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虽然店家已经努力按照她的要求准备了触感丝滑又柔软的被褥，还重新布置了房间，赵煊还是失眠了。
一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在赵煊眼中不断浮现。
从汉水河畔停泊的渔船到狭窄巷子里围聚攻来的乞丐，从顺着剑身低落的血液到医馆中地上的拖痕，一幕幕让赵煊的心情很复杂。
当得知这世界里大宋灭亡五十年中原已经是蒙古人的天下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即使都与赵煊过去的生活截然不同充满失序，刺激感也不如之前。
在这世上，她是个亡国之人了。
赵煊从空间包裹中摸出最喜欢的布老虎，熟悉的气味让她安心了几分。
一个有着和她自身力量相比过于庞大目标的亡国之人。
难得她因为顽疾而折磨到无法安然入眠，但拥有健康的身体后却仍然难以入睡。
今晚难以入睡的人不止赵煊一个，她能够听到一旁的被子下传来啜泣声。
唯一的父亲死了当然是值得哭一哭的悲伤事，赵煊想起被灭族的赵氏皇族，除了那两口血外什么都呕不出来。
周芷若哭累，慢慢也就睡着了。
赵煊从床上坐了起来：系统，我想学习武功。
系统：根据未成年人健康使用时间原则，今日可使用的户外运动时间剩余0分钟，建议您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赵煊叹了口气，又把自己砸回了床上。
系统：在过去的三个时辰，平均每一炷香您叹息一次，是否为您打开娱乐应用？
赵煊之前病的很难受时，系统打开过娱乐应用给她放歌曲听，玩一种方块下坠的游戏，又或是讲一些奇怪匪夷所思但却是真的知识。
但赵煊现在没有心情。
她打开之前没读完的作品看了起来，好奇韩非子还有什么智慧的言论。
什么时候睡着的赵煊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桌子上摆着食物，赵煊咬了一口包子后皱起眉，内馅已经凉了尝起来有股油腥味。
赵煊使用系统寻找周芷若的位置，然后发现她被很多人包围了。
“不想吃苦头就说实话，告诉我们那对夫妻的行踪。”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被一众人堵住的周芷若不停的摇头，脸涨的通红。
“那两条街上所有人都被杀了，怎么偏偏你这个女娃娃活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问道，他身材雄伟明显是练家子。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拜托各位大侠好汉放了我吧——”
周芷若本就瘦小，被气势汹汹的江湖中人围在中间更是显得无助，无处可退。
“我们是名门正派，自然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可你也不要——”另一个年轻妇人仍是咄咄逼人，不肯让开前路。
“药材街被血洗灭门距离现在已经十个时辰，若是真有心做善事早就应该循着痕迹去寻找犯下血案的人，而不是在这为难一个小姑娘。”清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话语中包含的讽刺意味让在场的江湖人士纷纷变了脸，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同样很年幼的女娃娃。
她看上去比渔家女高一点，不同的是望向他们这些人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敬畏和恐惧，而是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鄙夷。
“老子在问问题，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女娃娃插嘴？”一脸胡子的男人说着甩出了手里的东西，向赵煊而来。
“小姐，危险。”周芷若发出惊呼声向她的方向跑来。
一道银光迎面而来，系统没有给出任何危险提示赵煊丝毫不为所惧，一脸淡定。
随着金鸣之声在身后出现，周芷若发现一根金属钉子钉入了赵煊身后的木板。
“女娃娃，你为什么不躲？”即使被无声的注视着，胡子大汉不以为然的问道。
“因为我想看看，所谓名门正派的大侠究竟是什么做派？”赵煊把周芷若往身后拉了一下：“所谓名门正派的大侠们又想对失去父亲的孤女做什么？”
经历过在船上被打劫，在巷子里被乞丐群殴等事件后，赵煊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里有一部分习武人士视人命如草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们欺负人似的。”一个面入树皮的老人睁开搭隆几层的眼皮：“倒是你年纪小小口出狂言不懂尊重，女娃娃你知道什么是侠嘛？”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除暴安良、保护弱小的便都可称之为侠。”赵煊说道。
虽然这些武林人士聚在这里一旁的百姓都不敢过来，不过在一双双眼睛下面想来这些人就算没有风度和气量也要几分颜面，做不出当街暴打垂髫女娃娃。
