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本来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听到白静这话却是陡然间不怕了————原来不是宫主动手啊......
不是小宫女看不起白翩翩,而是白翩翩本就无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是让她杀人了,就是杀砧板上的活鱼都可能被鱼尾抽上两巴掌,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白静亦作此想。
她见书言言呆呆愣愣不做反应便心知肚明,书言言适才所说不过是信口胡言。
被当作试验品的小宫女被白静轻轻给放了,下一秒,却见她径直掐上书言言的脖子,言辞狠戾无情。
“空口说大话就想糊弄我?”
“看来是我素日待你太好了,才让你长成这般天真,这般愚蠢!”
书言言:“!!!”
书言言是怎么也没想到,武侠里的反派角色在威胁她时都爱用掐脖子?!
她登时被掐得憋红了脸,感受到上个任务落到王怜花手上时的同款窒息滋味,不由得开始挣扎起来,“呃.....放....放开.......”
白静闻言不仅不放还愈发用劲儿,伴着她嘶哑又阴沉的声音而来的......是她一览无遗的杀意。
“往日里怕打坏了你的皮相,所以你姐姐受过的‘磨砺’我从未让你受过,不曾想,竟是将你养废了。”
“若是你的复仇只剩一张嘴,我焉知你不会临阵倒戈?我苦心孤诣二十载,又如何能废在你这无用之棋的手里?!”
说完她手上青筋暴起,显然下了死力!
“母亲不要!”
白飞飞在旁骇得面无人色,扑将过去欲行阻止,只是白静掐人的手坚硬如铁,任她如何掰扯都于事无补。
白飞飞急得直掉眼泪,“母亲不要,飞飞求您了,放过翩翩吧。”
白静手上因她之言确实有些收敛,却仍未放开。
她幽暗的眼眸透过面具上的黑洞,直勾勾地看向白飞飞,突然道,“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有几分勾人。现在想来,我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下翩翩?明明你的姿色也不比她差几分,既如此————”
白静手上倏地一紧,书言言面上顿时又涨红起来。
能将他人生死轻易握在掌心,这样的予夺之权当真令人着迷。
白静施施然地对书言言道,“同为女儿,其实乱谁不是乱呢?这般说来,你可真就是块儿鸡肋了,食之无味,弃之......似乎也不可惜!”
随着话音落地,她就欲动手扭断书言言的脖颈。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书言言的嘴巴开开合合,无声道出一句话,“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两人交叠在地上的影子随之浮动起来,顷刻间就将书言言和白静一同裹了进去。
在场一众只觉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凭空掉进了影子里,可待她们冲将过去,扑地一摸,却是一手的空。
地板还是那个地板,影子也是寻常影子,可人就这么生生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惊恐又茫然————这是怎么发生的?!
*
另一厢,嵌合暗翳庭里。
白静在被黑暗吞噬的同时,手上只觉得有一股力量缠上她的指尖,用几乎要掰断她手指的力度,狠狠扯开她的手。
书言言就此脱身,而白静则被触手一般的无数黑影捆了四肢,五花大绑地吊在半空之中。她的鎏金面具则似无主之物,孤零零地掉在地上,让她被烧毁容的一张脸无遮无掩。
书言言捂着脖子呛咳不止,胸口剧烈起伏着,张嘴拼命呼吸着。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半坐在地上,扬首望着吊在空中的白静,心里恨不能给她来一遍满清十大酷刑。
“任务为重”被她在心底反复念叨好几遍才稍稍平息被掐的怨怒,心里只道———任务结束之后有你好受的!
半空之上,白静看着自己与书言言之间天差地别的待遇,须臾之间就想明白是书言言搞得鬼,她又惊又怒,张口欲骂,书言言手指一动,立马又有一条黑影触手捂住了她的嘴。
白静这会儿说不慌都是假的。
她嘴里呜呜咽咽的,似乎在喊“白翩翩”,又似乎在叫嚷着“放开她”。
放开?
哼~
书言言轻启朱唇,开始念咒,“布瑠部,由良由良,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
顷刻间,只见一庞然大物拔地起,如山巍峨,如海磅礴,正是十影之中的最强式神。
书言言就站在他的掌心,被他珍而重之地高高捧起,直到高过白静。
她一挥手便撤了捂住白静的影子手,居高临下,抱臂睥睨着她。
“母亲,正如你所言,光说不练假把式。”
“眼下,你可还满意女儿为您展现的一切?”
白静惊怒交加,“你,你如何会有这等鬼神之力?”
书言言垂眸,学着白静适才施施然的口吻道,“有所得必有所舍,母亲就无须多问了,总归女儿活着,就是为了向快活王复仇,不是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静一想到这般人力不可违抗的鬼神之能若是加诸在快活王的身上————
“哈哈哈哈,柴玉关!柴玉关!!!”
