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点了下头,微笑道:“多谢县丞体谅。”
在这个世界,铜钱是主要货币,不过可能是因为武林人士存在的缘故,用金银的也不算太少,各州的大城市中也都设有银庄。
衙役将银钱送到,又主动道:“我昨天已经在周围跑了一趟,今日依旧由我过去缴了欠账,倒也方便。”
面对能减轻自己生活负担的建议,朝轻岫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那就有劳。”
对方主动跑腿,朝轻岫本打算再给对方一些赏钱,却遭到了拒绝,衙役连连摆手,笑道:“昨日已经领了您的情,要是今日再拿,县丞得说咱们不晓事了。”说完后用包裹装住一兜铜钱钱,帮朝轻岫去店家那边付清昨日的欠款。
帮着朝轻岫付完欠账后,衙役没再多留,略寒暄两句后就返回县衙当差,现在朝轻岫的箱子内还剩十贯铜钱以及二十三两白银,她把白银放到游戏空间内,箱子跟铜钱则放到床底,用来对付平日的开销。
郜方府的物价不算高,十贯钱一个人节约点用,怎么也能撑上两三个月。
将手边财物收拾妥当,朝轻岫携着那卷《岐黄书》,照旧坐回檐下,她专心致志地看了许久,也仅仅翻过了小半本,她一面读书,一面感受内息的变化,对于自己体内真气的运行轨迹,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认知。
翻书途中,她有时会遇见实在难解的篇章,不得不将《岐黄书》挂到装备栏上,仔细感受书中的含义。
朝轻岫还试着给自己把了下脉。
在正常情况下,她只能感觉到脉搏的速度与强弱,但在装备了医学类书籍的情况下,她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个辅助插件,知道该把脉时该怎么移动手指,在感知完脉搏的情况后,刷出了一行“不浮不沉,精气充沛”的注释。
对朝轻岫而言,理解这些知识,比掌握内息运转路线还要困难。
她仔细记下把脉的手势,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终于做到了在不装备任何技能的情况下,也可以做到手势上的准确。
看书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朝轻岫抬头望了眼天色,发现此刻已近午时,就将岐黄书放回系统空间内,整了整衣袍,准备出门。
她初来乍到,需要尽早了解本地情况,而且眼下还有两件事需要解决,一是为自己寻摸一个解决日常饮食的地点,另一件事则是雇一位帮佣,在家中做些杂事。
明思堂靠近城郊,往外走能到城外的大河处,往内走,不到三里外的地方就有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道,这条河因为当中长了一些莲叶,所以本地人都将之称为莲河,河岸两侧,多有搭建的商铺,当时那位房牙说的不错,虽然这座宅子地方偏,只要再往前走两步,人烟便能迅速密集了起来。
朝轻岫在街头闲步,她发现本地的零食价格当真不贵,比如最普通的麦芽糖,一文钱就能买两块,小碗装的凉水面只要五文钱,可惜如今正是初春时节,许多水果都还没上市,她逛了半条街,最后只买了三文枣干。
商贩将宽叶卷成漏斗状,将枣干倒在里头,以便客人拿在手中。
郜方府确实算是富裕繁华之所,朝轻岫一路走来,竟没在路边瞧见半个乞丐。
周围除了卖零食的,还有卖草框草鞋的、卖风筝的、卖鲜花的、卖家里做的织物的、以及卖锅碗瓢盆这一类日常器皿的,价格比那些大店中的要便宜一些,很适合囊中羞涩的人过来碰碰运气。
考虑到宅院荒芜依旧,地上野草丛生,淤泥堆积,再加上近日时不时就得来一阵雨,朝轻岫买了一双木屐跟一顶斗笠,她本来考虑为自己购置一把伞,可惜伞价略贵,稍微好点的就要百文,顿时觉得寻常斗笠也还行,即使防雨功能没伞那么强,她还可以好好练内功增强抵抗力……
朝轻岫还记得过来时衙役说的闲话,知道介绍雇工的牙店跟卖吃食的商贩不在一块,而是位于莲河的另一头。
莲河最宽处超过五丈,窄一些的地方也有三丈,河内淤泥不少,年年都得派遣河工下去疏通,河上的石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据说是前朝时搭建的,桥的两侧并没有栏杆。
朝轻岫走上石桥的时候,一位本地卖山笋的中年农妇忽然唤了她一声。
农妇提醒道:“客人当些心,昨日下了雨,桥上石头滑,您且往中间走两步。”
朝轻岫转身微一拱手,向人道了声谢。
另外一位在桥头卖山楂片的农夫也跟着叹息道:“隔两年就有人失脚跌下去,偏偏下面泥厚,又不好搭救,唉,其实桥上已经铺了沙石,依旧有人脚滑。”
