被按下禁止播放键,房间霎时安静,落针可闻。
温岁咬着“姒”字的尾音,良久才松口。
男人原先的晴朗表情消失,取而代之是深深的猜忌和戾气。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钟姒这个名字到底是他的逆鳞还是......
最圣洁的月光。
祁鹤返回到她的面前,修长的右手握住她的脖颈。
细且白,五指合拢便似一个锁套箍住温岁,拇指顶在喉咙的中间,稍稍用力,女孩皱起眉。
那是猎物最脆弱的地方,咬住它就无力挣扎,可以任意摆弄。
这只猎物模样清纯乖巧,内里却是个难驯的,祁鹤眼底晦暗。
既然她问接吻......不如再亲身感受一下。
这回突破了城防,猎物不适地小声呜咽,他尤其享受驯服以及玩乐的快感。
他不爱吃甜,不过之后培养成一个爱好也不是不可以。
“别再问她,岁岁,”男人退出,拇指流连颈侧,“这样我还会乐意让你好好待在我身边。”
温岁离开书房时,嘴唇泛着潋滟的红。
用纸巾抹了抹唇,她打算回家,恰好在楼梯前遇到了祁漱礼。
“所以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一周陪我打一次游戏?”他深思熟虑后,打了个响指,“成交!不过我跟钟姒姐不熟,她出国留学前只来过一趟祁家。”
“人脾气忒臭,拽得二五八万的,虽然身材超顶超欲,据说祁鹤哥哥是挺吃这一挂的...不过!姐姐你才是我嫂子,你人又漂亮又温柔,我哥那是眼光庸俗,相信我,反正我喜欢姐姐这种的,妥妥初恋脸白月光。”
“说岔了说岔了,总之你们各有千秋,风格不同嘛,而且就算祁鹤哥哥不喜欢你,姐姐你也不用去刻意迎合他的口味,喜欢你的人肯定更多。”少年使劲吹彩虹屁。
温岁笑了笑,“你也知道他不喜欢我呀。”
“看得出来,”祁漱礼挠头,“我又不是小学生,高中生了,情情爱爱的还是有所顿悟的,我哥他不轻易交心,虽然他们都说他可能喜欢...喜欢钟姒姐。”
“姐姐你先别急着伤心!都是谣传,而且我哥现在都结婚了,他这个人很注重家庭的,”少年摸了摸鼻子,“多余的我以后记起来再说,噢对了,他们有合照,应该放在...反正祁鹤哥住这里的时候都放床头柜的,好像还挺宝贝。”
——
温岁回家并没有空去翻他的床头柜,因为寝室群在讨论周末出去玩的事。
鱼微微和姓庄的分手了,一为调剂心情,二为给温岁道歉,计划去慈市有名的三月岭爬山。
消息滴滴嘟嘟发个不停,温岁敷完面膜出来,躺在床上逐条地看。
她太累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已是白天,祁鹤不在家。
女孩去超市买了些必需品,诸如零食、纸巾等,她整理好背包,司机送她去车站。
路上她给祁鹤发微信说和室友出去玩,晚上可能不回家。
他这次倒回得快,说晚上再说。
不算同意不算反对,不清楚葫芦里卖什么药。
温岁让司机将车停在前一个路口,她走到车站时叶棠和鱼微微已经在了,气氛有些尴尬地在玩手机。
“岁岁!”叶棠冲她招手,“哇你都带了什么呀。”
拉开背包一瞧,半数都是护肤品,叶棠摇头:“不愧是女明星,太自律了。”
“我不是女明星啦。”温岁被她逗笑,刚好苏菡也到了,四个人坐上巴士去三月岭。
下车后鱼微微滔滔不绝讲爬山有益身体健康的好处,虔诚地双手合十:“听说山顶还有个寺庙,神仙啊赐信女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吧。”
“先把你的恋爱脑治治再说,”叶棠道,“不过我这一路走过来,确实好多帅哥,天一放晴男大学生都出来运动了。”
苏菡戴着耳机,插嘴:“三点钟方向。”
“什么什么?有极品大帅哥吗?”
“不,”苏菡一本正经,“是厕所,我要去。”
“......”
