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队友问候打不出一个字,精神还在恍惚:人家都是穿越过去当个郡主神医,还能绑定系统赚钱,实在不成还能唱个现代歌曲花楼封魁被王爷娶回家,我却被反穿越了。
这个从外边冰天雪地领回家现在正在给我扫地洗碗的人,居然是阿飞。
不是火影里的宇智波,而是古龙小说里的那个。
他穿得很单薄,长相很英俊,脾气也很倔。
我当时撑着伞,裹着羽绒服,糊着满脸的雪,手机的天气预报显示今天零下十五度,踩在楼前没过鞋面的雪地里,对这个手里拿着木块中夹一条铁片、背挺得笔直的少年说:“你要进来坐坐吗?”
他像一个聋子,动也未动。
我实在冷了,就提高一些声音:“你好,你要喝杯奶茶暖暖身子吗?”
他冷冰冰地看着我,嘴巴抿成一条线:“我喝不起。”
啊?这家伙这么穷吗。我走近一点,才发现这么冷的天,他居然穿着像古装剧短打一样的衣服,那单薄的衣服下,似乎可以看见肌肉的轮廓。可能是哪个不出名还得倒贴钱的小演员?娱乐圈这么残酷,不如找个富婆投入温暖的怀抱。我暗地里摇了摇头,对他说:“没关系,我不要钱。这么冷,你去我家待会吧。”
他像星星一样的眼睛瞪着我,说:“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会要,不是我买的茶我也不会喝……我不会平白受人恩惠。”
“可是,你挡住我开门的路了。”我说,然后突然就想到中午算命的话。“你是不是对这里感到很奇怪?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肘,跟我进屋,我屋里有些好康的。你给我扫地,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连哄带骗地把这人带进了楼里。
我拿着两个涌泉蜜桔放在他手边,他坐在沙发上像个雕像。我就说:“你给我扒皮吧,我给你吃一个。”
关于穿山甲【划掉】算命的究竟说了什么,还得从今天中午说起。
中午我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个讨饭的大爷。
那大爷还挺时髦,身边立了个v信和x付宝的二维码牌子,就是人邋遢的很。也难怪,这年头讨饭也得紧跟时代步伐嘛。现在的小年轻,哪还有带纸币的。
不过跟我也没啥关系,我还在发愁难以抉择的人生难题:外卖是吃兰州拉面配雷碧,还是吃驴肉火烧加芳达。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整个上午。介绍一下,我家就在大学南门走路十五分钟的地方,因为宿舍内部有点不和谐的小问题,基本我都是住家里的,正好我爸妈长期出差。上半个学期,食堂里的饭基本都被我搜刮了一遍,所以从这个学期开始,我就点外卖了。
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怎么那位老大爷一直在我路边呆着没变过呢?我停住脚步,猛地一转身,那大爷抬起头从飘雪的沾油扫把头里对我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大太阳天的,您老不容易哈。”我决定先发制人,掏出手机被上面显示的今天雨夹雪哽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扫了一下v,好家伙,还是自动收款,给他转了设置金额后,他从怀里掏出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好像是确认到账了,随即站起身凑近我,又挤出了吓哭小孩的笑容,带着广西口音跟我说:“表妹啊,来算命啊。”
这是精神病人还是鬼打墙,我吓得腿软,刚准备跑路,就看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幅盲人墨镜戴上,又把马褂的下摆从裤腰里拽出来,这次看着倒有几分正经模样。“红艳带煞,命犯流霞。”他啧啧哀叹了两声,好像我马上就快入土了一般。随后拍拍我的肩膀,“不过不用担心。好事多磨,会有贵人相助的。”
我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决定点虾仁馄饨再喝杯热橙,便低下头戳弄着手机,听他装神弄鬼道:“各路仙人谁求缘?君不见机遇在眼前。古来命途不可逆,不若修得今世福……表妹啊,你的机缘,在于天外来客。”
我下完单,随口敷衍:“是啊,我在地球的日子,偶尔还会想家,UFO快把我抓走吧。”继而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老头,我也没有站在路边,而是到了隔壁小区门口。
好了,回忆到此为止。
我问少年叫什么名字,生活在什么地方,是哪个国家和朝代。少年乖乖回答自己叫阿飞,生活在荒野深山,不知道是哪朝哪代。我又问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楼房前,他摇了摇头,然后顿了一下,说:“一开始,是在全部都是雪的地方……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我以为自己会消失,但是你来了,就好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我还是捋清了。这家伙是山里来的,估计不能离我太远,我就是那个保持他自由活动的媒介。我看着他放在茶几上的家伙什,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他困惑地望着我:“……这是剑。”
“……”我肃然起敬,“你们的剑,真不一般。”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自认为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就尴尬地拿出手机发消息,巧不巧看见吴京穿着中国运动衫的表情包,福至心灵,啪的一下很快地蹦起来打开电视机,阿飞警惕地盯着我的动作,就见我扭头对他笑道:“倒是忘记问了。哥哥几岁了,念的什么书,认识几个字?”
