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赵贞回来了，他没有惊动熟睡的洲洲，只是安静守着她。

暗蓝色的天没有一丝白，殿内只余一盏烛火摇曳，寒洲睁开眼睛，就见赵贞正定定瞧着自己。

“贞哥哥？”

赵贞微微笑着，牵起她一只手，握了很久很久。

“陛下可是守了一夜？”

赵贞没回答，寒洲已是知道答案，她往里挪了挪，赵贞便和衣躺在她身侧。

“对不起。”

赵贞开口，沉默了一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寒洲笑着摇头。

“贞哥哥不用说对不起。”

“洲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寒洲侧头看着赵贞，他看着头顶幔帐，开始讲故事。

“我的父皇其实并不爱母后，他喜欢惠帝的皇后，他夺位也是为了慧皇后，他利用了惠帝对皇后的爱，可他只得到了皇位；

慧皇后随惠帝去了，自此父皇便一病不起，直至崩世，他都还惦念着慧皇后。

母后她，她是不想我成为父皇，或者慧帝。”

赵贞眼眶发红，寒洲用自己的手包裹着他的手。

“贞哥哥不会成为先皇，因为洲洲会一直陪着你，也不会成为惠帝，因为洲洲只喜欢贞哥哥。”

寒洲眼中是那样真诚，一字一句犹如发誓，赵贞眼中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洲洲，我其实在很久前就见过你了，其实，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赵贞偷偷回皇城只为了见一眼洲洲，春闱之事还没结束，赵贞没有停留太久，赶在天亮前离开了。

宫里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为何，此次春闱竟持续了小半年之久。

皇后小腹渐渐隆起，季生生在宫人日日精心照料下还是未能发芽。

若是换作别人只怕早把季生生扔了，譬如玥玥女官，一日三劝。

“娘娘怎么还留着这石头花？春日都要过了，还是扔了去吧。”

“娘娘您看咱们宫里的兰花开得多好，昨日小芷忘了浇水，不想今日又多结出两朵花苞，那盆石头花还是扔了去吧。”

“奴前些日子听人笑话咱们宫里日日宝贝一盆土，这石头花不争气也就算了，还给咱们丢人，娘娘还是扔了去吧。”

可是皇后却始终坚信她能发芽，季生生十分感念皇后的不扔之恩，越发加紧修炼。

季生生破土而出正是初夏，那时晨光熹微，一缕阳光正好透过窗格将她笼罩，季生生抚摸着阳光中上下跳动的微尘，一眼便看见了榻上女子。

季生生不是未曾见过美人，她们精怪化形，哪个不是美若天仙，可这位尘世间的皇后，眉目是那样柔和，叫人一眼就想亲近，她的美不谙世事。

第一个发现季生生发芽的是玥玥，她惊得瞪大眼睛，足足盯了季生生一柱香。

“石头也能发芽！”

整个长乐宫的宫女都围了过来，将她当做了奇珍异宝观赏。

季生生得意极了，看吧看吧看吧，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等本精开花，还不得吓死你们。

皇后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看着小丫鬟们笑。

自此以后，玥玥大宫女依旧一日三问，只是话题从扔花变成了护花。

“娘娘您说这花要晒多久才好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可别晒坏了。”

“娘娘，现在这花发芽了，奴是该多浇些水，还是少浇些，还是按从前来浇水？”

“娘娘，奴今日去问花房小太监要了好些花肥，您看今日先施那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