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你能教我养花的诀窍吗?”
我把花园里的小型盆栽搬进屋内阳台,对同在阳台正在倾听广播的俊秀青年问道。
花满楼从善如流地起身,迈步走至我身旁,温声叮嘱道:“对待花朵就像对待朋友一样,花儿同样会说话。除去浇水驱虫,你可以轻轻抚摸它,让它感受到有人爱惜,有人在期待它的绽放,它便会努力成长。”
“这个方法能行吗?”我有点不太相信,“讲真的,如果我不想养它,它可能还活得好好的。我要是想养它,那它在我手下肯定活不过一星期。”
“你不需要有太多顾虑。养些花草是为了修身养性,若是反过来为此着了相,岂不是得不偿失。”他俯下身子,想要去触摸近在咫尺的植物。
“你等等,那个是仙人掌!”我连忙从他手下夺过去,换了盆小株玉树让他摸。花满楼的手指从肥厚的绿叶摸到光滑的茎秆,最后摸了一圈花盆,面上流露出几分疑惑,奇道:“这花盆是何种材质,既薄且轻,底部还有空隙?”
我瞅向他白皙修长的手捧着的透明花盆,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是大瓶可乐的底儿。”
我俩正在交流养花心得,苏梦枕推着轮椅从客厅过来,疑惑道:“你们可曾见过叶开?”
“咋了。”我将手里的花放下,以为是叶开出了啥事,急忙问道,“你俩闹什么矛盾了吗?”
“我也不知他是怎样想的。”苏梦枕轻轻叹了一声,手中竟然握着那把艳红的短刃,“他方才逢人便问,能不能砍他一刀,为何突然就想不开了呢?”
他的话音未落,谈论的正主在后面举着手机冲了过来:“可以帮我砍一刀吗?”
“苏楼主,你刚才怎么跑了,我正在找你呢。正好你们三个都在,都点一点嘛。”叶开把手机的pdd页面展示给我们,“大家都有了新手机,正好新用户还砍的多。咦,苏楼主怎么把刀也拿出来了?”
“你直接说砍价不就好了。”我无语的重新下了个软件帮他砍掉0.01,“你怎么搞起pdd来啦?”
“我想再拼一辆小电动车。”叶开熟练地把链接转发到我新建的家庭群和各个游戏直播群,“之前已经砍完一辆了,年后会发货。”
“你居然是这种贪小便宜的人。”我表示十分唾弃他的行为,“真的能成功吗?攻略教教我。”
阳台待了四个人着实有点拥挤。我推着苏梦枕出去了,询问他:“我之前给你手机下了些小游戏,如果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还能通过社交跟别人聊天,怎么没见你玩过啊?”
苏梦枕收好红袖刀,侧过头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我被他看得摸不着头脑:“怎么啦,难道你不喜欢玩游戏吗?”
“你给我下载的是单机游戏,想让我和谁一起玩?”他幽幽地发出疑问。
“单机……也挺不错,自娱自乐嘛。”我强词夺理,在他的目光下熄了火,“……对不起,我错了。”
苏梦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移回视线,问我:“什么马可以变成牛?”
“马怎么能变成牛?”我还没搞明白,“是马的妈妈劈腿了?”
他无奈地说:“你的想法也太过跳脱。仔细想想,两物即为一物。谜底出现在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与他的妻子手里。”
我恍然大悟道:“木流牛马!”
“你过来。”他对我招招手,我走到他身前蹲下,扬起脸看他。苏梦枕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嗔道,“平日不用功,这般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嘿嘿,这不是想让你笑一笑嘛。”我揉了揉额头,装傻充愣,“你问我这个问题干啥?”
