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语升只依稀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刚被上官丹凤送进马车车厢。
再睁开眼却已是漆黑一片。
她奋力坐起身,首先摸了摸自己身上各处,幸好除了头有些晕外并无其他不适。
于是便开始摸索四周,同时回忆着自己昏迷前的经历。
只记得明明吃完饭后自己就跟着上官丹凤走了,驾车的也确实是萧秋雨,只是上车之后的记忆为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好在她现在所处的空间并不大,没多远就摸着了墙壁。
她又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确认是扇干燥光滑的砖墙之后,这才将就着轻轻地将昏沉的额头贴了上去。
这里很安静,连一点细微的响动都没有,应该没有其他人,没人就意味着或许暂时是安全的。
路语升只觉脑袋又昏又疼,眼皮也越来越重,但她也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晕过去恐怕就很难醒过来了,于是强打起精神准备与系统联络。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一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
“你醒了?
与此同时——
刚同花满楼闲聊完正百无聊赖的陆小凤,竟在随意走动之下逛进了一片花园里。
没想到这座腐朽的王朝还能保有一片这么美妙的地方,整座花园里开满了各种应季鲜花。他边看边心想着,此刻来这的若是花满楼,怕是要流连忘返了吧。
不过此时这花园里,除了满园艳丽的鲜花外却还有另一个人。
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
陆小凤定睛一看便乐了,走近笑道:“大晚上不睡觉,你一个小姑娘,好端端的跑这来干嘛?”
那女孩正是他白天看见的与上官飞燕同行的小少女,上官雪儿。
雪儿一见他,眼睛便亮了:“我在找我的姐姐。”
“你姐姐?你是说上官丹凤?”
女孩似乎对他口中的那个名字有着许多不满,闻他所言,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才道:“她才不是我姐姐,我的姐姐可比她聪明多了,也比她漂亮多了,我的姐姐,是上官飞燕。”
“好好好……上官飞燕。”陆小凤无意和她争辩,只笑道:“不管是哪个姐姐,那你跑到花园里来找她做什么?她在同你玩捉迷藏吗?”
听到这句话,雪儿的头一下子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已经没法和我玩捉迷藏了……”
见下午还很有活力的女孩变得这样沮丧又失落,陆小凤心中多了些疑惑,接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找的……正是我姐姐的尸体。”
“尸体?你是说她死了?”
这回答让陆小凤有些不太相信,因为他们明明几天前才见过那个漂亮又神秘的女孩。
“这里是你们金鹏王朝的地方,相信能留下来的都是亲信中的亲信,有谁会杀你姐姐呢?”
雪儿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写满不忿和怨恨:“是上官丹凤!一定是她杀了我姐姐!”
“你怎么知道?”陆小凤反问。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虽然表面上装得人畜无害,其实一直在心里偷偷嫉妒我姐姐!明明她才是公主,却又样样都不如我姐姐,所以才痛下杀手的。”
……
这番话听得陆小凤觉得自己简直有病,不去赴大美人的邀约,反倒跑来这陪小孩子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此刻只感觉满园的鲜花也不美丽了,起身便要走。
“站住!”女孩拧起了秀气的眉,大声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就因为我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话你就全都不信了吗!”
雪儿这番话说的又气又急,眼泪都忍不住淌了下来。
见陆小凤不反驳,她就更气了:“那语升姐姐呢!”
“你们不在乎我姐姐的死活,语升姐姐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的,你们也不管了吗!她……”
雪儿语调渐小,脑海里此刻全是下午路语升拿着七彩的漂亮糖纸一下一下教她叠纸鹤的样子。
她脑中一时想起已经遭遇不测的姐姐,一时又想到可能害死了她姐姐的上官丹凤,最后定格在了莫名消失的路语升身上,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
忍不住带着哭腔接着道:“……她即没有我姐姐漂亮,武功比不过我姐姐,脑筋还比她笨,如今连我姐姐都已经遇难了,她肯定更加凶多吉少了!”
听到路语升的名字,陆小凤总算微微正色,解释道:“我们没有不管她,路姑娘已经由丹凤公主安排马车送回家中了,护送她的正是你们金鹏王朝如今的高手之一,‘断肠剑客’萧秋雨。”
“萧秋雨!”雪儿惊呼了一声:“上官丹凤一定会让萧秋雨杀了她的!”
她似乎一下明白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盘旋在心中的惊惧从何而来,随即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道:“你现在去找上官丹凤让她放了语升姐姐肯定还来得及!”
上官雪儿说着就想要拉他走,可凭她的力气如何拽得动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子呢?
于是她又停了下来催促道:“你快去呀!”
陆小凤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跟着她去的意思。
“好,我算是看清你了。”
雪儿等了片刻,不见他有所动作,似乎一下明白了他的立场,泪珠又盈满眼眶,倔强地扔下一句“我自己想办法”,便跑走了。
她说走便走,徒留陆小凤一个人还停在原地,只觉得这园中景色一下又变得无趣得很。
于是也无心再逗留。
只是没成想这东拐西拐的,竟教他又绕回了花满楼的客房门口。
这一次经过,门却是大开的,雪儿离开后他心中本就有股没由来的烦闷,于是便不讲道理地又走了进去。
花满楼虽不能视,听声辨位的功夫却高深的很,早在陆小凤进来之前便听出是他。
两人当年的默契在此刻展露无疑,一个进来后除了端杯茶一饮而尽外便是一语不发,一个也就不打扰,只静坐着好似混不在意。
终于,花满楼先似是无意地叹了一声:“不知道路姑娘此刻……是否已经安全到家了。”
这句话说得实在突然,陆小凤却一下明白了什么:“你刚才都听到了?”
花满楼没有点头,只慢慢地为两人杯中续都满了茶。
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却能如同这世上所有视觉完好的人一般,准确地在茶水没过杯口之前停下了动作,甚至两个杯子里的水都几乎是同一高度。
随后他才又缓缓开口道:“只是听到了一点,但我觉得她或许没有骗你……至少不是全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