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在练剑中,很快就过去了。
池无言在院中用过晚饭,天色已昏暗,太阳马上西落,就快到他和青风约定的时间。
安乐坐在凳子上,慢腾腾的吃着饭,徐大娘拿着个扇子给她扇风。
今天的天气是有点燥热。
池无言看了徐大娘一眼,今天她倒话少,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青风不在的原因。
院子中的木门没锁,被人推开,一个小老头走了进来,他佝偻着背,头发稀疏,皮肤像树皮一样粗糙。
见到这人,安乐脆生生喊了一句村长爷爷。
他慈祥笑着,揉了揉安乐的头。
池无言还等着要和清风联系,便起身回到了木屋。
天黑了下来,池无言拿出镜子,注入灵力,镜面向水面一样,荡起一圈圈涟漪,小院中的人还没走,此时池无言所有注意力都在镜子上面,没有关注院子中的人在干什么。
池无言等了几分钟,镜子还没反应,他眉头蹙起,另一只手开始拽自己的衣角,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会天已经全部黑了。
时间慢慢过去,池无言抓着镜子的手越来越紧,镜边的花纹在他手上印下一道道红纹,身上的气势也冷了下去。
村子里某一人家。
“鬼啊!”
女人惊叫了一声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她表情惨白,哆嗦着身子,跑的极快,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刚办完事情回来的虎子,看见她这幅样子,呵斥一声:“你干什么!这世上哪有鬼,都是骗人的东西!”
女人抖着嘴唇:“你——早上——拿回来——的那个镜子——在发光。”
女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女人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心中的怒火少了点。
他推搡着女人:“怕什么,人都死了,带我去看看。”
人高马壮的男人站在旁边,王琳心中害怕的情绪也淡了几分。
她领着男人朝木屋走去。
“我刚进院子,就看见西屋亮着,我还以为你回来了,没想到进去是那镜子在亮。”
说道后面,王琳声音低了下去,气息也不稳。
两人走到门口,黑漆漆的屋内,一块镜子发着月光,显眼极了。
虎子表情惊愕。
王琳目光惊惧的看着,小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她回来了。”
恰巧一阵凉风吹过,虎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自己手臂,语气不善道:“别自己骗自己,要是早有鬼,我们还能活到现在?”
“要找也应该去找河神大人,给河神大人当媳妇,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想起河神大人,王琳瞬间噤了声。
虎子说罢,几步走到木桌旁边,拿起镜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嘭”的一声,小巧精致的镜子顷刻间四分五裂,光也暗了下去。
看着发愣的王琳,虎子没好气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
王琳倏然惊醒,转身去拿扫帚。
另一边,池无言拿着镜子,镜子突然发烫,镜面的波纹剧烈起来,最后又归于平静,镜子上的光芒也一瞬暗了下去,变得平平无奇。
木屋内没有点蜡烛,池无言的脸隐在一片漆黑中。
他缓缓起身,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徐大娘寻音望过去,就对上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她心中莫名咯噔一下。
“小言,怎么了?”
她笑的温和,心中觉得奇怪,这孩子平时几乎都在木屋中待着,现在这会出来干什么。
在徐大娘看来,小言这孩子很孤僻,性格也古怪,平时不怎么说话,一点都没有孩子的样子,弄不好是脑子有点问题。
池无言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徐大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的徐大娘后背发凉,笑容僵在了脸上。
看着池无言的表情,老村长皱了下眉头,训斥道:“长辈问话你哑巴了?”
安乐眨巴着眼睛,安静坐在凳子上。
“青风呢?”池无言一步一步向前走,身上带着迫人的气势,双眼盯着徐大娘的脸,好似要在她脸上钻出一个窟窿,“你把她弄去哪了?”
徐大娘觉得嗓子有点涩,她干笑两声:“小言,青风去集市上了,后天才能回来,你忘了?”