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又没头没脑的一哄而去，望着离开的背影赵煊觉得这些“大侠”有些可笑。
“他们还会再来嘛？”周芷若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不知道，也不需要在意。”赵煊摇了摇头：“芷若，你怎么被这些人缠上了？”
“早上下了雨，我担心爹爹的坟墓于是去看了看。”周芷若小声说道。
周芷若早起后准备了早餐，但是不敢叫醒小姐，发现下雨了便匆匆离开了客栈，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周芷若把路上买的小吃递给了赵煊：“小姐，我听大侠说那个使用珠花杀人的是金花婆婆，与她同行中毒的是银叶先生。”
“这不是连行凶者的名字都知道了，他们怎么不去追？难道腿脚连老夫妇都追不上？”赵煊一脸诧异。
周芷若垂下眼帘，想起昨天的事还很难过：“这我便不知道了，还听到有人说这城还有一位很厉害的高手，陶泥碎片就能取人性命，大家都在议论这两件事。”
周芷若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很久，发现这不是回客栈的路。
赵煊回到了昨天的院子，房门紧闭胳膊粗细的锁看来主人出了远门，归期不定。
周芷若憋了许久，终于问道：“小姐，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开始新的旅程。”赵煊看向天空：“怎么走我还没想到，不过我想去汴梁城和元大都看看。”
赵煊对于具体要去哪里并没有想法，她觉得出城然后沿着官道一路前进就会到下一个城镇。
但是在实际上路半个时辰后，赵煊发现自己的计划有点过于理想。
赵煊头坐在石头上懒洋洋的晒太阳，任由流水在她的脚上冲过。
太阳毒辣的狠，周芷若把用草叶和野花编织的帽子戴到小姐头上后才脱掉鞋袜放松双脚，她之前也从未一次走过这么多路。
“路上若是遇到客栈，买匹马就好了。”赵煊说道。
很幸运的是，不久之后两人就看到了一处茶铺。
不幸的是，茶铺中并没有愿意割爱售买良驹。
荒凉的小路上，一头载着两个女孩的青驴慢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坐在后面的姑娘手中拎着一根柳条，随着她的动作系在上面的萝卜抖了抖，驴子的速度变快了一点。
周芷若倒是暗暗松了口气，她发现自己作为婢女哪方面都很不称职，小姐随口提句骑马她都不会：“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我们就能进城了。”
实在是臂力有限，很快萝卜叶子就被啃的差不多，就在周芷若担忧的在草丛中四处寻找新的萝卜代替时，驴子停了下来。
周芷若低下头，发现控制驴子的缰绳被狠狠勒住了。
四周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虫鸟鸣叫和驴蹄撅地的声音，周芷若有些不知所措：“发生了什么，小姐？”
“不知是哪位名门大侠，既然特意为我们而来为何还藏头藏尾？”赵煊问道，她不肯再往前是出于谨慎起见。
赵煊已经见识过一些大侠的行事作风，担忧辛苦驮他们一遭的驴子再因为被迁怒惨遭毒手。
话音落下后，一个枯瘦身长如竹竿老头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满脸的皱纹看不出他到底多大年纪了，满面愁容就好像家中发生了让人很不幸的悲伤事，神伤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痛哭流泪。
这充满欺骗性的外貌让赵煊有一瞬间的迟疑，系统发出危险提醒真的是因为眼前这个老人嘛？
老人家一脸哀痛的说道：“老朽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我孙儿的事。”
赵煊和周芷若相视一眼，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赵煊有点疑惑，这家伙穿的不像乞丐，怎么孙子却在要饭？
老人垂头叹了口气：“老朽的孙儿是城中丐帮四袋长老的徒儿，昨日他偷了你的荷包，然后被你打伤了，是不是？”
“他偷我荷包在先，之后又想绑架我勒索我家人，难道我就要乖乖挨打不反抗嘛？”赵煊这才清楚苦相老人因何而来。
“我那苦命的孙儿死了，他是我唯一的孙儿。”老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明明枯瘦如柴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我没有杀他，那天所有的乞丐我都没有杀。”赵煊反驳道。
“你是没有杀他，可你重伤了他，所以他被抬去医馆，连逃跑都做不到就被杀死了，他的死你难逃其咎。”老人虽然说话慢条斯理但这话里的道理缺歪的很。
“老朽来，就是为了取你性命。”
即使赵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冰冷的剑光迎面而来时还是反应不及。
她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叒换工作了
希望这份工作能干的顺心些
定个小计划：坚持三个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