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众鬼:“?”
啥玩意儿?!
古玉快速后退,给众位大佬鬼腾位置,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这位连英文都听不懂。”
真是个傻大个。
幽灵:“@#!¥%¥&*”
云焉揉揉耳朵,听不懂,也没时间听。
她抬手揪住幽灵泛着锯齿状的边缘,往下一拉。
啪叽。
幽灵的身体缩小一大半,白森森地糊了一地。
太子从幽灵身体里爬出来,悻悻啧声,“真埋汰。”
就这么直接糊地上了。
幽灵:“……”
幽灵卷吧卷吧勉强凝聚成型,滑到墙角缩起身体,开始自闭。
云焉追到墙角,手指向最后面的古玉,对着幽灵头顶上疑似是眼睛嘴巴的黑洞下命令,“来,进我的魂体里,就像对它一样。”
古玉:“……等等,这可不能贸然尝试啊。”
方才她跟黑西服说的有个想法就是指这个嘛。
幽灵:“……”
幽灵又把身体缩小一半,并且使劲往墙角贴。
云焉耐心本就不多,待要伸手去抓,却只觉得眼前骤然变得灰蒙蒙一片。
古玉惊呼一声,“糟了!”
幽灵:“#@¥%@¥#&……&*”
邪祟本就不是需要语言才能沟通的,幽灵从被群殴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来硬的不行。
它决定放低姿态向这群鬼示弱,装可怜,然后,寻找可以利用的机会,抓紧这个空档让自己出逃。
现在,机会来了。
地下室里的所有鬼都被拖入幽灵制造的幻觉。
在幻境之中,幽灵为每一只鬼量身定做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濒死体验。
有的鬼被剥皮,有的鬼被碎尸等等,不一而足,但保证每一幕都是百年一遇的人间惨剧。
至于云焉,她发觉自己陷入心魔。
被困在一片纯白色的虚无之中,看不到来路,看不出去处。
混沌之中,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远远近近响起,循环重复。
那个声音说,“云将军,别来无恙。”
“是你?”
云焉卸下指尖凝聚的白色焰火,放弃了抵抗,任凭纷繁复杂的记忆袭来。
控制幻境的幽灵嘎嘎怪笑。
没有鬼能从它倾尽毕生修为编织的环境里逃脱。
它决定以上帝视角俯视这群小鬼在幻境中被折磨,耗尽魂力后魂飞魄散。
这将是它一生中的巅峰之作。
它对着沉溺于幻境的敌人们一个摆手,郑重告别,潇洒利落一个华丽转身——
嘶——
它又一次被命运抓住了小裙边。
这一次,是更大声的吧唧。
这一次,是被一地稀碎地糊在地上。
云焉拧眉,口气难得染上怒意,“最烦不懂装懂的鬼。”
身后一群宠物鬼更是义愤填膺,甚至还隐隐带着羡慕嫉妒……
太子:“你刚才干嘛不用手把我从肚里掏出来,用刀一点都不疼啊!”
画皮鬼:“麻蛋,就剥个皮还要跳大神唱歌,搞那么多前|戏,害老娘等半天!”
迪迦:“呜呜呜呜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只是碎尸,都不拆开骨头磨成细粉的吗?!”
王广安:“我在水底等了半天,不知道它想干什么,现在才明白,哦原来它想淹死我。”
镇墓兽:“我也是,被放在小棺材里不见天日,舒服得我都睡过去了,刚刚才发现,哦,原来是想搞幽闭恐惧症呀。”
古玉:“……我是车祸,反复碾|压,该说不说,这种痛苦跟死后在邪修手里受过的罪比起来,简直是在做SPA。”
几只鬼交流完,齐齐将悲愤的目光投向糊在地上神似呕|吐|物的幽灵。
众鬼:尼玛这不就是变相凡尔赛,简直是虾鬼猪心!
没吃过鬼生的苦好了不起哦!
