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怔了怔,笑道:“莫非是个会绣花的男人?”
薛冰却道:“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只知道他每次出场时,都会穿着一件紫红缎子大棉袄,再绣上几十个瞎子。”
花满楼已然皱起了眉头,作为瞎子之一,他十分明白失去光明的痛苦,突一听到有人竟专门夺走别人的眼睛,不免对此人心生出恶感。
陆小凤已有些明白了,道:“他绣出的瞎子都是些什么人?”
薛冰道:“常曼天、华一帆……江重威……”
薛冰还未说完,陆小凤就已经动容,“东南王府的江重威?”
薛冰:“对,怎么了?”
花满楼已重重叹了口气,道:“看来绣瞎子是假,夺宝是真,只是为了那些金银珠宝,就要夺走别人的眼睛……”
脸上露出不忍之色,花满楼一向是一个自己不用点灯,也要给别人照明的人,猝然听到这天下又要多出几十个瞎子,自是感同身受。
陆小凤道:“能拿下江重威,说明这个人的武功一定很高,而他穿着紫红大棉袄……”
陆小凤脸色一阵扭曲,现在虽已经入秋了,可常言道立秋不立秋,还有二十头。意思就是,入了秋后,还有一个月的大热天。
想象一下,大热天的,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大棉袄的人在哪里绣着花……
陆小凤突然抖了一下,只觉得那画面感太强,他有点接受不了。咳了一下,道:“……说明绣花大盗的身份,一定不同凡响。”
薛冰见他们都已对那绣花大盗起了兴趣,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岂料对方话音一转,转而对她问道:“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有空跑过来跟我说这个了?”
薛冰心里一惊,脸上刚露出几分惊慌之色,就被她快速偏头掩饰过去,又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势,哼了一声。
“我看他不顺眼不行么?”
“行行行,你薛大小姐说什么都行。”陆小凤摆着手又躺了回去,竟是一点儿也不追根问底了。
见他不问,薛冰反倒急了,争着道:“告诉你也无妨,绣花大盗留下的那块帕子,有我神针山庄的绣迹。哼,我薛家是何等地位,岂是那些蝇营狗苟之徒随意攀扯的。”
她瞪起眼睛,问陆小凤:“所以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当然帮。”陆小凤慢悠悠得拿起杯子,对薛冰道:“况且我也很好奇,什么人能大热天穿棉袄,去绣瞎子。”
薛冰面色一喜,若不是旁边还有花满楼在此,她已恨不得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去。
“那花公子……”她期待得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摇了摇扇子,笑道:“只要两位不嫌我碍眼……”
“那太好了!”
薛冰高兴道,却没注意一旁的陆小凤已有些怀疑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不过看她一副恨不得快速飞过去把那什么绣花大盗狠狠揍一顿的气势,陆小凤又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是真的看绣花大盗不顺眼,还是其中令有隐情?
陆小凤不知道,不过他相信薛冰。
薛冰本就是为了陆小凤而来,见陆小凤同意了她的请求,真真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她一路轻舟简行,身上本没什么需要要收拾的,陆小凤更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唯一一个需要收拾的,反倒是花满楼。不过楼里一直有个老仆,需要担心的事也没多少,嘱咐几句便也是了。
临行当晚,薛冰给她两个姐妹留了信息。
这红衣少女,也就是红鞋子里的七妹,七妹看了看标记,甩着两条乌油油的长辫子,一路穿过花街,来到一个小屋子前,轻轻敲了敲门,不等主人说话,便直接进去了。
青衣女人叹了口气,道:“这屋子里万一有个男人,你难道也直接进来?”
七妹找了个地方坐下,玩着自己两个大辫子,笑嘻嘻道:“三娘的房间什么时候出现过男人了,就算有,恐怕不用我出手,三姐就把他处理了吧。”
三娘板着脸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敲门之后,再问上一问。”
“为什么?”
三娘道:“难道你不会尴尬吗?”
七妹不在乎道:“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尴尬的,再说,他们男人在一块儿,也没见谁不好意思啊。”
三娘淡淡道:“这样说来,等你洗漱的时候,我们也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去看了?”
七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知道她一向说得出做得到,倘若她现在嘴硬说好,说不定那天就被三娘带着一众姐妹来围观她洗澡了。
所以她不但把嘴闭得紧紧的,人也老老实实得坐在椅子上。
三娘则是端了盆水慢慢洗漱起来,她的动作很慢,清洗得也很仔细,等她将脸洗好,又将手里帕子拎干,七妹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然后又眼睁睁看着三娘拿起了梳子慢慢梳起了头发……
七妹:“……”
七妹:救救我救救我!
原来二娘说的是真的,她洗个脸都要花费半个时辰。
她现在怀疑以往的收成是不是她走捷径得来的了,毕竟她每天除了梳头洗脸、穿衣穿鞋外,那还有空去做别的事?
