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令狐冲在思过崖顶,发现华山派隐藏的洞窟之时。
另外一边。
下了山崖的岳灵珊却急火火的奔去了半山的弟子厢房。
这几间弟子厢房,因为当年华山的剑、气两宗之争,折损了不少弟子。
原本早已经废弃。
不过走进那院子里,看着那窗明门净,反倒是打理得很不错。
岳灵珊在思过崖上被师兄陆大有告了状。
如今悄悄找了过来,刚一翻过墙头便从兜里掏出了一本金册宝录。
饶是四下无人,岳灵珊拿着这金册也不由得小脸儿一红,心下暗道。
“六师兄当真是恼人得很,怎就偏让他逮到了我看这宝录呢?”
之前陆大有在思过崖上话里话外都在说林平之的不是,其实就是某天撞见了岳灵珊拿着这金册宝录在偷摸摸的看。
陆大有只当是林平之把小师妹给带坏了。
却不想这宝录却是陈玄授意曲非烟,暗暗放在岳灵珊屋里的。
华山虽只有七戒门规,但岳不群自号“君子剑”,自然不会让岳灵珊看这些东西。
如今陈玄故意使坏,让曲非烟把那鉴花宝录拿给岳灵珊看。
不知不觉,却是把这位天真烂漫的小师妹给惹得馋嘴了。
岳灵珊这次在思过崖,被陆大有告了状,自觉心虚不已,便想着赶紧把这金册宝录还给曲非烟。
只是没想到这偷偷赶过来,刚一到门外就听见里面嗯嗯的声音。
她顿时呆愣在了原地,只觉脸上一阵烫红,明明想要转身就走,但她这年纪又哪来那般的定力?
就这么犹豫不决间,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
岳灵珊有些心虚的捋了捋耳发,正想着等一会儿再敲门。
却不想那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门后,陈玄敞着一袭玄青长衫,胸膛上细密的热汗好似在他身上抹了一层桐油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阳刚霸道。
饶是岳灵珊只是站在门口,离陈玄还有两三步远,隐隐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滚滚热浪。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她便不由得有些耳热,再一细看分明能见屋里的曲非烟正懒散的收拾衣袍。
岳灵珊顿时大为窘迫,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了。
陈玄随口问道。
“灵珊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找非烟玩。”岳灵珊心虚的将金册宝录藏了起来。
她这蹩脚的借口自然骗不了陈玄。
事实上,陈玄刚才就是听到门外的动静才出来看一眼。
武功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五感六绝也提升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层次。
面对窘迫的岳灵珊,陈玄眼眸如墨,波澜不惊,只道。
“她现在怕是没什么空,你一会儿再来找她吧。”
“那……那好吧,我先走了。”
岳灵珊如蒙大赦似的扭头就走,陈玄倒是自顾自的关上门,转身走向了曲非烟。
曲非烟刚披上一袭淡紫纱裙,此刻正想睡会儿。
没想到陈玄一回来就把她抱住了。
曲非烟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不是你那心肝宝贝来了吗?你不得屁颠颠的送送她?”
“我便是要送她,也得先伺候好夫人不是?”
曲非烟没好气的“呸”了一声,自然猜到他心中定是又有什么坏主意,否则哪会这般服帖?
事实上,陈玄布置了这么久,眼下也的确是打算把岳灵珊给收了。
陈玄抱着曲非烟,腻着腻着便要动手。
曲非烟柳眉一凝,没好气的拍了他两下。
“狗东西……你就不能老实点儿?”
“那夫人是不想要这消遣了?”
“哼~”曲非烟轻哼一声,说是不乐意却也没有拦着了。
另外一边。
华山,思过崖顶。
山洞之中空无一人,唯有一侧的洞窟之中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脚步声。
“可恶!”
看着山壁上的字句,令狐冲火冒三丈,这才明白过来,心道。
“原来这些人都是被我五岳剑派囚禁在此的恶人,心中满腔气愤。无可诉说,便在石壁上刻些骂人的话,这些恶人才是真正的卑鄙!”
