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鞘不挡道…不挡道…”唐奕殇思索片刻面露愠怒,心下了然这是在故意气他,重新审视对面的男子,早在枫竹镇时他且存有疑虑,觉得此人身上似笼有薄雾,看不透,但一想便知绝非池中之物,恢复一贯的温和谦逊,试探道:“与其多个敌人,我们不如结交为友,不知这位公子你意下如何?”
萧逐恨似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神情淡漠如止水,仿佛稍才的唇角勾笑皆是幻觉,沉着而凛然:“我从不分敌友,只有配与不配。”
大概是没想到他说话竟如此直白,唐奕殇神色微僵:“那公子的意思是唐某我不配。”
“自是不配。”
萧逐恨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身后的陆冬至听了都觉得尴尬,也是佩服这唐奕殇能跟他聊这么多句,在这样说下去还不得打起来。
“他的意思是你们不熟,对就是不熟!”陆冬至推了下萧逐恨,反拉住他的手跻身到两人中间,与唐奕殇笑道:“大家一开始都是不熟的,就像我和唐公子你,既然话说到这里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陆冬至说着也不再刻意伪装男子声音,凑过去想同唐奕殇小声言语,却被萧逐恨拽了回去:“就在这里说。”
“那我来说,你不许插嘴。”
陆冬至捏住萧逐恨的手心,就怕他跟唐奕殇冲突,现在还不是时候。
其实她想多了,不管是萧逐恨的桀骜不驯,还是唐奕殇的谨言慎行,以他二人的性格一进一退也是断然不会在这客栈引起纷争的。
唐奕殇一对上陆冬至就像是换了个人,柔声道:“不知姑娘要同在下说些什么?”
“你不要再叫我姑娘了!”陆冬至压低了声音,见客栈仅有的几人对他们漠不关心才接着说道:“我这是女扮男装,你就算看出来了也请不要说出来,你这样纠缠着喊我禾禾姑娘,只会给我徒增不必要的烦恼,你们古人不是说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就请再看见我时假装没看见,我陆…何呵呵闯江湖需要的是神秘感。”
唐奕殇听陆冬至说话时,眼睛瞟过男子锢在她腰肢的手掌,虽然眸戴白绸,但看那紧绷的嘴角大抵是不乐意她同自己说话的,可即便再不耐也选择纵容的护在她身后,换做是他的话,唐奕殇苦笑:“好,唐某知道了,那…你住在哪间客房?”
陆冬至想到萧逐恨所说:“天…天字号北边数第一间,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上次听你师弟说你被逐出师门,那你为何还会出现在瀚墨,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江湖之大,随心而行,瀚墨要开名门大会,武林中人皆可前来观之,唐某不过是这其中之一,有何不可,倒是没想到会在此巧遇禾禾你。”
是挺倒霉的,碰到他,就跟碰到个定/时/炸/弹一样,“嗯,我们也是偶然路过,听闻有名门大会,才在此稍作休息。”她说着腰上的手掌一紧,“不跟唐兄你多说了,后会有……”
陆冬至还没说完就被忍耐到极点的萧逐恨拽上了楼。
刚关上门,两人就同时说话。
“他喜欢你。”
“你生气了。”
两句话都是肯定句,萧逐恨冷脸,毫不避讳的承认:“对,我是生气了,看见你对他笑,我就控制不住想去割瞎他的双眸,继而再打断你的腿囚/禁于无情殿内,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人。”
陆冬至先是一愣然后炸毛,踢掉了鞋跑上床,占据高点低声呐喊:“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我了,那分明就是跟我有仇,不然就是另有目的,还有我那是在笑嘛,我那是强颜欢笑,我才不想跟他说话那,还不是怕你跟他打起来,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么,那你来好了。”
她说着就扑通一下平躺在床上,那神情好似她已经被打断了腿,思绪纷飞又说起了别的:“同样都是躺在床上,人家睡美人被纺织机扎了一下,就能被真爱之吻唤醒,为什么我被你打断了腿,得不到王子的吻就算了,还得被压在床上为所欲为的亲到掉皮,说起来我也不喜欢王子,我喜欢的是恶龙……”
萧逐恨知道她又在说胡话了,听了个一知半解,板着脸坐到床边,指尖擦过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眸系白绸的面容下浅粉色唇妖冶,说出一句令陆冬至五雷轰顶的话:“你觉得我不够好?那你想让谁当你的男宠。”
陆冬至觉得萧逐恨疯批了,在她吓到不知说些什么时,他竟然侧靠到她脸颊,淡问道:“告诉我,冬至,怎样才能满足你。”
陆冬至躺中惊起,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十指都畏缩的绻在了一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我我我的天,一定是我听错了,这么没节操崩人设的话怎么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应该拿着霸总的剧本打断我的腿啊!不,你休想打断我的腿,因为真正的勇士我宁死不屈。”
萧逐恨稳住了陆冬至颤抖的肩膀,浅灰的瞳孔隐藏在白绸后,不是在同她嬉戏,“我知道你不欲理睬那唐奕殇,我只是有些吃味,只要是事关冬至你,我就想占有全部的心胸狭隘。”
陆冬至看不见他的眼睛,但那极富侵略性的话语,直接烙在了她的心口,听的她小心脏酥麻,木楞的点头。
这是原本就黑切黑的大魔头黑化了么?
