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转眼到了四月份,港岛的天气,变得清爽而温热。www.maxreader.net远处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野花竞相开放。
如今我们的客运港和货运港。已经正常通航;金港集团那边,因为有了雄厚的人才储备,和小姨的坐镇。我基本也清闲了下来;除了一些重大的决策,需要我回去之外。我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港岛,陪在夏姐身边。
我仍记得那天。清晨一大早,夏姐就换上了白色的运动装,拉着我出去跑步。
她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整个人的气质。仍旧活力十足!长长的马尾辫,在跑步的时候左摇右甩,充斥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小欧。怎么样?港岛的清晨,空气很清新吧?!”我们上了北岛的山。她一边说,一边弯腰摘着地上的野花。
我呆呆地看着她。你很难想象,一个充满都市气息的女人。在这种山野之间,采野花的手法却是那么地娴熟。
我跟着跑过去。也像她一样采着野花说:“姐,你采这些野花干嘛啊?插头上啊?!”
她抿着嘴。故意打了我一下说:“你才插头上呢,像个村姑一样!”一边说,她指着地上又说,“帮我多采一些,一会儿我带着你,去祭奠一下我妈妈。”
原来是这样啊!夏姐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如今再次提及,夏姐已然没了悲伤,脸上更多的是释然。
后来我们俩一起,迎着清晨的日光,脚踩在野花和露水之间,采了一大捧的野花;夏姐抱在怀里,望着不远处的山腰说:“看见上面了吗?那整整一大片区域,都是我们夏家的公墓。”
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坡朝南的一侧,确实林立着不少墓碑,隐没在杂草之间。
我说:“姐,你们夏家的公墓,这么大啊?!都快把整个山腰给占满了!”
夏姐欢快地朝上走着说:“那当然,我已经是夏家的第十七代传人了,以前的列祖列宗,全都葬在这里;而且啊,港岛百分之八十多的人都姓夏,公墓能不大吗?”
我三两步跑到她身边,和她并排朝上走着说:“姐,这么大的公墓,也算是港岛一景了!要不然咱们也弄个旅游区,让游客过来参观?”
“你找打是不是?!”听到我的话,她没好气地一跺脚,直接斜了我一个大白眼说,“你们家祖宗的坟,才让人围观呢!这话要让我爸听见,肯定能打断你的腿!”
我赶紧缩着脖子,吓得咽了咽口水;港岛这个地方的人,思想还是极其传统的,和夏姐开两句玩笑可以,要是当着夏父的面说,估计他真能抽我!
只是后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刨了夏家的祖坟;真的,那相当于刨了整个港岛人的祖坟!可是我没有办法,面对后来那样的事,谁也没有办法,祖坟不刨都不行!
爬到山腰以后,夏姐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伸手,拉着我胳膊,朝不远处的一座坟冢前走去。
那是夏姐母亲的坟,几十年过去了,坟包变得特别小,但碑上的字迹,依旧清晰;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夏姐母亲的名字,她叫“许海燕”,名字有些土气,但却和港岛的环境十分融洽,有海、有燕。
夏姐把野花放在碑前,然后跪下来,认真磕了个头;我也赶紧跟她一起,很肃穆地磕了几个响头。
祭拜完以后,夏姐往旁边的地上一坐说:“以前比较穷,我们港岛人祭拜逝去的亲人,都是摘野花的。时至今日,这项传统依然保留着,即便带着贡品,野花也是不能少的。”
我点点头,坐在她旁边说:“姐,你想你妈妈吗?”
她抿着嘴,过了好半晌才一笑说:“小的时候挺想的,有的时候,都哭得睡不着觉;但现在长大了,一些人,一些事,随着时间的消磨,也就没那么想念了吧?!”
“可是有些时候,我还是会思念惠子!”看着周围的墓地,触情生情,我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惠子是那么乖巧可爱的丫头,都怪我当年,没有保护好她,不该让她出去打工,去做家教……
夏姐看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胳膊,很温柔地抱住我的头说:“傻瓜,每个人都会思念自己的亲人,只不过我们终究会长大,会把那份思念,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不是吗?”
应该是吧,我们终究会长大,会为那些值得活着的人,而好好活着;但我心里总是有遗憾,倘若惠子能好好活着,她没有染上那种病,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
我想她一定和大冰结婚了,而且会过得特别幸福!因为大冰是个好男人,更是个专注而深情的男人,惠子走后这么多年,大冰都没有再谈过女孩……
那天在山坡上,我和夏姐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她给我讲,关于她母亲的记忆,我和她说,我和惠子小时候的事。
见我感伤的厉害,夏姐就把我拉起来,很有活力的一笑说:“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对了小欧,咱们去找姚彤吧?!我想看看你们的孩子,你应该也想见吧?!”
夏姐一提这茬,我才猛然发现,我已经有好久,都没见过小沫沫了,算算时间,孩子都应该一岁了,会走路了吧?!
只是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说:“姐,见孩子可以,姚彤就不必了吧?!你知道的,我不想去面对她,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夏姐却特别霸道地拉着我,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批评我说:“你这样就不对了,人家那些离了婚的人,都照样像朋友一样的;你和姚彤,还没到那种地步,至于吗?”
“那你不怕尴尬啊?”我故意说。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她直接没心没肺地回了我一句。
我也是无语了,夏姐就是这样的性格,有时心思细腻的过分,有时却跟个马大哈一样,不拘小节。
或许是出于对小沫沫的思念吧,最后我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姚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