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快意中夹杂着无边恨意。
“我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你被我踩在脚下是如何的摇尾乞怜!”
“我要将你碾进地里,烂在土里,任你生前再风光,死后却是曝尸荒野,无尽悲凉!”
“如此才能解我心头大恨,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快活王听没听到的书言言不好说,但她快被震聋了是真的。
领域展开有时间限制,只能开五分钟,系统倒数完【三二一】,书言言和白静就一起被丢了出去。
领域之外,白飞飞带着一众宫女手持铁铲正要挖地。
这第一铲子正要下去,就见书言言和白静冷不丁地从地里冒出来。
白静失了面具遮挡,可怖的面容骇得宫女们纷纷低下头颅,不敢细看。
书言言则是装逼挨雷劈,召唤最强式神的下场是一秒昏厥倒地。
白飞飞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所为,还当她是出了何事,连忙将人抄膝抱起。可是白静未曾发话,她也不敢径直将人抱走,只能眼巴巴地等她娘示下。
白静一改适才恨不得杀了白翩翩这无用之人的态度,摆摆手就让白飞飞带人下去,还嘱咐要好生照顾。
白飞飞心下虽然惊疑不定,但妹妹的身体要紧,她点过头就飞速抱着书言言离开,徒留下一众宫女抱着铁铲,待着不是,走也不是。
白静已然察觉自己失了面具,只能用背影对着一众宫女。
她点了为首的大宫女道,“如意,传令下去,盯紧山佐天音的动向。”
如意一听便知计划要被提前。
她虽不明缘由,但主子有命,她只能俯首称诺。
*
书言言这一昏便是一天,白飞飞衣不解带地在房里照看着,便是宫女过来要替她都不让。
等书言言醒来已是次日的傍晚,地宫瞧不见天色,但白飞飞的面色显然不好,憔悴了许多。
“呃.......飞,姐姐?”
书言言连忙坐起身,打过招呼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飞飞已经从白静那里知道许多,一时间,她看着书言言的目光分外复杂,“你,你到底是舍了什么,才换来那样妖异的力量?”
书言言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飞飞在说什么。
已经很习惯圆话的她微微错开眼,带着浅笑道,“没什么的,姐姐不要担心。”
不想只这一句就让白飞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你让我怎么不担心?!”
“你到底背着我跟什么鬼东西做了交易?”
“又是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这样的能力?”
书言言想着是时候上煽情戏码了,张嘴就道,“姐姐,为了复仇,为了你,我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不想直接招来一掌掴。
她“脸红”了,白飞飞却是“眼红”了。
“谁稀罕你这么做了?!谁让你这么做了?!”
“为了我?你可真会给我扣帽子!”
书言言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扇过巴掌,本来都要发火了,可是看着白飞飞倔强地不肯落泪的模样,她也知道这是白飞飞爱之深责之切。
————失策了,不能拿这个煽情。
她立马换了说辞。
“是我说错话了。一个人做任何事,都该是为着自己的。为自己生,为自己死,复仇是为了平息自己的怒火,获取力量是因为不甘平凡。”
“我想着与其像瓷器一般美丽又脆弱,我倒宁愿像一场烟花热烈绽放,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能在天边,在你们的眼里,映下绚丽的光亮。”
“如此,我便不枉此生了。”
这话显然触动了白飞飞。
她一眨眼,任泪水珠落,哽咽着声儿道,“你,你还有多久?”
她想不出一个人除了寿数还有什么可以拿去给魔鬼交换,可翩翩本就寿元有限,再舍还有多少日子好活?
书言言顺势而答,“好像没多久了。所以要快啊姐姐,我们的复仇大计,再拖久一些,我怕是要来不及将快活王一起带走了。”
白飞飞紧咬下唇,恨恨地看着书言言,心底只觉得有一股怨愤在横冲直撞,“你竟是比我还要狠心,竟敢舍下我一人?”
书言言这会儿若是能想起扫一眼人物信息表,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是非了。
可惜她不知道,一心只顾着完成支线————拯救白飞飞。
问,要如何救一个满心只有复仇的人?
答,让她除了复仇还有别的念想。
书言言想着电视剧不都那么演么?一个要死了,另一个带着那个的份儿一起活下去之类的,于是张口就来。
“姐姐,命数有时,不得强求的。”
“若我走了,你就替我多看看这个世界吧。”
“我还想看泰山之巅,看天池之水,看大漠落日,看海外仙山,看你觅得良人,看你生下的世间最可爱的孩子。”
白飞飞一把将书言言抱进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用最决绝的表情说最温柔的话,“只要你想,我定让你如愿。”
【所以我想的,你也要为我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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