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小鬼大睁着眼睛,问道:“这是何意?”
夏初儿道:“我方才已经说过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想看看他是谁。而你不是只杀必死之人吗?那么他既然没有必死,你也就不会割掉他的头,对不对?”
红衣小鬼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然后他生气道:“所以你在骗我,你居然连小孩子都骗!”
夏初儿微笑道:“我可没有骗你。”
那红衣小鬼的指甲已经陷在了夏初儿的皮肤里,他大声道:“可是你答应了给我头,却没有给我头!”
夏初儿道:“你放开我,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头。”
这话一出,整个山洞里的人又是一愣。
如今那和尚已经离开,只剩下了曲无容,姬冰雁,胡铁花,还有黄鲁直。其中三位都是夏初儿的好朋友,她唯一不熟悉的便只有黄鲁直一人。但是以黄鲁直的武功,岂会是夏初儿这样的晚辈能够轻易胜利的?
更何况夏初儿,既然连方才那假和尚都没有杀,也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绝不杀人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想伤害君子剑呢?
可她却说她会给他一个头,那个头来自哪里?
那红衣小鬼狐疑的看着夏初儿,却没有松开禁锢着夏初儿的手,而是大声道:“我不相信你!你一定又在骗我!”
“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好了。”夏初儿淡淡道:“还是说你连试试的胆量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那小孩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胆子小,于是他当即便松开了夏初儿的手腕。
夏初儿立刻后退一步,立于胡铁花与姬冰雁二人中间。而胡铁花与姬冰雁则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以一种半包围的姿态保护住她。
夏初儿心中很是感激,并且这个站位确实无形之中给她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那小鬼瞪着她,大声道:“头呢?”
夏初儿却笑着对那红衣小鬼道:“是不是只要有人快要死掉,你就会割下他的头?无论是谁?”
“是的!”小孩毫不犹豫道。
“那你可以动手了。”夏初儿道:“因为他现在就在这里。”
“什么意思?”小孩疑惑道。
“你可还记得你刚才吃的那颗糖?”夏初儿问道。
红衣小鬼舔了舔嘴唇,方才巧克力的甜蜜还在唇齿间萦绕。他此前从来都没有吃过巧克力,更不知这个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味之物。
夏初儿却笑道:“刚才那颗巧克力呢,其实我已经下了毒。你现在是否感觉你身体的气力已经在逐渐消失?”
那红衣小鬼脸色一白,因为他已发现夏初儿说的竟似是真的!
自己的气力真的在逐渐削弱。
他瞪着夏初儿,大声道:“这不可能!你也吃了!怎的你却没事?”
夏初儿无辜道:“我和你吃的又不是同一块巧克力。”
那红衣小鬼脸色惨白,只恨自己怎的又信了夏初儿的话,竟然放对方离开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但其实夏初儿自然是骗他的。
就如那小孩所说,你也吃了,为什么你没有中毒?唯一的原因自然是,这两块巧克力都没有毒。
夏初儿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即使他只是一个小孩形态的杀人魔。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则是因为夏初儿之前离开那一连串重复密室时,曾经采摘了一些曼陀罗花的花粉,以备不时之需。
曼陀罗花的花粉毒性极强,毕竟是可以用作麻醉剂的花朵,它除了会令人产生致幻作用之外,也会使人的气力逐渐消失。
像胡铁花那种中了幻觉还能和幻境中的鬼打的有来有回的人,属实是少数。
这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他的年龄,或许他比在场所有人的年龄都大……但他毕竟身体是个孩子,而且还要用大部分力气去支撑他那个比常人要大几倍的脑袋,所以他自身的气力实际上本就不算太多,只是中了一些轻微的连致幻程度都不到的花粉,便使得他已经能够感到力气的流失了。
这花粉夏初儿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下给他的呢?
