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音落,便从承盘上取过酒壶,为不悔与无忌一一斟满酒盏,敬道:“贵客慢饮,奴家这便献上一曲琴音,为二位助兴。”
轻纱罗帐缓缓放下,曼妙灵动的琴音逐渐奏响。不悔暗中递给了无忌一个眼神,随即继续与屋内的姑娘们饮酒玩乐。
而无忌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雅间。
“公子,公子再喝一杯嘛。”
“公子不仅人生的俊,酒量也如此厉害。”
酒过三巡,席间更为热闹。明月楼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目的便是想把不悔灌醉。而不悔明面上来者不拒,一副十足十的纨绔小少爷模样,实则暗中动用内力冲破了百会、太阳穴等穴道为自己解酒。
这些姑娘的酒力虽好,但哪儿玩得过不悔的手段,没多久便醉倒了一片。见此,不悔也假意不胜酒力,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壶醉醺醺道:“怎么都不喝了?”
“姑娘们再喝……再来啊……”
老鸨从纱帐后走出,递了一个眼神给小厮,对方立刻上前架起几位姑娘扔到床上,笑眯眯道:“爷,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您快些休息吧。”
不悔装作醉酒模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老鸨与小厮对视一眼,随即掩门离开了。
待关门声响起,不悔猛地睁开眼,清澈眸色一片清明,哪儿还有方才的醉酒神态。
她起身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慢悠悠地绕过地面酒壶,从窗户翻了出去。
……
明月楼前厅多用于待客玩乐,后院则是姑娘们的住所。
此刻夜色正浓,前厅热闹非凡,后院却只有一星阑珊灯影,隐约照亮了寂静的回廊。
后院建造面积宽阔,想找到月心的住所并非易事。幸而明月楼的闺房门前都挂着姑娘的木牌,不悔借着月光一路找过去,很快寻到了“月心”两字。
到底是明月楼的老鸨,自然比寻常姑娘身份更高。厢房不仅是单独的一栋阁楼,外间布置也更为精致。
不悔思考半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从翻窗。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榭,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显然老鸨还在前厅招待客人。
不悔轻轻落地,一边观察着厢房的环境,一边后退,不料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不悔瞳孔微缩,下意识想惊呼出声,忽而有一只冰凉大手从背后伸来捂住了她的唇。
“别闹。”黑暗中,对方俯身在她耳侧说话。不悔瞬间感受到一阵温热气息与淡淡檀香。
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再乱动了,无忌方才放开手。
“你怎么也在这儿?”不悔压低声音道。
无忌轻笑一声:“还不是为了找账册。”
“有结果了吗?”
无忌拿出火折,点燃了桌面的蜡烛道:“那半册账本十分重要,想必月心已经将它贴身存放,我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
闻言,不悔不由有些失望了。
若是账册一直找不到,或是只能强行夺取,必然耗时耗力,如今小昭生死未卜,不悔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无忌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宽慰道:“你放心,金钱帮既然想抓你灭口,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动你的小姐妹。”
不悔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并不在意无忌的话,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救小昭。
无忌坐到不悔身侧,调侃道:“到底什么时候?你能对我如此关心。”
“老流氓……”不悔转过头,忽见无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颇为不自在道:“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烛火辉光之下,那玄铁面具与冷冽的下颌线条仿佛也渡上了一层暖光,无端有种失焦的温柔。
无忌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不悔蹙起眉,耳边又听这老流氓道:“害羞了?”
“我害什么羞。”不悔揉了揉脸颊,许是晚间的酒喝多了,此刻她不仅脸颊发烫,头也有些晕。
不悔眨了眨眼,忽见面前的烛火有些重影,她正不知所措,忽而被无忌握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
不悔下意识以为这老流氓又想占便宜,刚想挣脱,便听无忌道:“你先前是不是喝了明月楼的酒?”