他缓缓靠过来,轻轻吹了一下:“新年快到了,铁捕头与大家商议着除夕表演些才艺庆贺。我想了几个字谜,本打算试验下成果,这样看来,还得再多问几个人才好。”
“表演啊……”我想起考完级后就没动过的古筝,“要不,我弹个曲子好了。”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正躲在楼梯拐角底下偷偷练习、准备惊艳所有人的我,一抬头就瞅见三个人出现在面前,吓得差点崩断琴弦。
左边的无情翻开手中不知从哪扒拉来的琴谱,指点道:“化蝶一曲,歌颂了梁祝二人在外界环境的压迫下双双殉情,宁死不屈的品质。曲风应是悲恸感人,忧伤凄美的。你的琴声,听起来太过欢愉了。”
我看着他旁边的小苏同志和小花同志,欲言又止:“我伤不起来啊。”
“也许,你可以将自己带入进去。”花满楼微微笑了笑,“想象一下与自己喜欢的人分离,或者想要拥有,却不得不放手的时候。”
“可是,我还没喜欢过别人,体会不到这种心情。”我感觉他简直在为难我胖虎,“难道你们都爱而不得过嘛。”
一句话,一句话得罪三个人。在我说出口的瞬间,被上官飞燕蒙骗的花满楼,和雷纯结下死敌的苏梦枕,亲手了结姬瑶花的无情都沉默了。我瞧着气氛不太对劲,也跟着不说话了。
“你只需要想象自己是其中的主人公就好。”无情轻轻打破了沉默,“在故事的发展中,跟着自己的心去走。”
我点点头,闭上眼重新弹了一遍。刚弹到一半,苏梦枕忽然制止我道:“为何音律如此杀气腾腾?”
“我把自己带入了马文才。”我睁开眼,咬牙切齿地说,“一想到祝英台不选我这个富二代而是选穷小子,决定先下手为强把梁山伯咔嚓了。”
三个人被我搞得哭笑不得,无情往日里眉头微蹙,总有些郁郁模样,此刻稍牵出一点笑意:“再来一次,这次只有梁祝二人便可。”
我只好又把自己带入进去,越弹越投入,最后结尾时眼巴巴望着他们等待夸奖。无情疑惑道:“你可是以二人情感出发?为何曲风更欢愉了?”
“我确实带入了祝英台啊。”我理直气壮地说,“这次是我把马文才咔嚓了。”
花满楼拍了拍手,笑道:“无妨,本就是新春佳节,大家都快乐就好了。”他问我:“你决定要弹这首曲子了吗?”
“我就用这个练练手。”我摇摇头,“我想弹《今天是个好日子》。”
为了熟能生巧,形成肌肉记忆,我吃饭的时候两只手在桌上弹空气,看电视时在腿上弹空气,下楼梯时弹空气,上厕所时弹空气,连发呆也在弹空气。晚上陆小凤正在电视机前打游戏,急道:“雯雯,快发技能哇。”结果一扭头发现我胡乱地弹着手柄。
“你在干嘛啊。”他从我手里抽出手柄,好奇地问道,“难不成是老年痴呆?没听说过年轻人也会得这种病啊。”
“陆小鸡,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嘛。”我不屑地往后靠了靠,表示不与他同流合污,“别闹,我在准备过年惊喜呢。”
“准备把大家都吓死?”他异想天开,“那就太过惊喜了。”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发问:“这位同学,你知道练剑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做了个揖,“还请老师指教。”
“绝大多数人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高手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唯有寥寥几人才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的话,急中生智胡乱编了一些糊弄他,“而我现在的行为与练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想说什么?”他好似被我镇住,追问道。
“我的心里有一架琴。”我再次把双手放在面前演奏空城计,“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不聪明的人看不见。”
“那还不如把大家都吓死呢。”陆小凤切了一声,把手柄收好,抬头看向钟表,提醒我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诶,准备洗漱睡觉去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你现在就睡啦?”我虽然有点困意,但还在逞强地坚持着。
“对呀。”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零食碎屑,懒洋洋地拖长语调,“你也早点睡吧。”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时间点就有人睡觉了?”我直接挑衅出声,“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呀?”
他刚走了两步的脚又迈了回来,重新在我的身边盘腿坐定,气鼓鼓地道:“你的激将法也太幼稚了些。”
“那你不还是回来了?”我捋着不存在的胡须洋洋得意,“兵不厌诈,有用就行咯。”
“这样吧,咱俩今晚谁睡谁就是小狗,怎么样?”陆小凤摸了摸修剪整齐的小胡子,从茶几上拿过一包薯片,把关掉的电视再次打开,做好了再来一局的准备,胸有成竹道,“我陆小凤今日就奉陪到底,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想不到吧,你上当了!”我跳起来,不按套路出牌地回复他:“汪汪汪,那我先睡觉去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