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沃的动作让桑烨来不及反应，一边笑一边偏头咳嗽，眼底的泪光不知道是因为太好笑，还是被呛到。
反正少年始终没有停下。
陈清沃一把将桑烨的试卷抢了过来，不服气地上下扫了一眼。
你嘲笑姐，姐看你考几分。
视线从试卷的最上方一直移到了反面的最下面，只见少年的试卷上一个个红勾。
桑烨撑着脑袋在一边看着少女的脸，只见陈清沃的脸上从一开始不屑再到后来的震惊，如何快速变脸演绎地非常深刻。
“你全对啊？”陈清沃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愿意相信桑烨这张物理卷子真的全对。
为此，少女不死心地再次上下扫视了一番。
最后眼睛一闭，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想过桑烨厉害，但是没有想到桑烨能够考这么多次满分。
桑烨此时才把陈清沃的试卷翻到了正面，打分地方出现的六开头两位数让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在本帅哥的指导下，至少及格了。”
本来应该很开心的陈清沃却有点沮丧，她将头埋在手臂里，声音透过布料=闷闷地传到了桑烨的耳朵里。
“可是这张卷子你考了满分。”
听懂陈清沃意思的少年，脸上如同冰雪融化般带着暖意：“我并不是一开始也能考满分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天才。”
桑烨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是在说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在他刚刚来南城高三的半年里，无数人将他奉作神。
理科战神，成绩逆天，理科满分。
这些声音一直围绕在桑烨的身边，可是此刻那个被大家纷纷称赞的少年此时却开口亲自打破了。
换作其他人可能会拼命维持的人设，被少年亲口打破。
“我不过是努力再加上理解透彻罢了。”
桑烨其实并没有说谎，他本来就不算是天才的那种，比起那些不听课就能够考满分的。
他只不过是认真占了上风罢了。
陈清沃听得一愣一愣的，少年笔下的字迹永远潇洒又不失漂亮。
试卷上被油墨布满的公式与过程，陈清沃觉得2自己最有发言权，虽然桑烨看上去总是玩世不恭。
却每次在上课和写作业时，都是百分百认真的。
见少年这般开口安慰自己，陈清沃慢半拍地开口道：“桑桑，你是在安慰我吗？”
只见少年罕见地扭过头去，陈清沃想要凑上去仔细看看少年脸上的神情。
可是桑烨却有一种誓死也要捍卫住自己地位的样子：“没有，只是告诉你哥的成功秘诀。”
陈清沃撇了撇嘴，还是认命地拿起了笔开始订正试卷。
毕竟，连桑烨这么牛逼的人都要认真学习才行，自己这种两年没学的当然需要认真啦。
“班主任喊你，桑烨。”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班上的同学从教室门口探出脑袋来。
桑烨自从腿断后，其实很少会有老师再喊他了。
但是既然现在浦振国喊自己，想必是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陈清沃看着桑烨站起身来撑着拐杖往前的动作，一时鬼迷心窍地想到。
救命，怎么会有人撑个拐杖反而显得更端正了。
桑烨、之前走路其实有一些随意。但是自从腿断后，他双手撑着支架走路的样子，确实要性感得多。
陈清沃猛地摇了摇脑袋，在心里不停地默念清心咒，然后目光坚定地如同要入党一般拿起了手中的笔。
桑烨撑着支架站在办公室门口刚准备进里面去时。
却意外从浦振国与曹磊的谈话中听到了陈清沃的名字，原来刚刚曹磊并不是在打电话才没来看晚自习的。
“我看陈清沃那小姑娘这次月考物理考的不错啊？”是浦振国的声音。
曹磊也没有想到陈清沃这次能及格，应和道：“确实，到了高三知道要学习了。”
“唉，说不定之前是个好苗子。”紧接着是浦振国的叹息声。
“要是没有她父母那些事······”
门打开了，桑烨打断了浦振国与曹磊的谈话。听到动静的浦振国也赶忙看向门口。
就见桑烨此时撑着支架站在了门口：“老师，你喊我？”
浦振国一看到桑烨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朝曹磊点了点头，曹磊了然地回班级看教室了，顺便还把教室的门给带上了。
“本来应该我去教室找你的。”
“但是教室人实在太多了，不太好说话。”浦振国给桑烨搬来了一张凳子，见少年坐在了凳子上。
浦振国这才开始这次谈话。
“这边有一个中外合作的项目，因为现在你的成绩尤为突出，学校想要让你去试试看。”
浦振国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资料，将项目的宣传书递给了桑烨。
少年接过那张宣传书，上面的留学计划映入少年的眼帘。
“这个项目很难得，你可以去深造，更何况还可以有免费学费补助。”
桑烨等到浦振国全部说完之后，感谢地看着老师，却还是开口拒绝了：“不好意思，老师我不会参加这个。”
“为什么？”浦振国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边上的少年，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桑烨会拒绝。