郜方府的春季总会下上几场雨,直到此刻,空气中的水汽依旧没有消散,朝轻岫看着石桥,大部分行人都和她一样,小心从石桥中间走过去,只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跪坐在桥边,面前摆着饭食与点心,对着桥下的河水焚香礼拜。
之前那位农妇叹息了一句:“那是蔡家的小姑娘,她娘当年落入河中去世,所以年年祭日都过来拜上一回。”
朝轻岫收回目光,缓缓从石桥上走了过去。
郜方府算是大城,城内设有官学,大约因为今日是休沐日的缘故,不少穿着白色官学服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在街上游玩,让这座城市显得比往日更加热闹。
衙役带她去租房子的时候,曾零碎提过有些郜方府的情况,比如买衣服去谁家好,买衣饰去谁家好,买家具去谁家好,哪家雇人公道,哪家的酒菜鲜美,所以朝轻岫这回目的地明确,过桥后,就直奔老董牙行。
大夏牙行类似于现代的中介,总揽些替人介绍各行门路的生意,董家牙行抽的佣金固然不低,但胜在口碑不差,有些要求严格的客人也愿意去这里做生意。
牙行如今的老板正是董大姐董游岚。
朝轻岫到牙行的时候,董大姐自己并不在店内,只有一个姓张的掌柜与数名伙计看店。
张掌柜弄清楚朝轻岫的要求后,想了想道:“近期城内外流民数量不少,想要雇人倒不算难,只是新来的人,脾气性情都不了解,贸然介绍也是坏了自家的招牌。容小老儿多说一句,客官平日起居之处其实有限,而且家中人口简单,其实也不必平白花费上三四十贯钱,专门雇个女使在家中,不若找人每天过来打扫一遍,再做顿饭就是,如此一来,一日只需三十钱足矣。”
如今的仆役多是按年计算的雇佣制,比如雇一个年轻劳力到自己家里来服侍五年,价格是三十贯起步,对如今的朝轻岫来说有些难以承受,还有就是类似钟点工的劳力,这些人签的是短契,行动自由,每次打扫的价钱就低上许多,最低十五文起,而且后者通常不是全天只在一家工作,每日得去好几户人家做活。
方才张掌柜给朝轻岫介绍的就是后头那种。
张掌柜笑:“董家店虽不做这些生意,门口却有的是做生意的人,客官多来转转,三五日间必能将人找到。”
朝轻岫也觉得有道理,闻言颔首:“多谢掌柜指点。”跟掌柜道别后,转身从店中走出。
董家牙行深谙自己吃肉就得给人留口汤的原则,并不将所有雇工的生意通通包圆,不少寻找工作、或者打算替人介绍的闲散人士,常会坐在牙行门口,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上门。
朝轻岫并未直接去找人交涉,而是就近选了一家临街的小吃店,要了一碟煎鹌鹑跟一碗虾蕈羹,同时好奇地观察周围的风土人情
店内的伙计麻利地将菜汤端了上来,又看朝轻岫衣服整洁,有些像读书人,就道:“今天学生放假,王记食肆那正在开文会请客呢,客官用完饭后,可以过去逛逛。”
朝轻岫想到路上那些穿白衣服的学生,随口问了一句:“不晓得王记在什么地方?”
伙计:“王记算是新店,跟蔡记老店隔得不远,就在旁边,客官顺着路,往东去就能看到,方才刚有一群走学生过去呢。”
朝轻岫略点了下头,没再言语。
郜方府既然繁华,街上来往行人数量便决计不少,城内无故不许纵马,往来的农人有挑扁担的,也有牵着骡车往前走的,旁边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正挎着竹篮,沿街叫卖自家的果干。
朝轻岫留意去看街对面牙行外的情形,那些闲人不敢拦董家老店的生意,等客人离开后,专门挑选那些面有愁容,衣服朴素的过去接洽,竟连着做成了好几桩生意。
她隐隐能够听到对面人的交谈声,大夏的雇佣市场已经十分成熟,雇主可以领人到家中试工,再决定要不要正式签订契约,而且试工期间,只需要支付被雇佣者一半的薪水。
朝轻岫用勺子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虾蕈羹,实话实说,店家的烹饪水平不差,羹中的河虾口感鲜甜,那碟煎鹌鹑则配了店家自制的酱,滋味也足够下饭。
就在她用饭用到一半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官学生拎着一网兜蛤蜊与河虾,步履匆忙地走到店外停下,他左右环顾一圈,面色忽然变得煞白,忙拉着店中伙计急切询问:“请问一声,我妹妹去了哪里?”
那位年轻人站着的一张位于店铺中间的桌子旁边,桌上放了两只装蒸饼的盘子,此刻盘中干干净净,只剩很少一点饼屑。
朝轻岫刚进店不到盏茶功夫,她到底初至异世界,无论去哪都会习惯性留意下周围的情况,所以非常确定,自己进店的时候,那张座椅就是空无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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