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宫九脸色骤变,管家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说错了话。
瞧宫九那张阴沉的脸,管家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相比于宫九的反应,江子辰显得很镇定:“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
管家伸出三根手指,刚想开口,就听一旁的世子道:“跟着我一个月三千两白银。”
听周围人倒吸一口气的反应就知道不是一笔小数目,江子辰若有所思:“若不跟着你,是多少两?”
管家几乎要吓晕过去,他出了一身汗,很想使劲拍两下刚刚悬在半空的手。
谁来救救他?他要怎么和世子解释,这次招人的预算是每人三百两以下?
没理会欲哭无泪的管家,宫九紧紧看着江子辰:“三百两白银。”
江子辰闻言,和宫九四目相对,不想让旁人误会宫九是为了他特地这样,故作生疏道:“怎样才能跟着你?”
宫九有些惊讶,黯淡的眼神有了些神色。他轻轻笑了一下,阴霾一扫而空:“只要想就可以。”
其他人面面相觑,清楚宫九为人的,都不是很敢跟着他。
管家听到这儿,少了几分担心。
王府内的人都清楚世子有不同于常人的暗疾,大嘴巴的往往会告诉外人,这一来二去,想和太平王府攀关系的人都知晓的差不多了。
看其他人迟迟没有动静,江子辰很是意外。他思索一阵,朝宫九靠近一步:“我想跟着你。”
宫九心头微动,他不顾旁人怎么想,把干净的外衫递给江子辰:“一会儿有宴,先凑活一下。”
江子辰见他不避嫌,暗暗轻叹一口气,从宫九手中接过外衫:“多谢世子。”
听到比宫兄还要陌生的称呼,宫九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失落。
他抬手挥了两下,示意管家带着其他人离开后,才道:“子辰,你可是因为我的隐瞒生气了?”
江子辰摇头,他虽不知宫九为何这样想,但还是认真道:“你从未隐瞒什么,我为何要生气?”
宫九手指微动,他还是有所隐瞒的,就比如他根本不知道江子辰所提到的“陆兄”到底是谁。
犹豫片刻,宫九决定先不提与外人有关的事:“那子辰刚刚为何唤我为世子?”
江子辰当着他的面换下沾血成了深红色的外衫,面不改色道:“若不那样,会让旁人误会这有失公正。”
宫九闻言,心底的不悦一扫而空:“日后不必在意这些。”
江子辰并不争论:“好。”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似烟花炸响的声音。宫九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轻声开口:“时辰到了,宴会要开始了。”
江子辰“嗯”了一声,他本想跟在宫九身后走,奈何身旁的人愣在原地儿,迟迟没有动弹。
一刻钟后,炸响声再次传来,宫九回过神,想到江子辰还在身旁,他伸手触碰江子辰的肩头,垂眸道:“有一些褶皱。”
江子辰并不动弹,在宫九冰凉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脖颈时,他抬手握住宫九还在捋褶皱的手:“无妨。”
手再次被暖意包裹,宫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宴会同我坐一起可好?”
江子辰顿了顿,有些犹豫。虽知身处之地变了,规矩也变了,但正如君臣有别……
看出眼前的人在为难,宫九并不强求。他放下手时,故作无意的勾住江子辰的手指:“好了,日后我们再坐一起,我先带你过去。”
江子辰松了口气,跟着宫九绕了良久,才抵达宴会地点。
为所招侍卫设下的小宴会位于王府偏殿,可容下数百人的殿内,摆放了数百道菜。
负责操办这一切的管家见宫九出现,连忙上前,他想将功赎罪一般,道:“世子,上面有两个座位,特地为您准备好了。”
江子辰顺着管家的视线看过去,最高处有两个座位紧紧挨着,看着就好像一对。
宫九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座位,视线再落到江子辰身上时,又变得极为柔和:“我先过去,若有事发生定要找我。”
江子辰点头,等宫九入座后,他才找了一个还算安静的地方坐下。
比他先入座的人在这期间并没闲着,每上一道菜,他们都争先恐后加几筷子细细品尝。
看看一片狼藉的桌子,江子辰沉默片刻,决定先不动筷。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满脸通红,一看便知是喝多了。男人握着酒杯摇摇晃晃:“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世子是个怪胎。”
江子辰闻言,抬眼看向对面。
男人身旁正专心干饭的人也听到了,他立马放下筷子,神色紧张的低声斥责:“嘘!别说话,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男人撇撇嘴,转身朝另一边儿的人道:“兄台,你知不知道啊?我还听说,世子藏了一个貌美的姑娘……”
江子辰眉宇轻皱,正想阻止口无遮拦的人继续说,就听细微声音传入耳中,很快一把飞刀从他眼前晃过。
刚刚还在说话的男人,瞬间没了声音。那把飞刀刺进了他的额头,一击毙命。
周围人看到出了人命,喝到醉呼呼的人醒了酒,话多的人止了声,夹菜的也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
偏殿很快陷入安静,江子辰微微侧眸,目光准确无误落在刚刚下杀手的人身上。
“沙曼?”