他愣了一下,耳尖尖有点红:“我不知道。”
古代人认识现代字会有困难吗?我思来想去,打算把我小时候的拼音字词本找出来。手动在屏幕上调到《小李飞刀》的电视剧上,里面正好是奶京跟泡面头男神快意江湖的画面。阿飞看见墙上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像条发现目标的狼一样绷紧了身体。我连忙对他解释:“这不是真人,只是戏子演的戏剧。你见过皮影戏吗?”跟他上下比划了一番,他才终于放松下来。
“你说,他演的是我?”阿飞看着奶京的笑容,道,“我不会笑得这么……天真。”他居然还知道天真这个词,然后,他又看见揽着两个美女说出“你来的正是时候”的泡面小焦,神情愈发古怪。
我看着他坐立难安的模样,笑得捶地,想他初来乍到,第一顿饭怎么也得请的隆重点,就在大饭店里点了套餐,又从蛋糕房订做了一个小蛋糕,接着把我珍藏的低度鸡尾酒从冰箱里拿出。饭桌上我问他有什么梦想,他说:
“我要名满天下。”
名满天下?我喝完一杯后有点神志不清,但我知道什么是出名的好办法,我劝他去当科学家。
“有志气。不过千万别去当爱豆,唱跳rap篮球什么的……被黑的老惨了。还是当科学家好,有饭碗。你得好好学习啊,学的好了还能去竞选代表向雷锋叔叔看齐,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拿着蛋糕叉子夹花生米,对着桌上的玻璃花瓶认真叮嘱。
阿飞奇奇怪怪的,他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离奇的梦,梦里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牵着他的手,把他拉进厨房,让他拧一个奇怪的装置,上面摆着两口造型独特的锅。拧开以后,她就十分开心地笑了出来,跟他说“原来是往右拧啊,那以后你住这就负责做饭。”可他明明是往左拧的;接着又把他拉进一个雪白的屋子,说“要尿尿的话把盖子掀起来”,阿飞如果会吐槽,他肯定能写三千字的论文来表达自己羞窘的心情,可他只能红着脸看着少女丢开他的手,自顾自打开了和电视机差不多但是小了许多的黑琉璃,劈里啪啦的自娱自乐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环顾整个房屋一周,最后决定去收拾桌子洗碗。
我被闹钟吵醒,在床上像一条毛毛虫一样滚来滚去。好半天缓过神,从床上爬下来,披上毛茸茸的睡衣,推开卧室的门,在空无一人毫无变化的客厅发了会呆,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想到起床的时间,我快速反应过来回房间换了身衣裳,咚咚咚跑下楼往学校冲。
门口站着阿飞,他拿着他那把剑在我家门前的小花园,身边围了一圈老头老太太。我觉得他有点不知所措,举起手机给他拍了个表情包。等我走近,一个拿着软剑的老头还在邀请他当夕阳红武团的教练:“小伙子有几分真功夫,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这么高的石板,我一掌就能把它劈碎。你刚才练的是哪家功夫?”另一个老太太把他挤到一边,白了他一眼:“可别说自己了。你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小伙子,你是雯雯什么人呐,留长头发是不是搞艺术的啊,长得就很帅。回头我带你弟弟过来跟你学习一下武功啊。”
阿飞蹙着眉头僵硬了身体,带着一分茫然地回答他们:“……以前,我娘教了我一部分,但是我不会教人。我的剑,不适合你们。”
我喊了一圈爷爷奶奶婆婆大爷才把他带出敌人的包围圈,放在早餐店门前,跟老板点了快餐,他有点委屈:“我还在练剑的时候,他们就过来了,差一点伤到他们。”
“没事没事。以后你去我家后院练好了,一会放学我带你过去。”我原地小碎步预备,“你吃完回家就行,要不就在周围逛逛,我离你不远应该没啥问题。没时间解释了我先走一步!”
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我发挥体测及格的实力跑到第一节课的教室,里面老师对我笑笑,我也对他笑笑。等他点完名,我举起手:“老师,没有我的名字。”
“你哪个班的,叫什么?”
“我是学前二班的孙斯雯。”
“这位同学,这是文学院的专业课。”老师来到我桌前,“今天周六,我记得学前专业没有课,你是不是走错了?”我觉得他想骂我傻,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怪不得我也觉得没见过你!”
阿飞还在吃油条泡豆浆,刚吃一半,就见我飞快地跑回来了。“怎么?”他问。
“别问,问就是锻炼身体去了。”我坐在他旁边,也要了一份豆浆油条。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错字,基本日更,希望小可爱们可以在评论区与我互动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