云焉拇指和食指捻动,地上糊了一层的幽灵被无形的力量“铲”了起来。
比方才的身形又小了一大半,现在只有小臂长的白色幽灵这下彻底学乖了。
在半空中矮身跪下,白色小裙边抖出波浪,疯狂给云焉作揖。
嘴里也没停,叽里咕噜一串乱码。
云焉懒得废话,食指尖凝出一团白色光焰,须臾之间,火焰化作一张白色的网,将幽灵包裹在其中。
最后,幽灵和白色光网全部隐没在云焉掌心。
这个方法很凑效,虽然两方语言不通,但在将幽灵放在魂体之中后,云焉识海之中多了一段极其凌乱的记忆。
她从记忆之海中搜寻,最后锁定了一处位于京郊的阴骨宅。
*
新嘉园。
这是其中一间暗无天日的阴骨宅。
看不出房屋面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地上摆着的白蜡烛,几根点燃的白蜡烛围出一个诡异的形状。
光源只能照出一片直径两米多的区域,借着微弱闪动着的光线,能看到地面和天花板上贴满朱砂绘制的符箓。
光线幽暗的边界,从天花板上垂下白色招魂幡,上面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符文,白幡无风自动,上面的红色纹路如同一只只睁开的红色眼睛。
在招魂幡后露出一角桌案,上面摆着尚在滴血的生肉,还有狰狞的牲畜头部,血液在桌案上汇聚成一小股红色细流,缓缓流淌滴落。
滴答,滴答。
桌案下放置一个广口坛子,恰好承接着桌面边沿滴落的血。
有一小部分血液没有滴入坛子,直接从桌沿落在地面。
血滴如同有意识一般,精准汇入地面的朱红色符箓,让那些诡谲的符文上红光一闪。
在此起彼伏闪动的红光和白色蜡烛交相映照之下,隐隐显现出房间正中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身材丰腴的中年美妇,如果云焉在场,她能认出这位正是前不久和兰陵太太在餐厅遇见的那位金大英的太太,古嘉瑶。
今日古嘉瑶穿着低调的黑色休闲服,蜡烛闪动的光从下方打到她脸上,阴影笼罩在五官之上,让那张艳丽的脸显得阴鸷而癫狂。
随着时间推移,古嘉瑶渐渐有些坐不住,时不时扭动身子,频频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坐在古嘉瑶对面的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头上包着造型奇特的头巾,全身都藏在一件宽大的神色袍子里。
瘦削男人不满地瞥一眼古嘉瑶,“这么沉不住气,能成什么大事?”
“近乡情怯,你不懂。”古嘉瑶倒也不恼,语调不急不缓,“这个机会我们找了多少年,嗯?”
对于这个身价万亿的富豪司盛,他们从前也没少在他身上打主意,结果次次都不能如意。
这次,是有高人指点,让他们从司盛死了的妻子和流落在外的女儿身上入手,放了多年的长线,终于在国外那一次完成了最后一步。
他们事先得知司盛的行程,于是,寻找了一具带有替鬼的尸体,那躺在路边的女尸,年龄、身材和面貌都和司盛新找回的女儿有三四分像,足以让他心软下车去救。
司盛下车,也给了他们完成最后一步的机会,将恶灵融入司盛体内,在必要的时刻,通过恶灵控制他的神智和行为。
只是,这个方法太过迂回,等于绕了一大圈才勉强成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们对恶灵的操控很艰难,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和修为,为了达成最后的目的,只得冒险将人带到新嘉园这里,进行最后一步:
移魂。
瘦削男人想到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怪笑,“我再说一次,不管你们拿他身体做什么,要家产也好,要气运也好,他的魂体只能归我。”
司盛的魂体,也是一种天然的高阶容器,虽说不上绝佳,但也是数年难得一见的,他自然不肯轻易浪费。
瘦小男人从衣服里取出一个东西,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了几笔。
这个东西被他放置在白蜡烛围拢的阵法当中。
那是一个白布包裹着的人形,手掌大小,包裹的白布上细密绘制着黑色纹路,在小人头顶上冒出内里被包裹着的头发。
瘦小男人中指上的血涂在小人面部,随着血迹氤氲,小人脸上原本以黑墨画出的紧闭双眼骤然睁开,明明是空洞的线圈,却无端让人觉得狰狞。
司盛本人,此时还沉浸在邪灵编织出的幻境里。
他痴痴看着先他半步在前面引路的“云宛”,几次试图去握住她的手,却都没有成功。
这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两边是一扇扇简易入户门,走廊向前延展,最终淹没于一片浓浓的黑暗里。
“阿盛,来。”
“云宛”停下步子,侧身回头笑着,冲他招招手。
走廊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明明外面是刚过午后的时间,走廊里的黑暗却铺天盖地,如有实质,一点点侵吞光线。
随着光线一同消失的,还有温度。
越往前,周身的气温越低,仿佛在走进一个巨大的密闭容器里,身周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司盛能听到鞋底和地面摩擦时有种奇怪的黏连声,好像地面上存在着什么湿滑黏腻的物质。
除了脚步声之外,还能听到一种幽远细凉的呓语,偶尔还夹杂着神经质的轻笑。
被侵吞的神智会有短暂的回笼,只来得及让司盛脸上显出惊惶和挣扎,之后就会被一种混沌暗黑的力量再度攫取理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麻木机械地跟着身前的鬼影往前走。
忽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年轻女孩惊惶的低呼。
那一声惊呼极其短促,却足以让司盛认清来人。
在声音传入耳中的那一瞬,司盛空白的神色立时清明起来,他忍受着如同匕首在脑中搅动一般的巨大痛楚,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快跑!”
密室之中,风大了。
白色蜡烛上的焰火剧烈晃动,几近熄灭,白色招魂幡蛇一般游动鼓荡,尾端被白蜡烛上的焰火引燃。
古嘉瑶惊呼一声,双手撑地往后避退,“发生什么事了?”
瘦小男人默了一瞬,忽地仰天大笑,宽大的黑色袍袖一拂,躺在蜡烛阵中心的被白布包裹的诅咒小人被引燃,眨眼之间烧成灰烬。
“我改主意了。”瘦小男人声音之中隐含癫狂。
与此同时,在暗黑走廊里的司盛痛呼一声,直挺挺向后倒下。