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北堂峥一行人醒来,果然像是霍沧月所说的那样,忘记了九仙公主之事。而眼下刘司令死了,这么大一个军队不能群龙无首。
那刘司令虽有儿子,但却还年少,这整个军队大权,无疑是落到了北堂峥的手中。
霍沧月与他说定,一个月后来取钱,便直接从河南启程往去往辽北,也就是当年华东公主所和亲的契丹。
至于那陈仙姑师徒与王汉庭,也就地与之分道扬镳。
只是霍沧月带着陈平安上了火车,那杨长生居然跟来了,就坐在他们俩的对面。
陈平安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自然是监督你们。”杨长生大概是在他父亲去世后,一个人待在王屋山这一带,极少与人来往,所以不大擅长与人交流。此刻也是把自己的怀疑直接说出口。
陈平安一听这话,当然不高兴,只扭头和霍沧月说道:“我本来还可怜他,可是你看他现在都获得自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去找自己的亲人,竟然还甘愿为九仙公主卖命。再说了,姐姐你一言九鼎,也不可能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对吧。”
霍沧月眯着眼看杨长生,心想着杨家的血脉可真强大,这都多少代了,子孙后代还这般绝美。即便这杨长生穿着不合时宜的奇怪长袍,披头散发的,但仍旧挡不住那美貌。
不过杨长生没有去找他的亲人,反而跟着自己,霍沧月倒也理解。大抵是他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为九仙公主的守墓人,所以现在即便解除了守墓人身份,但那份思想却已经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了,那是他毕生的信念和责任,如今不可能因为九仙公主一句话,就放开。
不过想来,如今他彻底入世,那应该不过一段时间,他便慢慢忘却了这份所谓的责任了吧。
因此也没有阻止杨长生的跟随,只是友善提醒道:“你们守墓人的传承,还在你身上,但终究非正统玄门,你在外还是少出手,免得叫人察觉了,到时候玄门不容你。”
火车这会儿已经开了,杨长生看着窗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那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
车上四周都是疲劳奔波的旅客,不过多会儿,那些个交谈声便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家平稳的呼吸声。
霍沧月也开始闭目养神。
火车没有直达辽北的,所以只能先去奉天,按照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保守计算,也是两三天的时间。
可没想到这还没出河南,才过半个小时,火车就出了问题,客人们叫嚷着要退钱,现场乱糟糟的。
霍沧月想挤过去打听,看看几时能修好火车,那杨长生却先一步,“现在人多,你看着孩子,别叫人贩子拐走了,我去问。”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霍沧月正疑惑,目光一下对上陈平安同样茫然的脸。
而杨长生已经挤进去人群里了。
片刻后他跑回来,“听说会修这火车的工程师得从北平赶过来,等修好的话,最起码半个月。”
而且还不确定。
霍沧月一听,自然不可能再等下去,又见旁边骂骂咧咧的客人们商量着走路去离这里最近的渡口乘船。
当下就做了决定,“和他们一起去渡口乘船吧。”
如此,三人便跟着大队人马一起进了山。
虽是月黑风高夜,但是因为人多,还有一队青年学生,他们组织着唱歌,嘹亮的歌声中,有手电的照亮,没手电的则走在中间,一路上气氛倒是欢乐轻松。
陈平安没见过这等热闹场面,兴奋就算了,霍沧月竟然从那杨长生脸上看到同样的欢快。
回头一想,这杨长生虽看着老气横秋,可再怎么说,其实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而已,又一直困在山里,如此也不奇怪了。
但是却不大顺利,虽没遇到什么鬼怪,可是有不少人摔了腿,还有人因为天亮那晨露来时候感冒咳嗽,弄得狼狈不堪。
终于天亮后,到了一处小村庄旁,几个学生自告奋勇去村里去打听,却被村民家的狗追着咬,好在得知前面再走三里就有渡口,那边会有客船路过,于是大家强撑起精神继续赶路。
从昨天倒霉到今天,终于运气好了一次,到渡口没多久,竟然就有两艘船只路过,一下将同行的人们都带走了大半。
霍沧月他们却是被剩下了,因为同行的人都有着十万火急的理由,不是感冒就是摔了腿,要么被狗咬伤了。
到了晌午,又路过了两艘船,霍沧月他们三正要上船,可没想到这会儿忽然跑来一家三口,还带着个病恹恹的孩子,说急着带孩子去看病。
船家看了他们三人一样,只说孩子看病要紧。霍沧月无奈叹气,朝杨长生和陈平安示意,下了船。
坐在渡口边,远看着船越走越远,霍沧月就越想越不对劲,这运气有些不大对劲啊。
但是她一个玄门中人,倒霉鬼肯定不敢跟着她。
陈长生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那目光最后落到杨长生的身上去。
虽然知道这样问有些不礼貌,但霍沧月还是开了口:“你一向运气如何?”
“还好吧。”杨长生不知道霍沧月怎么忽然问起自己运气的问题。
“怎么个好法?”霍沧月其实仔细看起杨长生的面相,已经发现了端倪,心里慌慌的。
杨长生还没察觉出问题所在,只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起自己运气好的光辉事迹。
比如他娘死的那年,母子俩乘驴车,驴车翻了,驴死了他娘断了腿,他毫发无损;他在山里被狼追,无路可退的他跑到一个悬崖旁,他停下来了,那群狼却没能停下,全部掉下山崖砸死了;还有遇到老虎,老虎要吃他的时候,被树上断下来的树枝插了脖子气绝等等。
陈平安听得眼睛发亮,由衷夸赞:“哇,你运气果然好好!”
霍沧月嘴角却止不住地抽搐,“有没有一个可能,是你运气极差,跟你靠近的活物都没好下场?”她若是没记错,被王汉庭砍了脑袋的云青子,那天晚上可不就是跟杨长生一个帐篷么?
杨长生当然马上反驳,“怎么可能?”
“算了,随你怎么想,但从现在起请你离我们远些,我也不建议你去找你亲人了,回山里吧,找个没活物的地方待到你三十岁再出来。”霍沧月已经不想争论这个问题了,她也是活了那么些年,特么第一次看着活的倒霉鬼。
如果是死的那种,她一巴掌就拍成灰了。
可特么是个活的。
陈平安脑壳还没转过来,觉得霍沧月怎么一下这样不近人情,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只听‘砰’地一声,他们脚下站在的渡口忽然就垮了。
情急之下,三人连忙退回到岸边,眼睁睁看着那好好的渡口沉入河中。
三人面面相觑,要是反应不快,这会儿可不就跌入这河里了?
这就算了,忽然一道惊雷从头炸开,毫无预兆豆大的雨滴居然就砸落下来了。
陈平安慌慌张张拿出伞来,刚撑开就听到一阵奇怪的船铃声,三人齐刷刷往河面看去,竟然是一艘搭着乌篷的船。
杨长生像是为自己扳回了一局,“看,有船!还说我运气不好,这一下雨就有船来了。”说着,也不顾大雨,只朝河面的船挥手大喊。
船很快就靠岸了。
是一艘崭新的船只,上面就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见了他们三只热情地招手,“唉哟,你们这又是女人又是小孩子的,快些上来,别淋坏了。”
霍沧月进了乌篷里,刚坐下擦拭肩上的雨水,目光忽然扫视到堆放在脚边的那堆东西,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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