说来愤懑,但这地方他从来没有听师父岳不群提起过。
要知道岳不群自继任华山派掌门以来,除去了君子礼仪之外,最为看重的便是这华山派的传承。
因此华山派上上下下,基本上所有的辉煌事迹,岳不群都是如数家珍。
令狐冲作为华山派的大弟子,自然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只不过在岳不群的口中,令狐冲从未听说过在这思过崖曾经关押着五岳剑派的仇家。
看着这山洞的规模,当初或许是有数百人在此死斗,并且还是五岳剑派的高手居多。
令狐冲暗觉疑惑,试探着举着火把,四下搜寻起来,希望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石壁之上,除去了咒骂五岳剑派的字句,细看之下还有不少人物出招的图谱示意。
令狐冲借着火把的光亮,细细看去,只见一行字刻着。
【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
在这一行字旁边,便是小人比划着招式。
每两人一组,一个使剑,另一个使斧。
粗略一计,少说也有几十招图谱,显然是使斧的人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
令狐冲心头一惊,急忙拿着火把沿着石壁看去。
果然又找到了一些招式图谱,在那图谱之前,赫然出现一行字迹。
【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这下算是找到本家了。
令狐冲作为华山大弟子,自是以华山为傲,禁不住勃然大怒,心道。
“这些无耻鼠辈,当真是狂妄至极!我华山剑法精微奥妙,这天底下有谁胆敢说‘尽破’二字?”
他心中怒极,只当是当年被困于此的武林宵小胡乱咒骂。
但凝神细看间,突然注意到那行字旁一个小人图谱,使剑的人虽只有寥寥数笔,但从动作可以大概看出,那正是华山剑法中的“有凤来仪”。
其剑势飞舞而出,轻盈灵动。
与之对拆破招的人,则是手持一只枪矛,但见那枪刃直指剑尖,动作异常笨拙。
令狐冲看着这架势,禁不住心下冷笑。
“我华山派的‘有凤来仪’,内藏五个后招,岂能被这一招所破?果然是失心妄语,不值一看。”
说来不以为意,但他略一扫视其后的招式图谱,顿时心头一惊。
“这……这是?”
那之后的使枪之人招式,虽是起手笨拙却暗含后手,招式之间大有绵绵不绝之意。
华山派的“有凤来仪”这一招尽管有五个后手变招,可是这人的枪戟之中,隐隐似乎含有六七种后招!
令狐冲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凝视着这寥寥数笔的简陋图谱,心中不免骇然,心下暗道。
“这招‘有凤来仪’招数变化极多,若是以花招对拼,难免吃亏。可是对方这一枪,硬桥硬马,全无半点花式,反倒真能破了这‘有凤来仪’。”
令狐冲这时才反应过来,心中惊疑更盛,对这洞窟上的图谱刚开始还轻视取笑,如今却又不免敬佩不已。
只是这敬佩之余,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惶恐。
他隐隐可以想见,当年的确有好几个武林高手被五岳剑派的先贤困在这华山之巅。
最终这些人力战数百五岳剑派高手,只可惜机关封闭仍旧困守山中,最终愤懑之下,只能留下毕生武学以演武图谱的形式,击败五岳剑派的所谓高手。
令狐冲心知当年发生在这山洞中的事一旦泄露出去,五岳剑派的名声受损不说,怕是五大门派的弟子毕生所学都将沦为笑柄。
情急之下,他捡起地上的断剑便要毁掉这石壁上的武功图谱。
只是那剑尖刚一划在石壁之上,他又不免暗暗叹气,自言自语道。
“如今看来,五岳剑派在江湖上扬威立万,实在是有些欺世盗名,我华山派名列五岳剑派之一,是武林中享誉已久的名门大派,岂料本派武功竟如此不堪一击!”
虽然毁掉这石壁上的武功,算是为五岳剑派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但令狐冲到底是侠义胸怀,禁不住仰天大吼道。
“大丈夫光明磊落!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我华山派技不如人,有什么可说的!今后我令狐冲定会挑起华山立派定鼎之大梁!”
