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稻荷坊乃是江南第一渡口,有道是江花胜火绿水连天,人文雅士墨客豪侠无不爱相聚于此畅饮角逐……”
画船之上说书先生眉飞色舞,道尽了江湖百态坊间流传,一段将歇正是说到那扣人心弦精彩之处,只见先生大摔手中醒木,“客官莫急待先生我喝水润口再续前缘。”
船上听客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拍案叫好,只有一女子大喊了句,“好!说的好,先生你莫着急,待我上岸买个零嘴再回来听你细说。”接着她就踩上栏杆飞身而出,足尖踏水轻点于湖面之上,所过之处波粼浅现。
这稻荷坊本就是江湖鱼龙混杂之地,见一紫衣姑娘轻功了得倒是无人惊叹,只是她身后紧跟着就又跃出一白衣姑娘,两人相互追逐倒是成了这湖面上的一大风景。
那白衣落地伸手向前一抓就拉扯住了紫衣的后领,压低了声音说道,“霜降你勿要贪玩,今日我们快些赶路务必回谷。”
“芒种你别催了,从轻一寺出来你就一路念叨,我这耳根子都要磨出茧子了,年纪轻轻你可别学惊蛰。”霜降堵住耳朵,她就算不听都知道这家伙要说什么。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酥汁酒楼厨艺大比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听闻有比试霜降来了兴趣,拉住芒种的胳膊就跟着人群往那边挤,“走你不是饿了嘛,姐姐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芒种拿她没办法,被拽着往前走,嘀咕了句也不知道饿的是谁。
擂台上酒楼老板热情洋溢,指挥着伙计摆放厨具,“我酥汁酒楼一直以来承蒙稻荷坊诸位群英抬爱,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特举办厨艺比拼,赢家便可获得本店秘制的蘸料配方一份,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参加,另外今日凡在本店消费的所有客官菜品一律九折。”
“好!”霜降跟着众人振腕欢呼,就差把旁边的芒种耳朵给喊聋了,柳眉微弯一把将她制住,“你少跟着凑热闹,我们吃完就买马匹回枫竹镇。”
霜降似是看到了什么戏虐道,“不急,我还要观战助威那。”
“你在胡说什么?”
“喏。”霜降轻哼挑起下巴示意芒种往右边看。
素衫男子夹杂在人群之中,清秀的俊脸不是十分出挑,但那注视着台上菜谱的眼睛却是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辉,芒种抚额不由叹息,全琼宫心最飘的两个人聚首了。
同一时间血海琼宫内,陆冬至在床上翻烙饼似得滚了无数个来回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弱小的身躯里发出大大的叹气。
忽地从殿外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她立马打起百分之二百五的精神劲,用被子裹紧自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小身子骨,脸蛋朝里整个人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很轻,是有魔头坐在床边的声音!
想着她又默不作声的向着已经无路可挤的墙壁挤上一挤。
萧逐恨嘴角含笑,毫不掩饰的轻嗤打趣道,“捂的这么紧做什么。”说着就要去扯盖在少女身上的被子。
笑了,他笑了,他现在自己一个人都能笑出声了?完蛋,要疯了,他的手伸过来了,他又要将魔爪挥向我这个皮滑肉嫩的小可耐了!
陆冬至精分的小人上蹦下跳在心里喷火咆哮,手指更是攥紧了被子打定了主意不松手,真正的勇士是不会屈服在琼宫势力的爪牙下的,是时候打响捍卫身体主权的第一炮了!
萧逐恨扯了一下没扯开嘴角凝滞,浅灰的瞳眸深了几分又染上笑意,手中的力道不减,却是换了个角度打算将人带被子一把抄起。
陆冬至已然熟知了他的套路,秉承着以霸制霸则称霸的反套路战术,猛地掀开被子起身的同时转而像萧逐恨扑去,凭借着中午喝的那一砂锅高汤大力出奇迹,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的同时,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封印面具,倏的扣在他的脸上,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道,“大胆魔头还不快回归本性,看我把解除封印的面具扣回你的脸上,你还如何撒野!”
她将面具扣在萧逐恨的脸上还不放心,又拿出放在枕边的白绸绑在他的眼睛一圈,这才满意的跳下了床。
她就不信这招不管用,想她饱读武侠言情漫画,就记住了那几字真言,“墨镜一戴谁也不爱,眼镜一摘封印解除。”
想这大魔头自从几天前的沐浴之后就性情大变,一定是因为摘了这面具和眼罩,她再也忍受不了被他压身下酱酱酿酿的每一个白天与黑夜了,她要为纯洁的自己做些什么!
斗志是昂扬的,现实是萧逐恨抬手一拽就将陆冬至扯回了床上,反身将她压在身下,连被子都屈服于大魔头的威慑力下,很是应景的将两人盖住。
“闹够了?”
陆冬至点头。
“你不热?”