看着少女呆头呆脑的模样,萧逐恨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她了,叹谓的捧起她小脸靠近,示弱道:“所以说,是我狭隘了。”
“嗯嗯嗯。”就是,就是。
陆冬至捣蒜式点头,即使被锢住,也不能阻止她的震撼,原来有些愤怒不用歇斯底里的嘶吼就能直击人心,好比大魔头刚才的那番话语,充满了暴躁与凶狠,但她却听出了那之后无尽的不安。
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
陆冬至的心在哆嗦,手却抱上了萧逐恨,即便她不能同他一样拥个满怀。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什么唐奕殇在她这里都一边凉快去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爱情的独特看法,但有一点大概是相同的,那就是占有,独占对方的那颗心似乎永远在骚动,就算有的人嘴上说着爱是放过是放手,但倘若真的心甘情愿去放下,那不是不爱便是不再爱了。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但萧逐恨莫名就触动心弦,垂眸便是少女毛茸的发旋,他反之将陆冬至拥的更紧了。
“我说你别挤了,这顶砖都快被你给踩掀了。”
“也不知咱俩谁在挤,亏你还自诩轻功了的,仅在公子之下。”
“你说归说,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女子与男子在窗外争吵不休,屋内陆冬至和萧逐恨大眼瞪白绸,然后就见他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
女:“你小点声,一会惊扰到隔壁的公子,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男:“就你这胆子,都说了让你留在谷里,非要跟来路上吵个不停。”
女:“这瀚墨样样不比琼宫,唯有一点那就是这话本齐全,难得出谷,你怎么不留,再说了不是还有浮光在,他比咱俩都靠谱。”
男:“我来瀚墨那是为公子效力,岂是你能比的,幸得我传书问了天机阁,冬至姑娘她就住在天字号北边数第二间,要我说趁他们在大堂用饭,现在躲进去给她个惊喜。”
女:“要进去也是我进,你个男的不合适。”
男:“要不是你一到关键时刻就笨嘴,我怕你说不清楚,你以为我想进去,进她的房间不就等同于刀架在脖子上,等着被削。”
女:“也对,芒种和虚妄一个比一个古板,让他们知道肯定第一时间禀报公子,我们先磨下冬至,求个情。”
这天字号物以稀为贵住的人少,皆在客栈二楼把角处冲里面,远离街市喧闹,他二人虽说的小声,但屋内仍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陆冬至觉得惊喜是不可能了,但惊吓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沧浪打头阵来了个倒挂金钩,对霜降挑了个眉,推开窗户,对上里面负手而站的萧逐恨,瞬间脚尖打滑,踉跄中稳住身型,露出讨好的笑容,腿部暗中使劲想翻身上去,刚有动作就被屋顶的霜降一把按住。
“我说沧浪你退什么?不是自称飞天惊鸿燕,接着浪啊。”霜降调侃完也不见沧浪接话,就卡在那里,甚至小腿还开始细微的抖动,看不下去的扇了一巴掌,“不行就让位,本女侠我上。”
“我看你是想上天,还不给我滚下来!”
霜降愕然,这声音是……她习惯性腿软,赶忙催促沧浪下去,可沧浪就像是定住了般,慌乱之中她只好去扒令一扇窗户,连跳带跃的骨碌进屋,头都不敢抬的喊道:“龙公公公…子!”
萧逐恨轻嗤:“你这句公子我可不敢当,至于你……”他转头看向吊在窗外的沧浪,“不想下来也好,你且待着,我叫店小二来,就说不知哪里来的飞虫,扰人的很,最好是杀掉永除后患。”
沧浪这才说话,露出一口健齿:“公子您拉我一把,我腿……腿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龙首他只在傻冬至面前崩人设,一个拿着霸总剧本却说出忠犬台词的卑(矜)微(持)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