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知道自己对那位谢前辈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的。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从不掩饰,就连一向对感情颇为苦手的胡铁花都能看得出他的小心思。
所以在她离开之后,楚留香立即也寻了个理由脱身,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碗细粥,一碟腌菜。
他敲了敲门,道:“是我。”
“请进。”
里面声音低沉,带着酥软人心的宛转悠扬,楚留香立刻意识到里面的人是真醉了,他小心护住碗里的东西,然后推开门——
就见谢窈坐在床尾处的长椅上,发丝零零散散的飘落,双颊微红,美眸斜睨,在看到清楚他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后,诡异停顿了一下。
“你……”她想说自己可以把喝进去的酒完全逼出来,不用他担心。
但楚留香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自顾自道:“这是我从许师傅哪里要来的,他做的腌菜据说味道很不错。”
又道:“空腹喝酒很伤脾胃的,你若不想明早起来浑身难受,最好还是往胃里垫一垫东西的好。”
警告?jpg
谢窈:“……”
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小桌子旁,端着一碗熬烂了的米粥,用勺子小口小口舀着吃。细腻柔软的食物一经流进胃里,五脏六腑发出来妥帖舒畅的感觉,而可口的腌菜,让食物多了一些层次感。
谢窈很快将碗里的食物吃完,刚想说什么,嘴里便不受控制打了一个小小酒嗝儿,她双眼在这一瞬间微微放大,脸颊烧地红红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楚留香,却发现他好似没注意到这个,见她转头看向他,反而体贴道:“再来一碗?”
谢窈沉默地摇了摇头。
楚留香收拾好东西,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好像他来时,仅仅只是为了送上一碗米粥、一碟腌菜一样。
但他自己知道不是的,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就像胡铁花说的那样,他坏起来时虽让人头疼,但好起来时,却好得叫人做梦也想不到。
就比如现在。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却忽然响起了谢窈的声音。
“你要离开吗?”
就像坚冰之下突然露了一个口子,楚留香心忽然跳得有些快,他听见自己轻声回道:“如果主人不赶我走的话……”
谢窈不再说话了。
而楚留香也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谢窈没有开口,外面的人却已推门进来了。
是去而复返的楚留香。
谢窈沉默了一下,道:“我还为你会再等一等。”
“事实上,我已经等的已经足够久了。”楚留香道。
无数个夜晚,他都会因为她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同而无数次去推敲她的身份,但是在水母阴姬当众点名之后,他更是有过守着黑夜到天明的经历。
但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她了,这是独属于他的小秘密。
谢窈又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真的考虑好了?”
楚留香笑了笑道:“如果你想说的是有关于你的身份、来历以及那些不能以常理解释的现象的话……那么我考虑的不能再好了。”
他直视着谢窈,不给她任何能够逃避的机会,“那么你的回答呢,我的姑娘?”
悠扬动听仿佛说大提琴拉动了琴弦,在她面前轻轻响起。
不是谢姑娘,更不是高高在上的谢前辈,而是……我的姑娘。这句话在他口中,简直比所有的海誓山盟都要来得动听。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他的眼睛好像映入了明月的光辉。
谢窈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为他动心了。
第三次了。
她心想。
在那样直白炽烈的视线中,谢窈默默站起身来,然后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一步一边朝他贴近,楚留香眨了眨眼,敞开怀抱,直到她的身体完全贴紧他。
但她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他愣了愣,然后从容往后退,再退,直到他脊背抵着门口。
谢窈伸出手将房门反锁了,然后看着这张令无数女人心动过的脸,脑子里有个小人一直叫嚣着:为什么不呢?