陆冬至玩命摇头。
萧逐恨挑眉也不管她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说着就要去解陆冬至的衣襟。
陆冬至闷的脸色潮红,像只被困的红眼兔子,捂着自己的衣襟不住摇头,这几日住在无情殿的她,上身就只能着内内入睡,再用被子裹紧自己的那种。
大魔头说,不,是!吐槽她的小怪兽睡衣碍事,一翻身尾巴就往他身上招呼,叫她着小衫即可,不可!要知道她的小怪兽睡衣那是宽大绒绒又遮肉,不冷的话都能当被子用,小衫那?小衫是薄衫,虽然里面还有心衣,但盖被子睡觉热,要不盖,跟大魔头同榻的她只觉得好别扭,但她抗议说自己回无婪殿也能养伤,就给他一句琼宫的大家都各司其职,芒种霜降惊蛰皆不在谷里,难道要派人单独负责她的用药饮食给简单驳回。
问题才不是他说的那样,他就是得了净想着亲亲她的病!
他,他,他还惦记着她的,她的小笼包,顺着她的脖颈啄下去......她不准,还好她不准他就只是逮着她的脖子以上薅,要不她就锤爆他的狗头。
就像现在有需要制止大魔头这种涩涩行为的她要站起来硬刚,紧跟着手肘使劲要站起来横的陆冬至支棱着小脑袋跟萧逐恨讲道理说, “别亲了,再亲我的嘴都亲破皮了。”
没错她的嘴在萧逐恨的偏爱之下已经为主就义肿成脆皮肠了。
少女娇软可人的小模样看的萧逐恨魔心大悦,本只是想帮她脱几件衣裳怕她捂出痱子,听陆冬至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自己,视线粘在了她红嫩的唇瓣上,俯身向下。
“不……”陆冬至反应迅速的抽出被他撇在一旁的软枕扣在脸上。
于是萧逐恨嘴唇一软就吻在了枕头上。
俊美的脸庞滞愣,低沉着声音吼道,“陆冬至!”
压在身下的少女身体一抖颤巍着拿开枕头,“我我我…好像流鼻血了。”
萧逐恨看着眼前尬笑得小脸顿时什么气焰都熄了下去,赶忙抱起陆冬至将枕头垫在她的身后,随手脱下自己的外衫捂住她的鼻子,“别仰头,我这就给你拿锦绸去。”
陆冬至低头瞥见手中沾血的锦缎外衫,一时间怒从中来干脆用力的抹了个痛快,以至于萧逐恨从屏风后走进来将布递到她的手上时,拿回自己的外衫心下一凉。
果然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爆发中让对方灭亡的陆冬至爆发了!
不过她没有那个狗胆欺负萧逐恨,被魔头镇压的心酸历历在目,她能做的只是转身抱紧自己伟大的心灵面向墙角搞自闭。
“你走吧,你再也不是那个惹人喜爱的清心寡欲大魔头了,而是一个披着禁欲外皮的泰迪精,你说什么精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个泰迪精。”
从陆冬至说你走吧开始萧逐恨就紧绷着咽了口唾液,笔直的坐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当然后面的话他一句里三句都没听懂,但还是不懂装懂的回了个嗯。
“作为一个没有加持只有bug的炮灰小菜鸡,我头悬梁锥刺骨苦背上乘心经,为的就是能够挑瀚墨杀尊上,哪知道我的三脚猫功夫就是个不堪一击的脆皮酥,别人飘忽一掌就将我打回了原型,一夜之间我从白富美变成了白负美。”
“嗯。”
陆冬至不知道他为什么嗯,继续自顾自的说个没完,手指点在墙上画圈圈,“没谈恋爱前我是你的专属小婢女,谈了恋爱我是你的专属小婢女外加人形抱枕。”
“嗯。”
“我还是个生米你怎么可以抱着我蹭来蹭去,揉来揉去,捏来捏去。”
“嗯。”
“而且还不分白天黑夜,只要你看见我就想压榨我,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剥了壳的煮鸡蛋,被你用力的抱在怀里挤成了蛋黄酱。”
“嗯。”
“我们才刚表露心迹,你不让我回无妄殿享受单人大床就算了,你晚上睡觉还不叫我穿睡衣,不让穿就算了,你还非要搂着我盖的被子睡,每天早上我都是被你压醒的!”
这句萧逐恨听懂了,摸了下鼻尖心虚的轻咳道,“嗯。”
“你还逼着我喝大补汤,喝的我热血沸腾,我想出殿晒太阳,你说我虚弱太阳毒,怕晒晕,我想出殿看月亮,你说我眼神不好,怕撞墙,我想出殿吹个风,你说我本来就疯怕抽疯。”
“嗯。”
“嗯嗯嗯,你就会说这个字还是怎么着?”陆冬至转头瞪他,捂着已经止血的鼻子,哼唧。
事关这些原则性问题萧逐恨是不会让步的,皱眉睨了眼陆冬至,“你受了重伤必须补身子,晒太阳这事可以商量,至于看月亮,你眼神实在是不好,蔷薇都能看成木槿,我不放心,吹风就不要想了,我怕你喝了风就不喝补汤了。”
陆冬至发现萧逐恨要是怼起人来,那就没她什么事了,“你你你,你怼我,就是木槿,我在书上看到的。”
“嗯,是木槿。”萧逐恨想了下还是决定让着她,回来让绣庄把那件衣服改成木槿就好。
“你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嘛?”
“嗯。”
“就像狗在看狗骨头,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勇士陆冬至:“那个泰迪精他非要压着我睡觉,真的只是压着我睡觉,压着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