他这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却不想话音刚落,身后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谁?!”
令狐冲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瞬间闪过却看不清是人是鬼。
他心下一凛,急忙追去。
奈何那人身法奇快,再加上山洞太暗,他纵身追了几步就失去了方向,只能当作是自己眼花了。
………………………………
令狐冲在思过崖上发现了武功图谱之时。
华山派的内院里。
岳灵珊匆匆回到房间里,反手关上门,便不由得捂着胸口,连连深呼吸。
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心下暗道。
“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多久能回来,那曲姑娘固然是机灵乖巧,就是那陈玄不知为何总是散发着一股邪气。以后我还是少和他来往得好。”
她暗暗下定决心,只是不想歇到了后半夜,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她翻身起来,疑惑道。
“谁啊?”
“……”门外那人也不吭声。
不知怎的,岳灵珊突然想到了陈玄敞着那一袭长衫站在门外的样子,不禁耳朵又红了。
她试探着走到了门后。
借着门格上的雕花,她隐隐看出门外之人穿着一袭华山派的白衣。
“小林子,怎么是你?”
她开门一看,月华之下,门外之人站定如松,面容俊朗非常,不是林平之还有谁?
岳灵珊对这位林师弟颇有好感,多有几分芳心暗许之意。
却没有注意到林平之的面色阴沉,目光之中也多有几分阴霾。
林平之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跟我走。”
“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岳灵珊虽是不解,但她对林平之感觉不错,便也跟了出去。
二人走出了内院,一直走出了正殿。
眼看着林平之领着她往山下走,岳灵珊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林子,这三更半夜的,你到底要干嘛啊?”
“师姐……你觉得那陈玄怎么样?”
“陈玄?”
岳灵珊一愣,她只觉陈玄便是林平之带上山的,怎么现在林平之还问她这样的话?
或许是见她不吭声,林平之没有多说些什么,仍旧是领着岳灵珊往半山走去。
岳灵珊疑惑的跟了过去,突然发现林平之竟然是把她带到了陈玄的住处。
就在她很是疑惑的时候,林平之推开了院门。
只见陈玄正被绑着院子里,嘴里还堵着一团碎布。
岳灵珊吓了一跳,惊道。
“小林子,你……你……”
“岳灵珊,你别怪我。他是我的仇家,他若不死,我就活不成了。”
林平之漠然一句,抬手一掌打在了岳灵珊的后背上。
岳灵珊闷哼一声,刚一张口,林平之便将早已备好的药丸拍进了她的嘴里。
“我已经给这姓陈的服下了鹿阳丹,你是岳不群的女儿,只要让他祸害了你,我才能完成这驱虎吞狼的大计。”
“小林子……”
岳灵珊急忙便要催吐,却不想林平之又是一掌将她推到了陈玄面前。
“你们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若是不好合,便会爆体而亡,你们自己掂量吧。”
说罢,林平之暗暗看了陈玄一眼,陈玄也给了他一个眼神。
讲了这么久的台词,也算是辛苦林平之了。
他前脚刚走,岳灵珊便想追出去,陈玄眉头一挑,急忙一记弹指聚气,正好弹起一颗石子落在了岳灵珊的脚下。
把她摔了一个踉跄。
“你别走!”岳灵珊心中又急又气。
林平之样貌俊朗,家境也好,脾气也好。
岳灵珊对林平之本来已经有几分芳心暗许之意,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算计她。
甚至还要拿她的清白作筹码。
岳灵珊急得不行,眼看着一咬牙便要使气追出去。
陈玄瞧着这丫头这气性,心知这到嘴的鸭子怕是真的会飞了。
当下急忙挣断麻绳,故作狂吼一声,“好热!我忍不住了!”
“喂!!!”岳灵珊一听这动静,吓得小脸儿煞白。
刚想回头叫住他,却不想陈玄一记猛扑,轻易就把她给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