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十几层高的废弃楼层,圆月挂在方形中庭上空,二三层走廊挤满了奇装异服浑身散发着丧气和金属感的男男女女,一楼正中的擂台被架在五楼的探照灯聚焦。
台上的暴力和血腥在强烈白炽灯下无所遁形。
谢煊半挂在台围绳子上,倒着头享受现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
倒影中,一个身穿商务西装,身形颀长,明显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的人闯入视野。
围观的男男女女被来人的气场震开,自动朝两边散开,看他如入无人之境。
“卧槽,孟恂初!”
“孟恂初?谁啊?很牛吗?”
“打拳牛不牛不知道,在金融界挺牛的。”
“啊~大佬不去金融大厦喝着酒看维港夜景,跑这来干什么?”
沉浸在喜悦的中的谢煊听到孟恂初几个字,双手撑着台围绳借助绳子的荡力让自己弹起站直。
他背对着孟恂初来的方向,拳套砰砰敲了几下,左右歪了歪脖子,慢悠悠地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走到擂台前的孟恂初,眼神轻蔑地嗤了一声。
一个苏清河不够,孟恂初也要来找自己不痛快是吧。
妈的!
要不是因为那个八婆,自己一只眼睛也不会失明,前两天也不会被二哥扇了一耳光不止,还要被限制消费。
“孟老板稀客呀!”
谢煊现在看到孟恂初就跟看到苏清河一样心里觉得厌恶。
如果他只是教训苏清河,就算被二哥撞见也不会罚这么重,谢以安之所以这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苏清河现在是孟恂初的联姻对象。
二哥忌讳孟恂初,就要求他一并忌讳他的老婆。
去他妈!
孟恂初解开身上外套的扣子递给身后的吴助理,没理会谢煊的挑衅,气定神闲地扯下束缚在脖子间的领带,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领口的前三颗扣子,再依次解开袖口的蓝宝石袖口,将袖子一圈一圈整齐往上卷。
如果看到这一幕,谢煊都不知道孟恂初要做什么的话,他这么多年的黑拳就算百打了。
穿成这样来打拳,侮辱谁呢!
“哇哦~”
谢煊极其矫揉造作极其夸张地叫了一声,双手曲肘搭在台围绳上俯下身啧啧摇头,“想到孟老板这双手除了能点石成金,还会打拳呢?”
台下围观的人群屏气凝神,心里叫嚣着想看两人打起来,却又都默契的没有出声,想听矜贵的大老板面对谢煊这种烂渣的叫嚣会怎么处理。
孟恂初卷好两个袖子,无视谢煊的挑衅,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他脱下脚下的皮鞋,在众人全神贯注期待的目光下单手抓住台围绳跳上了擂台。
台下的吴助理上前弯腰将他名贵的收工定制皮鞋拿在手上,身姿笔挺地站在人群中的裂缝中间。
谢煊被孟恂初彻头彻尾的无视激怒,砰的拍了一下台围绳,嘴上很不爽地切了声,摘下右手的拳套,伸手向候在一旁的狗腿子,问他要加了料的更能饮料。
后腿子牢牢抱紧手中的水壶,看了一眼孟恂初,“六哥……”
谢煊浑身细胞都散发着不耐烦,抬脚踹了狗腿子一脚,强行从他手中把饮料抽走,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孟恂初喝了半瓶。
孟恂初双脚打开与肩同宽站在台中间,耐心到台下的人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没有情绪这根弦。否则怎么可能做到如此淡定地面对谢煊的屡屡轻视。
谢煊补充完体能,戴好拳套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气势,站在半米开外的孟恂初右脚一抬狠狠踢向他胸口,谢煊整被踢得连连后腿几步,整个人倒挂在他身后的台围绳上。
“尼玛,这腿功!”
台下有人忍不住发出感叹。
谢煊毫无防备地被踹飞半个台子,脑袋空白,起身后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瞪去,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孟恂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无声的蔑视最致命。
谢煊浑身血液往恼上冲,发了狠地冲上去对他挥拳。
孟恂初双腿半曲起,脖子往左一倒避开了他的攻势,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右手的攻击已经挥了出去。
没有戴任何防护工具的拳头实打实地落在谢煊没戴眼罩的那只眼睛的眼角。
谢煊吃痛后腿一步,脸上肉眼可见地淤紫肿胀起来。
“草你妈!”