“如果你是因为学费······”
浦振国下意识开口问道，却在话音说出口的那一刻止住了话头，少年一身的衣服明明都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是从气质上来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却还要向自己申请晚自习去打工。
实在有些太违和了。
“不，谢谢老师的好意，是我本来就没有出国留学的准备。”桑烨开口道，面上依旧是不卑不亢，浦振国被拒绝了两次，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看着桑烨的神情想必应该从他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会同意了。
“好，我知道了。”浦振国点了点头，让桑烨先回班级去了。
等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浦振国的面前，男人拿起了电话：“喂，桑烨的妈妈吗？”
“你好，我是桑烨的班主任······”
班级因为有了老师的坐镇，反而显得安静了很多。等到桑烨回到班级时，窗外的繁星点点，教室内灯火通明。
少年们纷纷低着头，整个教室里只能够听到刷刷刷地写字声与翻书声。
桑烨尽量小声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刚坐在凳子上，手边就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桑烨：······
倒也没必要这么迅速。
那纸条不知道又是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残缺物，上面龙飞凤舞着一句话。
pzg喊你干什么啊？
桑烨提起笔，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陈清沃，他想到了自己及时打断的两位老师的谈话，目光落在少女此时一边假装认真写作业一边偷瞄自己的脸上。
那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要太明显，桑烨只是抓着笔回了两个字。
秘密。
纸条重新回到了陈清沃的手中，少女满怀期待地拿起来看，结果就看见了那两个字。
极其敷衍。
不告诉就不告诉。
陈清沃嘟着嘴撇了撇，满不在乎地将纸条丢进了那个挂在她和桑烨桌子中间的垃圾袋里。
南城的晚自习高一高二九点半走读生就可以先回家了，但是上了高三后统一都是到晚上十点。
陈清沃每次都是同蒋挽一起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蒋挽总是找借口自己先走。
陈清沃倒是也没有生气，而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蒋挽的背影。
看上去并不像是去干好事啊？
教学楼在下课铃的那一声开口就像是在油锅中洒水一样，炸开了锅。少年们都飞快地抽出自己的书包，然后迫不及待地往教室外冲去。
不出几分钟，整个教学楼都彻底暗下来了。
这周本来应该桑烨去丢垃圾了，不过陈清沃站在教室门口，蒋挽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撑着手臂看着速度很慢的桑烨。
少年本来就因为还撑着支架，自然要等同学全部都走了之后才离开。
因此关灯的任务目前就交给了桑烨。
陈清沃躲在后门口，想要吓一吓桑烨。
见少年慢悠悠地将垃圾拎在自己的手上，关上教室的灯后，整个教学楼都暗了下来。
说实话，这个氛围里，连陈清沃都有点害怕。
逃生出口那幽绿色的光还在一闪一闪的，陈清沃躲在后门处咽了咽口水。
见到桑烨从后门出来了，陈清沃赶紧跳出来哈了一下。
意料之中的咒骂声并没有出现，陈清沃只听到一个垃圾袋落地的声音。
她有些疑问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向以酷示人的桑烨此时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一张脸被吓得惨白，见到是陈清沃之后情绪这才平静了下来。
“你没事吧？”陈清沃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玩过头了，赶紧殷勤地主动拿起了垃圾袋。
桑烨猛地将脑袋偏了过去：“怎么是你？”
陈清沃是真的没有想到桑烨竟然害怕鬼，她歪了歪脑袋想要看清少年的神情，却被桑烨躲了过去。
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桑烨这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只是眼眶还在微微泛红，他撑着支架头也不回地朝职工楼走去。
因为腿断了，行动不方便，所以最近桑烨都是坐电梯下去的。
陈清沃赶紧小跑着跟上了桑烨的脚步，一边跑还在少年后面喊道：“等等我呀，桑桑！”
“好像真的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