不悔微微一怔,“喝了一些,但已经用内力解开了。”
无忌骤然冷眸,长指在不悔腕间一探,“不对劲,中计了。”
话音方落,原本寂静的回廊倏地亮起一盏盏明灯,四面墙壁传来机械流转之音,随即无数寒箭挟着千均之力齐刷刷掠来——
无忌反应迅速,抱着不悔便向一旁屏风躲去。刹那间,碎木迸溅,瓷器炸响,整间厢房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若非无忌武功高强,总能提前一步避开寒箭,此刻他与不悔恐怕早已重伤。
“宵小鼠辈,何必躲躲藏藏。”无忌慢吞吞地抬起眼,看向屋外。
约莫孙三千提前给老鸨打过招呼,她知道张无忌武功高强,不好对付。因此她一直并没有露面,而是故意露出破绽将两人引到此处,再启动了屋内的机关。
只是老鸨没有想到,这么多寒箭都奈何不了无忌。
“好,好……算你们大旗门的人有本事。”老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不过量你们是钢筋铁骨,也逃不过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下一刻,老鸨不知是启动了何处的机关,整个房间倏地开始剧烈颤动。不悔只觉得身体骤然失重,天旋地转间无忌飞身过来抱住她,两人猛然坠入地心!!
老鸨的声音遥遥响起:“这间密室是由钢铁浇铸而成,饶是你们武艺高强也插翅难逃。”
“在此老实呆着吧。待上官帮主来了,再收拾你们。”
随着老鸨的话落,密室内最后一丝光线也渐渐泯灭。幸而习武之人五感极佳,哪怕在黑暗中无忌也能看清不悔的模样。
他将不悔轻轻放到地面,又伸手在她滚烫的额头间探了探,“感觉如何?”
“身体可有哪处不适?”无忌略有担忧,他走前其实确认过酒水内并没有什么致命毒物,却偏偏忽略了青楼酒水本身就是含了催情之物这一点。
而恰巧不悔为了灌醉那些姑娘脱身喝了许多,这才导致自己陷入不利的状况。
若换作以前的不悔,自然十分抵触无忌的触碰,然而这一次她竟主动贴了上来。
不悔身体内燥热的情绪逐渐升腾,脑子仿佛变成了一锅翻腾的浆糊,咕嘟咕嘟的,扰得她根本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一阵阵恍惚痴迷让她只能感觉到前面物体冰凉,无声诱惑着她亲近上去。
她抓住无忌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不够,还想要更多......
不悔顺从本心顺势往前一扑,无忌被压得倒在地面,不悔就这样整个人跨坐而上,附身环抱住无忌的颈脖,脑袋一低,毫无章法就往对方脸上吻去。
此情此景,仿佛当初不悔养伤时那惹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戏码又重新上演,只不过主动的对象调换了一下。
“热,我好热......”
不悔迷迷糊糊地说着话,甩了甩头试图赶走这些恼人的感觉,随着明月楼酒中药性的发散,不悔渐渐无法保持清醒,只知道努力汲取着无忌身上的温度。无忌想推开,谁知混乱中竟被解开了外袍。
他微微沉眸,有了一些诚实的反应,心中咒骂一声该死,他承认自己对不悔有好感,但他不想在对方不清醒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他要的是理智下的心甘情愿。
无忌起身拎起不悔,让她整个后背贴着钢铁浇筑而成得牢壁上,金属的冰凉触感刺得不悔稍微拉回了理智。
不悔忍不住微微喘息,伸手扑腾挣扎,扯开了衣领。
无忌强忍着欲,单手钳制着不悔,保持着二人的距离,也给贴着牢壁的不悔一点支撑力,另一只手则凝聚内力运至掌间,消耗着自身内力为对方化解着药性。
随着药性的逐渐化解,二人的心跳也渐渐恢复正常,热度终于降了一些。
不悔也终于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感觉稍微好一些了后,仅存的理智让她明白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出口逃出去。不悔一狠心,抬起手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牙齿刺破肌肤流出鲜血,疼痛暂缓了药效,她撑起精神张口道:“别......别管我,留存内力想办法找突破口出去。”
无忌的心思全放在了不悔身上,见对方领口微开露出里头雪白的肌肤,一缕散乱下来的发丝贴着脸侧垂在胸前的肌肤上,发尾则隐入看不见的弧度里,往常娇俏的小脸满是潮红。
破碎凌乱无损对方的美貌,反倒给佳人增添了一丝妩媚风情,看得无忌心头邪火又起,他移开视线,又瞥到对方纤细的手臂伤口处正慢慢渗着血。
这幅模样让他很心疼,也让他咬牙切齿,还好今日是自己与她一同行动,若是这幅诱人的样子被旁人看了去,他怕是会忍不住杀了那人,不过害得这小骗子如此狼狈的明月楼老鸨,就不必继续活着了。
无忌声音哑得不像话,分心答道:“放心,麻烦精,本座内力多得很,救你出去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