难道这次的任务,就靠我一个人了?
七妹怀疑人生,七妹垂头丧气,不过好在三娘也只不过晾她一会儿了,梳好了头,三娘便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七妹一下子抬起头,高兴道:“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走了。”
三娘点了点头。
七妹又道:“我不明白,陆小凤也就罢了,毕竟他的灵犀一指的确精妙,不过花满楼……他不是一个瞎子吗?为什么对一个瞎子也要如此忌惮?”
三娘笑道:“恐怕你连一个瞎子都打不过哩。”
七妹立刻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道:“我不信,除非我试一试。”
三娘点了点头,道:“行,不过要给九妹报完仇之后,你再去试。”
一边解下了自己的兵器,是一条漆黑发亮,毒蛇一样的鞭子。
镜子里,倒映出她冷厉的眉眼。
……
房子的修缮已经接近尾声,可谢窈看着看着,又不满意了,觉得院子旁边可以再开几片地来,里面种些常见的药材什么的,地面最好再铺一些石子之类的。
所幸她的要求虽多,钱也给的不少,过来的师傅们高高兴兴得来,高高兴兴地去,还自发组织家里人去河里挖石子。
至于药材,有了谢窈给的画,他们不但给她采,自己也种了许多,没事儿的时候备着,预防个万一,钱倒是次要的了。
倒是通过这件事,有几个姑娘还专门找过她,想学一下医术,也有一两个想学武。
谢窈自是全部答应。
她们的根骨不算太好,再加上年龄大了,要想学有所成,得花上七八年的功夫,不过谢窈总有法子让她们不至于太吃亏,正所谓医毒不分家,武功差点就差点,毒可以弥补一切。
有了学生,外面的事几乎都交给了赵达去处理,谢窈白天基本不见客。
这也导致了伪装而来的七妹跟三娘平时压根见不到人。
两人对视一眼,打扮得土里土气性子偏向活泼的七妹上前一步,拉住了领事的袖子,问:“这位大叔,怎么不见哪位小姐啊?”
领事看了她一眼,“你是……”
七妹回道:“我是李伯的女儿,前两天我爹被摔断了腿,不能来了,特意要我们姐妹来跟您说一声。”
“哦——”领事恍然大悟,“是你们啊,你爹还经常跟我提起过你,说什么女儿大了,眨眼就要出去了……你爹怎么样,严不严重?”
七妹道:“拖小姐的福,敷了药好多了。”
“那就好。”
领事也是穷苦人家走过来的,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是家里穷,看不起大夫,自己敷药了事。不由叹了几声,给了她一吊钱,又拉着七妹说了几句。
“……对了,你们是来找小姐的是不是?不过她一般不怎么出来,有什么事都是交给赵管家的,我跟他说一说。”
眼看领事就要去找什劳子的赵管家,七妹赶紧拉住了他,领事看着那双手怔了怔,怎么一点茧子都没有?
不等他细想,七妹道:“这个先不急,我听说这别院的人有些古怪,是不是真的啊?”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
领事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拉过去,警告道:“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
“您就说一说嘛,不然我心里实在没底的很。”
领事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脸色,犹豫片刻,道:“也好,你听完之后,也跟你爹娘说一声,省得他们胡思乱想。”
七妹连忙点头。
然后领事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七妹一时点头,一时附和几句。
而三娘呢?三娘已悄悄进了院子,两只手搭在了门上,眼看着就要推开,旁边突然出现一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三娘吓了一跳,委屈道:“我是李伯的女人,我爹腿摔伤了,若不是小姐教我爹辨认跌打损伤的药材,恐怕已经……已经不行了,我娘特地让我拿几个鸡蛋给小姐。”
那人听了之后,先是用刀挑了下盖在篮子上步,确认里面确实是一篮子鸡蛋。
三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这竟是一个练家子,还是一个善使暗器的练家子。
“我家小姐不喜欢吃鸡蛋,你还是拿回去吧。”他顿了顿,又道:“以后若是有什么病啊痛什么的,你可以过来找我,我们这里会开一家医馆。”
“没什么事,最好不要打扰小姐。”
三娘低声道:“我知道了。”
然后拉着七妹一起回去了。
晚上,七妹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三娘,三娘听后,冷笑道:“看来,要她一面可不容易。”
七妹道:“那我们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口却多了一个老妇人,她端着一碗炖好的鸡汤,哆哆嗦嗦走来,又哆哆嗦嗦地放下,两人的目光就一直跟着她进来到她出去。
七妹冷哼了一声,“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旁边的三娘却没说话,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七妹高兴道:“你有办法了?”
三娘却端起了鸡汤,道:“先喝鸡汤,等会我们去放把火,看她出不出来。”
七妹眼睛一亮,“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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