就是方才,夏初儿弯下腰对那红衣小鬼耳语让他去吸引和尚和黄鲁直的注意力之时。
夏初儿的手,看似是挡在自己的嘴边,仿佛只是不想被别人听到一般的姿态,但实际上她则将花粉藏于手中,利用自己讲话时的气流,便将掌心中的花粉送到了空气之中。
这些花粉很少,所以只有夏初儿与那小孩会接触到。而夏初儿之前被楚留香封了毒气上行的穴位,后来她又服用了系统商店的药,所以说这一点轻微程度的花粉对夏初儿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那个从未见过曼陀罗花的小鬼却只能乖乖的中招了。
但是夏初儿自然不会将这些讲给那小孩听,于是她只道是巧克力中有毒,来骗住这个小孩。
夏初儿突然问道:“你可知当一个人中毒之后会怎样?”
那红衣小鬼狠狠的看着她,回答道:“自然会死。”
夏初儿微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既然说了,我会送给你一个头,那我必将会送给你一个头。只不过我要送给你的,是你自己的头。”
那个红衣小鬼大声道:“把解药给我!否则我就把你们所有人全部都杀掉!”
他已经亮出了他手中的那把割头用的弯刀,寒光凌厉。
这是一把只会割下临死之人头颅的刀,此刻他却将它对准了活人。
夏初儿泰然自若地微笑着,心中却在暗暗思量着脱身方法。
因为夏初儿心中知道这种轻微程度的中毒其实靠自身就很容易恢复。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曼陀罗花,所以这孩子并不会吸入更多的花粉,只要等这小孩之前吸入的那轻微的花粉被代谢掉就可以解毒了,前后也无非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
所以夏初儿并不能在此耽误太久,否则一旦这个孩子发现他的力气在逐渐恢复,他们恐怕就不能轻易走出去了。
夏初儿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还动刀。”
那个红衣小鬼怀疑的看着她,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要再相信夏初儿的话,但是他仍然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
只听女孩淡淡道:“那巧克力中所含的毒药,是会通过你的血液经脉去传播。你倘若在此刻还动刀,便只会加速毒性流动。看来你似乎很想要快一些收到我送给你的这颗人头。”
夏初儿微笑着看着他。
那小鬼半信半疑,依然举着那把弯刀。
夏初儿却很是自信,轻快道:“你若不信,你便去试一试。你虽还没动手,但是全身紧绷这种紧张姿态也会加速毒性流动,你大可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毒性下行的更深了?”
那小鬼听夏初儿这么一讲,便发觉自己四肢无力的程度,竟然真的好像增加了很多?
但其实夏初儿只是用了一种心理暗示。心理暗示是一项非常神奇的存在,当一个人,他怀疑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那么他的身体就必然会觉得不舒服。而同样的,若以乐观的心情去面对,那么即使你生了一场重病,好的也能比平时要快一些。
那小鬼中的毒本就让他神智不算太清明,如今又稀里糊涂的中了夏初儿的暗示,便当真愣愣的放下了手里的刀。
夏初儿微笑道:“只可惜我没有和你相同的爱好,我不喜欢看人临死之前割掉的头。”
于是她继续轻快道:“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后会无期。”
黄鲁直并未与他们同行,他选择自己去寻找自己的朋友。于是夏初儿等人与黄鲁直道别之后,便立刻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了那个红衣小鬼一脸悲伤的瘫坐在那摆着六道番茄炒蛋的厨桌前。
那么黄鲁直的朋友究竟去了哪里呢?
他自然回了他在这里的大本营,那个他藏着五百张人/皮/面具的地方。
他可以在这里幻化成任何不同的身份。无论是刻墓碑的老人也好,钓鱼的和尚也罢,都只不过是他众多身份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当世之人,几乎没有人能胜过他这般神鬼难辨的易容术,即使是人称变化万千的楚留香也不能。
他轻车熟路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在这地宫之中竟然仿佛在他家中一般熟悉。
既然他的身份已经被看出了一些,和尚这个脸是断然不能再用了。他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化成什么样子呢?在这地宫之中,究竟怎样的身份才更利于行走呢?
自然是要化作一个似乎本来就应该身处于地宫之中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不被人起疑。
于是,他选定了一个格子,那个格子之中放的是一套黑色的衣服还有一张守门人的□□。
是啊,既然这里是一个宝库,那么怎么能没有看守宝库的人呢?
他将那面具小心的,严丝合缝的贴合在脸上,却不知道楚留香和一点红早已在这里给他备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