认出沙曼的人倒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冷若冰霜但相貌好看的女子,一脸惊讶:“她不是很早之前就被她哥哥卖进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第二把飞刀从沙曼衣袖中飞出,不偏不倚扎进他额头,依旧是一击毙命。
不在意旁人的生死,江子辰握住面前的酒坛,正想倒一杯,就听不远处的管家道:“沙曼姑娘,可算把您请过来了,您过去世子一定惊喜。”
想到头一个男人说过的那些话,江子辰手微微一顿,开封的酒坛歪了一些,洒出不少酒。
沙曼并不理会同她说话的管家,她径直朝江子辰所在的地方走。
留意到那抹身影越来越近,江子辰放下酒坛,扭头看向直奔他而来的沙曼。
她厌恶宫九,连同厌恶他所有的一切。看出江子辰身上穿的外衫是宫九的,沙曼冷声道:“你跟我出来。”
江子辰未动,看她满眼厌恶,心底略微有些疑惑。
宫九离他们虽远,但视线一直落在江子辰身上,待沙曼靠近他时,宫九也在靠近。
沙曼正欲再对江子辰重复一遍刚刚的话,余光就瞥见令人作呕的人也到了身旁,对宫九又惧又怕的感觉让她胃部泛起一阵恶心,
宫九并不看她,而是稳稳坐到江子辰身旁:“那座位不是为你准备的。”
此话一出,沙曼脸色瞬间煞白,私下露出让她觉得恶心的一面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当着所有人羞辱她。
宫九并未留意她的神情,回想刚刚江子辰倒酒的手歪了,他伸手去触碰身旁人的衣袖。
意识到宫九想干什么,江子辰很快收手避开:“湿了。”
扑了个空,宫九有些受伤,他轻叹一口气:“湿了的地方贴在身上会不适。”
江子辰觉得浪费,那一小片湿漉的地方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没必要毀一件外衫。
但拗不过宫九,他只好抬手再落下,以内力为刀划破了被酒浸透的衣袖。
看宫九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沙曼后退半步,对眼前人的厌恶更甚。
许久不曾相见的人,再出现到她面前,竟装成一副断袖的模样,委实让人恶心。
管家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让还待在这儿的人离开。没有谁敢留在这儿看太平王世子的戏,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等除他们以外的人离开,宫九闭上眼,对着沙曼道:“你也走吧。”
宫九的声音让她又恨又怕,沙曼缓和一阵后,攥紧手,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只是,她刚走远几步,就听江子辰道:“请留步。”
宫九身体一紧,他睁眼看向身旁的人,见江子辰起身朝沙曼靠近,他一把握住江子辰的手腕。
感觉到宫九似是在不安,江子辰安抚道:“很快回来。”
这话并不足以让宫九心安,但想到该面对的事情迟早要面对,他还是松开手:“等你。”
沙曼后背僵了一瞬,听江子辰脚步声靠近,她才继续走。一直到走出偏殿数十米她才停下:“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江子辰顿了一下:“那些人所说是真?”
沙曼抬眼看他,语气生硬:“是真是假又能怎样?”
于她而言,在丑陋的人面前,真假并不重要。回想宫九让她用鞭子抽他的样子,沙曼身体直发抖。
宫九把她从青楼中赎出又如何?
不管是尽享王府衣食也好,金银珠宝也罢,都不是她所求的东西。那不过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不过是宫九因她像他母亲的一己私欲。
想到这儿,沙曼转身看向偏殿,她满眼皆是厌恶:“你可知他为何当着外人的面不肯看我?你若知他有丑陋的一面还会跟着?”
她不明白,受了刺激就会狂叫发疯求别人使劲打他的人,为何还能好好活在这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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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清风语别离 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