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比起陆冬至问的可犀利多了。

也比她之前开玩笑，压着萧逐恨往他脸上戴面具，嚷嚷着，要给他这总是抱着她这样那样的大魔头封印起来，管用的多。

萧逐恨仅用这一句话，就将陆冬至跟她内心小怪兽的脑袋上一起粘住封条，一步到位的将她给封印到成了，朽木脑袋里装满了饮料跟冰块的大笨蛋。

大笨蛋陆冬至转着她本就被上一个问题回答攻击到，无法思索的木头脑袋，脑袋里的饮料跟冰块，叮叮咣咣撞击在一起，冰镇降温的她脑仁直疼。

这下好了两个人又都对着篝火，缄默，不说一字。

如果有人问陆冬至男朋友智商过高，是一种什么体验，她会木着脸蛋，但弯身手捂胸口的告诉你，会痛，心绞痛到大脑宕机。

篝火的光明暗扑闪。

感官上觉得自己冷的陆冬至，暗自捣鼓小动作搓了下手臂。

过了几十秒，边上的萧逐恨拿过备用树杈，撅开扔了进去，哧地，篝火一下子更旺了起来。

啊……真是狡猾，他在白绸后用余光看她！

脚边是河里卷上来到杂丛的石子，潮湿带着些青苔，陆冬至手指扒拉着，抓了一大把，四肢堪比脱节起身，背对着萧逐恨，开始一颗颗的往水里弹。

拿在手里不那么舒服的石子掉到河里，噗通，噗通，噗通溅起水花，半响过去，陆冬至声音不大的说了句：“我不知道。”

转而，双手半圈在脸颊，很大，很大声的像是要将什么倾洒出去喊道：“我也不知道！！！”

许是树林里的小动物都叫她给吓跑，一刹那传来漱漱落落的动静声响。

喊完，手腕垂在两侧陆冬至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虚脱。

会不会，她也不知道啊……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比萧逐恨更明了，陆冬至不是这里的人。

衣着，饮食，不时吐露出些奇怪的话，天机阁也查不到其身世，但只要萧逐恨任着自己不去深思，这些就都是暂可解释的小事。

但，那些磨人精以为只要夜深，自己侧窝着小身子骨在床榻里侧，一抽一抽的他就不会看见。

有时日落用饭，用筷子夹着菜，就会端起碗来挡住脸，好一会就仰着小脖颈，那样大口吃的，看似吃的很香，但是放下碗来杏眸就氤氲上些水汽的泛红。

都是萧逐恨不能也无法视而不见的。

冬至跟他不一样，萧逐恨知道，她有......她在惦念的亲人。

她应该是想回去的，即使是同他彼此喜欢。

而萧逐恨。

萧逐恨不会去设想，这两点在陆冬至心里哪个更为重要，他也不会逼着磨人精定要做个抉择。

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放手，哪怕假使有一天陆冬至会回去……

篝火照映出萧逐恨唇边苦笑，他起身，身姿仍是笔直的，握住像是做错了什么，蔫头耷脑低垂着眸的陆冬至手腕，也看向了水面。

同陆冬至一样，他在看水里两人站在一起的倒影。

“做什么如此沮丧。”萧逐恨问。

一如既往的嗓音清冷，低沉，带着些哄人的意味。

水面上，他侧过眸去看陆冬至，“就是还会回去，也没关系。”

对陆冬至，萧逐恨可以不问出路，也不问她从前，但他不是那种只看眼下，不争朝夕之人。

他逐字道带着些令人会去相信的笃定，“即使冬至你回去，我也会寻到你的。”

“那，那要是你寻不到我那？”像是迷途的小怪兽，陆冬至转身抬眸也看向萧逐恨。

从在马上开始就感到的情绪低落，到被甩下斜坡的惊心动魄，跟在看见萧逐恨的背后为保护她而受的伤，直至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积压到一定程度，一扎就破的水球，“砰”的一下，随着一滴滴自陆冬至脸颊滑落的泪水，坚持不住的崩塌开来。

她边说，边用手去擦叫泪水挡住视线的眸，但泪水就一颗颗的滚下来，即使她仰着头，也忍不回去。

顺着脸颊下颌打落在或河滩边石子，或苔藓下的小水坑里，近岸滩上的水浅，落上去溅出不大的水花，陆冬至声音都有些哑的哭着问道。

就像是软糯的一块打糕，用锤子反复敲打，打的锤子深陷到其中，拉扯着萧逐恨的心。

但萧逐恨的声音依旧如常。

喉结滚动，他伸手阻止住陆冬至会揉到杏眸不适的手，只是为她擦拭沾在眼角的泪。

俯身跟陆冬至靠的更近了些，像是在说彼此间的小秘密，“只要我还有一息，我都会去寻冬至你，所以你不必担心，也不用为此烦恼，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一切，等我来就好，再说……冬至你不是也寻到了我。”

萧逐恨说着为陆冬至擦泪的指顿住，“再有就是，冬至你不必一个人在心底忍着不哭，在我身边，你可以哭出来的，没关系。”

放着脓包在那里不管只会溃烂，萧逐恨想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