谢煊发了狂似的扑上去双手左右开弓。
孟恂初双脚灵活抬起抵御,落脚的时候狠狠地踹在他的手腕上。
谢煊疼的躬下/身子,双手无力地垂在空中。
台下吸气声一片。
直接踹手腕。
谢煊接下来都别想用拳了。
不服输的谢煊嘴里脏话连篇,“捡老子破……”
谢煊侮辱的话出口未及一半,下巴直接被孟恂初一拳打歪。
这是孟恂初登场后首次主动发起攻击,围观的人群还来得及听清他未完的话是什么就看到他接连被揍了两拳,嘴角鲜血飞溅,在空中画出优美的抛物线。
孟恂初扯起衬衫腰腹的位置,看到上面溅到的血液,眉头皱起。
谢煊用拳套把脱臼的下巴推回去,蹭着肩膀的衣料擦掉嘴角流出的血,再看向孟恂初时,宛如非洲大陆猎食的猛兽,怒吼着扑上去,抱住孟恂初的腰把他往台围绳去顶,欲对他使用膝盖攻击。
孟恂初双手反制,脚下未后腿半分,动作快到围观的众人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做到的,谢煊就被他腾空摔起扔到了台上。
一个很漂亮的脱身技巧,纵使台下众人看黑拳看了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身法。
“谢老六今天遇到对手了!”
“什么对手,他前面能赢完全是因为那加了料的饮料好吧!”
说话的人瞥了谢煊狗腿子在手中的水杯轻蔑道,“现在喝了饮料还被对方压着打,把他当对手是对孟老板的侮辱。”
“也是,都不是一个level!”
“不过谢老六哪得罪孟老板了,能让大老板屈尊降贵地亲自来收拾。”
“听说老六前两天找人撞了孟老板那联姻对象的车,估计是因为这事吧!”
“扯!一个联姻对象而已,至于?”
吴助理闻声回头看向眼身后你来我往讨论得正欢的两人。
两人立马闭嘴,做出一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抬手指向台上示意吴助理继续欣赏自家老板教人渣做人。
台上谢煊艰难翻身,双手撑着擂台垫单腿跪起身,缓缓转身,再一次冲了上去。
这次孟恂初没再给他靠近的机会,飞脚将他拦截,把他横扫倒地。
谢煊倒地滚了两圈趴在垫子上。
孟恂初冷眼看着他艰难翻身坐起再挣扎着站起身,眼里哪有一丝温度。
谢煊吸了吸鼻子,痛神经快要爆炸了。
他不服输地再度冲上去。
孟恂初偏身躲开,揪着他的衣领拳拳到肉。
谢煊被揍得毫无反抗之力,被孟恂初单方面攻击。
孟恂初把人推到台围绳处,脚下一勾。
谢煊身体在空中打了个圈狠狠地摔落擂台,一抽一抽地,疼到他喊都喊不出来。
吴助理见此拿出手机给最近的急诊中心打电话,顺道拨给999,提供位置,举报现场有人吸食违禁药品,打黑拳。
现场过于安静,除了谢煊的呻/吟,就属吴助理的说话的声音最响亮了。
围观的人群总三楼到一楼飞速跑出废弃的大楼,不久后外头引擎声四起,车灯透过窗户扫进来,楼里亮度忽明忽暗。
孟恂初翻下擂台,从吴助理手中接过鞋子穿上,往外走。
楼上孟恂初先前所呆的包厢门打开,谢以安从里头走了出来,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
“二…二哥……救……救我。”
谢煊手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声音细如蚊哼。
谢以安眼神淡淡地看了倒在地上的谢煊一眼,跟在孟恂初身后走出大楼。
废弃大楼露天停车场各色各样的豪车陆续开走,只剩下孟恂初和谢以安的座驾,谢以安什么也没说,站在车旁看着孟恂初上车,看着吴助理坐进驾驶座把车开走。
车子开回大路,吴助理从后视镜看向车后,抽出手把提前准备好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纸袋递向身后,“孟董!”
孟恂初周身戾气敛去,伸手接过,拿出袋子里与身上这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衫,解开身上染了血迹的衣服扔到脚下,换上干净的白衬衫,重新扣上袖口,系上领带。
吴助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归位,开始汇报苏清河的情况。
“我太太说孟太太喝了点酒,十点多的时候已经回楼上休息了。”
“嗯!”
孟恂初应了一声,没有其他指示。
吴助理识趣地不再出声。
车子回到中环附近小区的停车场停好,孟恂初下车。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在臂弯处,往电梯走。
吴助理将染了血的衬衫收拾好,锁好车跟进电梯。
车子在59楼停下,吴助理同孟恂初道晚安,孟恂初颔首,关上电梯回家。
顶层的太平层指纹锁识别到正确的指令应声打开。
玄关的感应灯随即亮起,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散发着暖暖的光,孟恂初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眼疾手快地按掉全屋的感应灯开关。
孟恂初走过去,看到盖着抱着抱枕睡倒在沙发里的苏清河,心塌了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内容是有了角色之后想到的第一个原发性剧情,写的时候速度比之前的所有章节都要快,这场戏的画面在脑袋里演练了无数遍,但为了避免过于暴力,所以最终还是做了弱化处理!
我脑袋里的孟董,一直是一个很敢而且有资本敢,优秀但也有缺点的人,动手打人,是我给他的缺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