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扶摇不觉得奇怪。
在很早她就知道了,这个世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方女士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嘛。
“现在呢?”她问道。
“被电话催到神经衰弱。”凃瑶扯了扯唇角,想笑都没力气,“一年了,现在需要还13万,我知道这是不合法的,可就算是本金,对我来说也很困难。”
“你在哪里工作?”
凃瑶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泛着银光的大楼。
“华章医疗器械,月薪不到六千。”凃瑶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失败。
聂扶摇点点头,“还算不错的公司。” 𝙈.🆅𝕆𝙙𝓣𝕎.𝓛𝙖
“是的,质检员。”凃瑶轻声道“他们觉得我在京城,应该赚的很多,只是房子就不便宜了。”
“而且……”她思维有点涣散,“还要偿还大学时的助学贷款,每月剩不下多少。”
看到闫斌由远及近而来,聂扶摇拍拍凃瑶的肩膀。
“借了几家贷款,都是谁家的?”
“三家,惠平,无忧和恒元。”
“闫斌。”聂扶摇看向他,“查一查这三家有没有放款资质。”
“好!”闫斌很快拨打了一个电话。
大概五分钟后,对面打了过来。
闫斌听完后,道“聂教授,只有恒元这家是正规的贷款公司,其余两家都是无资质。”
“你没想过起诉吗?”聂扶摇看着凃瑶,“如果我没猜错,你甚至都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也是因为这一点,聂扶摇才没有离开。
凃瑶“……”
她被吓到了。
“如果这次你退缩了,将来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母亲的阴影,她会一辈子缠着你,为了那个儿子不断的对你敲骨吸髓,知道你被完全榨干。”
“不要太贪心,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人这一辈子,总是在不断的选择中走完一生的。你的妥协,极大概率换不来母爱,反而会让你一步步的走入绝境。我的建议是,起诉你的母亲和兄长,要回那笔钱,偿还掉贷款,然后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枷锁,斩断后,才能再次向前迈进。”
“没有他们的帮助,你靠着自己也读完了大学,最困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呢?”
凃瑶张张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心里的煎熬,让她精神几乎陷入崩溃。
可每每想到母亲额头的鲜血,那不要命般的冲向墙壁的疯狂,已经成了她无法摆脱的噩梦。
很奇怪不是嘛。
明明她从小就不得父母疼爱的孩子,却偏偏能被父母禁锢住。
“您是……聂扶摇聂教授?”凃瑶突然反应过来。
“是我。”她轻笑,“居然认识我。”
“认识的。”凃瑶整个人尴尬住了,“对不起,我刚才……精神一直都在恍惚当中,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这么拘谨。”她把人安抚住,“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想要回那笔钱。”
“很好。”聂扶摇点头,“闫斌,帮她联系一下关驰。”
“我明白。”闫斌点头。
聂扶摇起身离开了。
闫斌这边给凃
瑶留了个地址和电话,随即离开。
俩人一直走到j工所,回头看到凃瑶扔站在那里。
“都是女人,何苦呢。”闫斌发出感慨。
聂扶摇眯起眼,“你觉得呢?”
闫斌“……” 𝓜.🆅𝓞𝔻🆃🆆.𝓛🅰
他觉得这样的父母很差劲。
“重男轻女,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这并非是女人刻意为之,她们也只是伥鬼罢了。”
聂扶摇说着,例行性出示了证件,走了进去。
闫斌则是瞬间明白了聂教授的意思。
女人想要儿子,说白了是为了在夫家站稳脚跟。
受过的苦,灌输给了女儿,然后一代代的传了下去。
这种悲哀,无以言表。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闫斌觉得莫名脸红。
虽说他不是重男轻女的,可到底是“既得利益者”,越想越觉得自己“道貌岸然”。
大概半个月后,聂扶摇在私信里看到了一条留言。
凃瑶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
网贷也全部还清了。
原本她手里那不到三万块钱,也一分不剩。
刚买的新车,转手卖掉后,折价一万块,再加上被凃瑶的大哥花掉了几千块。
又给了关驰的律师费,最后手里剩下不到三千块钱。
凃瑶在留言中还说,她和母亲彻底闹翻了。
母亲在家中以死相逼,撞的头破血流,她坚持住并且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凃瑶说母亲舍不得死,为了省钱,连医院都没去。
甚至还说要来扶摇科技打扫卫生。
之后回复了对方。
出租屋内,凃瑶下班回来,简单做了一份炒面。
傍晚菜市场打折后三块钱买的豆芽,让老板给搭了两颗蔫哒哒的小油菜,由买了五块钱的面条,可以吃的很饱。
取出手机,进入聂扶摇的社交账号,发现她居然给自己回消息了。
聂扶摇打扫卫生没有任何晋升空间,年轻人要看的更长远些。
凃瑶现在是无债一身轻,又得到了聂扶摇的肯定和鼓励,纵然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曾经她觉得失去了母亲,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结果。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等母亲到了年龄,她会按照地方的养老标准,给母亲寄钱。
相对的,余生她不会再回去了。
她害怕母亲看到自己后的歇斯底里,也害怕遭遇到无法预测的人身安全。
凃瑶觉得,母亲以后的人生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大哥即将结婚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母亲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未来儿媳,架不住儿子是个舔狗,非卿不娶。
他的大哥,压根就不是个孝顺人。
可那又如何。
这一切,和凃瑶已经没有半点干系了。
人在遇到事情时,自乱阵脚无可厚非。
等到事情解决后,发现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自然就会放下心来。
“凃瑶,出门吗?”一个同龄女孩子从外边进来,“开市啦。”
“好!”凃瑶三两口吃掉炒面,抓起背包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