是啊,为什么不呢?反正他的确为我心动,而我也恰好如此。
谢窈伸出双手,捧起了这张脸,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他的唇瓣。
接吻的一瞬间,楚留香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他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然后举一反三吻了回来。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将她牢牢得锁在他的怀里,墙上的影子像两只交颈的黑天鹅纠缠在了一起。
伴随着一声惊呼,谢窈被他打横抱起,两人滚在了床上。
木制的床榻很快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属于男人的、女人的衣服一件件被抛了出来,床榻上响起两个人激烈战斗的喘息声。
楚留香一向知道如何在□□的大海里纵横捭阖,这次也不例外。
谢窈攀着他的后背,漂亮的足背微微弓起,感受着浪潮起伏……
*
阳光终于渐渐升起,初生的阳光温柔得如同婴儿的呼吸。
张三端着盆拿着牙刷和杯子从外边回来,虽然完全可以从窗台上直接倒下去,但他还是觉得外面的空气更好。
一日之计在于晨,他想。
不过这个时候,除了那些要轮流划船的船夫,其他人估计还在呼呼大睡呢。
尤其是胡铁花那家伙,呼噜声吵得他差点睡不着觉,幸好他不在楚留香的房间里,不然真不晓得自己受不受得了。
想象了一下晚上楚留香一脸苦大仇深得盯着打呼的胡铁花,张三就忍不住想笑。
……对了,话说昨晚上楚留香是不是不在?
路过谢窈的房间前,张三迟疑地想到。大约又去谢前辈哪里了吧,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真的看到时,张三心里总忍不住升起一股敬佩之心,不愧是风流满天下的楚香帅啊。
他感慨道。然后就听见前面就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咯吱声。
一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从门后走了出来,张三缓缓瞪大了他的眼睛,等等,那不是楚留香吗?
他脸上还是未梳洗的模样,却露出了餍足的表情,然后坦荡又自然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张三:“……”笑不出来了。
……等等,他又看了一眼房间的位置,确定是那谢前辈的房间没错。
然后他整个人就斯巴达了,如果他见过世界名画《呐喊》,那么就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跟它是差不多的。
“楚……楚兄,你……”他震惊地看向楚留香,嘴里连个成调的句子都说不出,一只手指了指楚留香,又指了指他刚出来房间。
楚留香揉了揉鼻子,面色日常:“好早。”
“好早……”张三干巴巴回了一句,又发现不对,他想上去揽住楚留香,问一问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拿下的她。
可这时,另一个人也走了出来。谢窈换了一身青色长衫,马尾高高扎起,脖子与衣领的交界处还有几处不太明显的淤红。
她同样看到了张三,朝他微微点头,便是打了招呼,然后又是一脸平静坦然从他面前路过。
张三:“……”
张三:“…………”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大惊小怪吗?!
张三十分挫败,不过在吃早饭的时候,倒是有人看了出来,露出来心照不宣的表情,后果便是,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十分安静。
倒是金灵芝路过的时候,好奇指了指谢窈的脖子,问:“你脖子怎么了?”
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
楚留香用力揉着鼻子,明明不是在问他,他脸倒是先红了。
谢窈面不改色道:“蚊子咬的。”
金灵芝睁大眼睛,吃惊道:“什么样蚊子能咬这么多?”
谢窈道:“一只很大的蚊子。”
金灵芝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居然也有被蚊子叮的烦恼。
楚留香:“……”
他这一辈子,简直没有比此刻更尴尬的时候了。
但他不能逃,就在他硬着头皮想要出声的时候,旁边却想起了胡铁花的声音,他用鼻子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立刻就把金灵芝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楚留香暗中松了口气。
金灵芝瞪着眼:“你哼什么?”
胡铁花道:“反正不是在哼你。”
金灵芝气急,想要找他理论一番,但身后的白猎立马拉住了她,支支吾吾道:“有没有可能胡兄真的不是在哼你。”
金灵芝奇怪道:“那他是在哼谁?”
白猎小声道:“我觉得可能是楚兄。”
她又看了看胡铁花,发现他的确是面朝楚留香那边的,难道真的是在哼楚留香?
金灵芝将信将疑。
直到晚上,金灵芝亲眼看见楚留香从谢窈的房间里出来,看到她的时候,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金灵芝:……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谢窈脖子上的淤红是怎么回事了,她红着脸,狠狠瞪了一眼楚留香,连带着其他人也未能幸免。
众人:怪我咯?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三:卧槽。
胡铁花:卧槽。
英万里:卧……等等,我为什么也要说这个词?
金灵芝(脸红)(手足无措):你们这些,这些……
没写脖子以下的位置,大家都是靠想象、咳,想象,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