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生生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但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时,她内心又酸又苦。
“谁做的?”
赵辞盈将酒瓶子放在季生生手上,轻轻抱住她。
“从前我是人,总是碰不到你,现下变成魂魄,还能抱着你,真好。”
季生生感觉脸颊热热的,泪水穿过辞盈落在地上。
辞盈只是一个六岁的女娃娃,她抱着季生生,就像抱着一个姐姐。
“生生,没人害我,我没告诉你,我从小除了能看见你,还能看见很多小鬼魂,今日过寿,荷花池里有一只水鬼,它把我拽下水想吃我,母后不管不顾跳下来救我,我不想母后死,我宁愿被那只水鬼吃掉。”
“对不起。”
赵辞盈不明白,可她没有追问,依旧贪恋的抱着季生生。
季生生知道,她自小招鬼魂喜欢,辞盈是因为体内有她的花瓣,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赵辞盈悄悄抬头,下巴低着季生生的裙子。
“生生,你能替我照顾母后吗?”
赵辞盈声音渐渐弱下去,眼神黯淡。
“父皇不爱母后,他只喜欢月美人,而我的母后,她只有我了。”
“好。”
季生生答应,赵辞盈笑得很开心。
“谢谢你,生生。”
林柏溪找到季生生时,她正在冷宫,冷宫里的白骨被藤蔓花朵覆盖,带着一种异样的美丽。
季生生就坐在从前那块破木板上,身旁立着一尊青玉瓶。
林柏溪走到她面前,见她暗自神伤,林柏溪不语,他伸出手,地上出现一摊黑乎乎的黑水,灵蝉丝捆绑着黑水,黑水蠕动着,两只眼睛滴溜溜在身上转来转去。
“尸首已经被吃干净了,只剩这个。”
季生生抬头,林柏溪的手上漂浮着一朵焉焉的彼岸花花瓣。
季生生忍不住伸出手,花瓣好像认主般飞快钻入季生生身体。
这片花瓣带着辞盈的感受和记忆,季生生一遍遍体会着被撕裂的痛苦,眼泪止不住的流。
林柏溪手握成拳,灵蝉丝骤然收紧,一声怪叫,地上只剩一摊水渍。
季生生此刻很想说她后悔了,如果不是她替初雪抢走了皇后气运,或许帝后会一直恩爱,或许辞盈不会遭到迫害,她也不会将彼岸花瓣种入她体内,辞盈会平安长大,不仅会有爱她的母后,还有同样爱她的父皇。
浓浓的负罪感压得季生生喘不过气,她踢了林柏溪一脚,故意惹怒他,想和他打一架。
可林柏溪并不在意,他在季生生身边坐下,一声不吭替季生生运行周身灵气。
季生生默不作声,随着氤氲灵气源源不断进入身体,她的心也渐渐平和。
可一看见林柏溪,季生生又开始生气,如果不是林柏溪将她送入金唐宫,她照常做她的交易,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季生生突然起身向外走去,在她快要走出殿外时,林柏溪终于开口。
“赵辞盈已去投胎,我也碾碎了水鬼魂魄,你不要乱来。”
季生生知道,辞盈临别和她所言,林柏溪必定是听见了,可她现在对小辞盈怀着满心愧疚,自然听不进去。
“这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