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娜塔莎察觉到了精灵弓手容忍布鲁斯，作为直接接触者的布鲁斯本人更加是能够感觉到精灵弓手态度上的不一样。

他并不是毫无了解就来的，在来之前他已经对精灵弓手做了最大限度的调查，关于精灵弓手对人类的反感布鲁斯一清二楚。

所以，他主动做出邀请行为，其本身只是一种不抱希望的尝试。

然而精灵弓手的态度奇怪，于是这种尝试就变成了试探。

先是塞给对方一个其实双方都知道他不太想要的男主角，接着又刻意邀请对方共进午餐。

一步步的试探对方的底线，探究对方究竟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容忍。

布鲁斯的脑子里非常冷静。

他不会因为某个生物对他表现出不一样的善意，于是就回应对方同样的善意。

他只会本能的去探究对方为什么会对他表现出善意，那些不同寻常的不一样又来自于哪里？

那些试探与防备被他藏在完美的笑容之下，无人可以察觉到。

连卡特里也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些时光里，他亲爱的竹马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就和布鲁斯不知道在那些时间里卡特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一样。

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他们，此刻对彼此一无所知，只看的清挂在脸上的虚假面具。

卡特里其实也很清楚他对布鲁斯的态度不同于其他人，这是他有意识克制精灵弓手身份对人类厌恶的结果。

他不想吓到布鲁斯。

布鲁斯是个花花公子这一点让他厌恶，但是布鲁斯没有参与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庆幸。

在哥谭那个地方当一个无忧无虑的花花公子是种幸运，或者说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能够不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是一种幸运。

如果可以，卡特里倒挺希望布鲁斯保持这样的原状……如果他管的住下半身就更好了。

布鲁斯不知道精灵弓手的真实身份，卡特里也不愿意让布鲁斯知道，既然布鲁斯只当精灵弓手是个普通好看的男人，那就这样也挺好。

【我没想到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布鲁斯韦恩？】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系统惊讶的对着卡特里感慨。

【那当然。】卡特里回答他道，【你不知道布鲁斯原来有多么天真可爱。】

卡特里看着面前的布鲁斯，想到了他们小时候。

想到了布鲁斯跌进蝙蝠洞里，他拉着他的手。

想起他们一起捉弄家庭教师。

想起……

卡特里的头疼了一瞬间，但是在他停下思考后，很快就好了。

【你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你的过去？】系统问道。

【是吗？那你真是个不合格的系统，连宿主的过往都没有弄清楚。】卡特里笑着说。

【你和布鲁斯韦恩真的从小就认识吗？】

【那当然，我是个孤儿，韦恩家收养了我，所以我从小就生长在韦恩家。】卡特里回答，【韦恩夫妇人非常好。】

他对着系统说韦恩夫妇很好，但是系统察觉到，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毫无波动，就仿佛在说两个不相关的人一样。

他对他们的感激流于表面。

【我觉得你只感激布鲁斯韦恩。】

【那是因为布鲁斯是最好的。】直到说起布鲁斯，系统才感觉到他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他捡到了我，他觉得我可怜，让韦恩夫妇收养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为了不让坐在他对面的布鲁斯发现他情绪，他举起酒杯掩饰性的喝了一口红酒。

这一口红酒下去，火辣的灼烧感顺着喉管往上冒，捂着嘴咳嗽起来。

他意识到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用的是精灵弓手的身份，而精灵弓手不喝酒。

“没事吧？”布鲁斯立刻关心的问道，“不喝酒？”

“咳咳咳……嗯。”卡特里回答道。

其实他也不是不喝酒，他本人喝酒，但是他的这个身份不能喝酒。

餐巾递到了自己面前，卡特里想也没想接了过来，等到擦完嘴，抬起头，才看见布鲁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

他和小时候一样的温柔，卡特里想起了。

当初的小布鲁斯也是睁着这样一双眼睛捡到了流浪的他。

他只有三岁，还是几岁，原来收养他的家庭不要他了，他马上就会又一次无家可归。

然后布鲁斯看见了他，问，要不要和他回家。

那时候，那双蓝色的眼睛太温柔了。

卡特里垂下眼睛。

真可惜，他现在的温柔再也不是对着他一个人的了。

就这样，他还会记住当初那个住在韦恩家的瘦小孩子吗？

饭后，卡特里还是找机会甩开布鲁斯。

他拒绝了布鲁斯送他的要求，也杜绝了布鲁斯知道他在纽约住址的可能。

随意的走在路上，密集如同蚁群一般的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厌恶人类的本能情绪随着遇见的人类增多而呈指数上升，让他感觉呼吸困难，连同脑子都开始缺氧。

不过卡特里并没有因此而选择换一个身份，或者干脆就回家，相反他很享受这种厌恶带给他如同窒息一般的感受。

【你心情不好？】系统问。

【不，我心情好极了。】卡特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语调颇为愉快的回答道。

系统才不是相信他：【也许我应该劝你一两句，你和布鲁斯韦恩毕竟只是曾经住在一起，你所在意那些约定说不定连童言无忌都算不上，只是连脑子都没过的玩笑话而已。】

【我知道啊。】卡特里表情轻松的说道。

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轻松，连同他的脑子里都没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系统居住在他的身体里，虽然无法清楚的察觉到他想些什么，但是卡特里是真的平静还是假的平静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所以，卡特里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我友情告诉你一句实话。】卡特里欢快的说道，【我一点也不在乎布鲁斯，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分辨不出来。

【好啦，别猜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任何人探究我的内心。】卡特里半撒娇半强硬的说道，系统一瞬间想到，当初他寄生到卡特里脑子里的时候，这个人以为他可以阅读自己的思维，差点拿刀割开自己的脑袋。

后来知道了系统只能感觉他的部分情绪，并不能阅读他的思维后，他花了好一段时间练习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后系统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他愿意让系统感知的部分了。

所以他总是弄不懂他的宿主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们回去吧，我还有些消息去问贝拉呢。】

【见贝拉你不需要换一个身份吗？】系统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想法，习惯性的就不在问了，顺着卡特里的话就转开了话题。

卡特里笑了笑：【不，不用，在见贝拉之前，其实我先打算见见我的新导演。】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笑容极其迷人：【我很好奇，那位被迫选择了我的导演先生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卡特里挑起眉，态度已经表明他现在心情不错，可以回答。

【你为什么会把目标锁定到道奇身上？道奇和那个死的喜剧演员毫无关系，他从来没有拍过喜剧片，彼此也完全不认识。】

【很好奇吗？】卡特里点了点嘴唇，【我就是不告诉你。】

*

道奇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他喜欢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但是布鲁斯韦恩的突然出现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计划。

“该死的有钱人。”他狠狠的骂了一声。

可是让人烦躁的是，那个有钱人现在是他必须的倚仗。

钱，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我会成功的，不管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不是吗？”道奇喃喃自语道。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的作品出来了，曾经最好的导演之一，如今沦落到了拍三流小制作的地步，如果不是……这次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必须要拍出好的作品。

道奇抱住脑袋，双手不断扯着自己的头发，发红的眼睛里迸发出疯狂。

虽然韦恩送过来的人并不是他最钟意的，但是无论演员是谁，他都必定将取得绝对的成功。

“导演先生。”副导演敲了敲门，得到道奇的回应以后，他才打开门，“今天那位好看的先生来了。”

他看见了道奇凌乱头发和红了的眼睛，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很显然道奇这个样子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道奇松开了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那是他的演员，也是他接下来要合作的对象。

虽然不是他最钟意的存在，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让他进来吧。”道奇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好我也有话对他说。”

他对演员只有一个要求。

听话，绝对的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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