她试探的问着,被池无言的气势逼着向后退了一步。
“人都死了,你哄他一个碎娃子干什么。”
老村长见徐大娘被一个小孩子吓到,顿时有点不满,他老弟的孙媳妇哪都好,就是性格太过懦弱。
察觉到老村长的怒气,安乐立马跑过来牵起老村长的手,甜甜道:“村长爷爷不要生气。”
一声清脆脆的村长爷爷,让老村长心中对徐大娘的不满瞬间消失。
他牵着安乐的手,转过身对池无言冷冷道:“那个贱丫头今后不许再提,你安安稳稳待在何家村,好好干活,还有你一口饭吃,不然——”
老村长冷哼一声,“有你好果子吃。”
“贱命一条的东西,生来就是个没福气。”
老村长低声咒骂着。
池无言的眼神从徐大娘和老村长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安乐身上。
他笑着,如和熙的春风,但莫名让人脚底冒凉气。
“安乐,你知不知道青风姐姐去哪了?”
安乐往老村长身后躲,她不敢看直视池无言的眼睛,小声道:“青风姐姐去集市上了。”
老村长面色不善道:“不是说了再不许提那贱丫头!”
“我看这孩子不像个老实的,还是拔了舌头卖出去算了,留着他干什么,多一张嘴你也不嫌麻烦。”老村长给徐大娘提建议,“卖的钱还能给安乐买两块布匹,再买点吃的。”
“你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徐大娘听的有点心动。
池无言冷眼看着,有点反胃,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青剑,剑光一闪,正在说话的老村长声音戛然而止,脖子的血喷了徐大娘一脸。
“咚”
老村长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徐大娘茫然着脸,低头看去,身体像个筛糠抖了起来。
她抬起头惊惧看着池无言,呼吸粗重,双手抹着自己脸上的血迹,艰难从嗓子中挤出两个字:“怪物。”
池无言神色漠然,手一伸,灵力将安乐吸过来。
他掐住安乐的脖子,笑着问徐大娘:“青风在哪?”
手缓慢收紧,安乐因窒息脸变得涨红,双脚在空中小幅度踢着,双手不断抓挠着池无言的手。
“啊!!”
徐大娘凄厉叫了一声,目光凶狠的向着池无言扑过来:“小畜生!”
池无言没动,一道火墙凭空而起,徐大娘扑进了火墙中,头发和身上的衣服立即燃了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烫出了水泡,她不断哀嚎的在地上打滚,转眼变成了一个火人。
灵火不会轻易熄灭,等徐大娘没了声音,灵火还在燃烧,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空气扭曲。
池无言松开手,安乐摔在地上,她大口喘着气,咳嗽着,泪水从眼睛流下来,很快淹没她一张小脸。
“青风在哪?”
池无言指尖燃起火焰。
安乐瑟缩着身体,惊悸道:“青风姐姐被献祭给河神了。”
池无言收起火焰,凉薄笑着:“原来你知道啊。”
被池无言一语戳破,安乐低着头,眸子中是藏不住的怨恨。
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去死呢?
她才八岁,青风都活了十几年了,为什么那么自私,为什么不能替她去死?
没有娘救他们,他们早死在山上了!
徐大娘院子中的动静闹得很大,那凄厉的惨叫声让所有人听的心中发毛。
人们拿上镰刀或其他农具,举着火把出去查看,人多了就没有那么害怕。
“你干什么?”男人站在门口怒喝道。
声音很大,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看见门口的村民,安乐眼睛一亮,连忙往那边爬,嘴里叫喊:“他杀了村长,虎子叔救我!”
村民们愤恨盯着池无言,目光像是刀子,要从池无言身上剜下来一块肉,一人一刀,将池无言凌迟至死,一人一句话,用唾沫星子将池无言淹死。
“他竟然杀了村长!”
“他还杀了徐大娘!”
“他就是个灾星,用火将他烧死!”
“这么小就杀人,他就是个怪物!”
小小的院门口立即嘈杂起来,池无言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沸腾,理智渐消,头痛的要死,他神经质笑了下,走到安乐身边一剑斩下,头颅滚到了院门口,周围的嘈杂声霎时静音。
安乐的表情定格在就要逃生的庆幸,和对池无言的怨恨中。
池无言的双眸,黑色纹路在里面攀爬,扩展,最后,黑色占满了池无言的眼睛。
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凉凉注视着院门口的村民,所有人脚底倏然生出凉气,这凉气沿着小腿往上爬,最后窜到了天灵盖。
“怪物!”
“他不是人!”
“妖怪!”
池无言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面前的这些村民好像是一排排扭曲的黑色文字,他们好像都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重新做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