温岁望了一眼远方云层内的山脉,“我也去吧。”
“那我们去买关东煮。”鱼微微拉住叶棠的手,指着附近的小摊。
苏菡大概闹肚子,温岁先出来,她站在外面的公共舆水台前等了两分钟,背后说说笑笑走来两名女子。
“温岁?”其中一个穿奶白色短裙的女生眼尖。
她们打扮不俗,温岁瞧着有点脸熟,好像之前在酒会见过,某某家的女儿吧,出于友好她朝她们颔首微笑。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走到她身边补妆,眼睛上下打量她,“你老公呢。”
温岁心说爬个山还要名媛社交,道:“他没来。”
“哦~也对,你哪有本事让祁鹤收心。”短裙女生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
温岁不理她,拎包想走,另一个盘发女生拦住她,“老朋友叙叙旧,别急着走嘛,咱们圈子里的都很羡慕温小姐呢,祁鹤人帅又多金,可是香饽饽呢,温小姐好福气。”
“昨儿个橙子还说在朝云会馆见到祁鹤了,好几个女孩子都虎视眈眈往前凑呢,”短裙女生说,“温小姐我友情提醒你,可得管好男人了,别才结婚没几天,就被小三小四熬离婚了哈哈哈哈哈。”
“说不定呀,婚礼连个戒指都没有,祁鹤哪在意她,榨干价值就扔呗。”她俩一唱一和。
温岁不想跟人粗着脖子吵架,但两人不依不饶,短裙女生边洗手边捧起一簇水。
“啊——”
那簇水泼到温岁的胸口,洇湿了大片,短裙女生假惺惺地道歉:“不好意思呀温小姐,我和我姐妹互相泼水闹着玩呢,不小心泼到你身上了,哎呀看着有点不雅观呢。”
她们笑完就走了。
温岁窘迫地举起包想遮一遮,但她没有多余的外套,苦恼之际身后有人试探地搭话:“是温学姐吗?”
是师晚庭。
“你怎么在这儿?”温岁又惊又喜。
“我当然来爬山了。”他笑,“学姐怎么遮着衣服,是...湿了吗?”
女孩难为情地点点头。
他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温岁见状急忙推脱,“没关系的学姐,我衣服多扛冻,不打紧。”
“学姐先披着吧,别着凉,诶,你一个人来的吗?”
温岁说跟室友一起的,苏菡闹完肚子出来,见此情景询问。
她说是自己不小心弄湿的,并没有提到那两个女生。
“衣服湿答答的肯定难受,而且山上气温更低。”苏菡叫来鱼叶两人,想办法道:“不如岁岁你先回宾馆换衣服吧,我们半山腰等你。”
师晚庭自告奋勇:“我送学姐去吧。”
三个女生暧昧地对视一眼,叶棠拍了拍他的肩,“行,小伙子,哥看好你。”
宾馆路不远,师晚庭送她到房门口,“学姐我就不方便进去了,你换完我在这里等你。”
“今天谢谢你。”温岁感激地将外套还给他。
“说明我们有缘分,能替你解围我也很开心。”
他目光干净澄澈,带着少年独有的纯粹。
“学姐,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爬山吗?”
温岁说可不可以带师晚庭一起的时候,叶棠她们完全不意外,他乐呵呵地包揽了背东西的工作,跟在温岁身边聊天。
男生力气大精力足,一点儿都不嫌累,而且他说话很幽默风度,叶棠姨妈眼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感叹:“帅哥也是需要有张好嘴的,不像祁鹤,我现在对他粉转黑。”
“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说那种话呀。”苏菡瞟了眼温岁。
师晚庭问发生了什么,她们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他听完沉吟片刻:“的确不大尊重学姐。”
温岁沉默不语。
“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跟岁岁有点过节,”叶棠摊手,“我靠,不会是对你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吧。”
“不是不是!”温岁像小兔子似的一惊,连忙否认。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鱼微微故作深沉地思考,“祁鹤虽然拽,但是人高门大院出身,基本教养肯定有,况且论坛对他的风评向来不错,除了岁岁这次......”
“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不懂不懂。”
几个人又爬了半小时,山顶还是遥遥无期,那腿已经抖得筛糠似的了,纷纷打起退堂鼓。鱼微微说信女还是还俗吧,于是几个人收拾收拾准备下去,正好赶上太阳落山,能去搓一顿好吃的。
鱼微微查看着地图,道:“附近有家烧烤店,哇还有赛车场!”
“哪里哪里,”叶棠抻头瞧,“我们去观摩观摩吧。”
温岁对这种刺激的项目不太感兴趣,架不住其他几人盛情难却,师晚庭也欲欲跃试想去看个新鲜。
赛车场在山腰,温岁和师晚庭先去问服务台,得到的回答是这是私人赛车场,VIP客人才可以进入,两人表现遗憾。
她正要回去告诉室友,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刺眼的车灯令人睁不开眼睛。
随即一阵劲风,师晚庭拉了温岁一把,护她在身后,灯光闪烁,女孩慢慢睁眼。
车牌和车型都很眼熟,她在自家别墅车库见过,女孩登时心如擂鼓,往驾驶位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摸鼻子是心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